“嘿!秦姐!别亂說啊!”
傻柱還想解釋呢,可這會兒秦淮茹早轉身往大門外去了。
“嘿!你看這人哎!”
傻柱無奈地甩了甩手,道:“這可真是造謠一張嘴,辟謠的跑斷腿啊!”
李學武笑了笑,看向了從西院回來的一行人。
王亞梅和小燕走在前面,于麗走在後面,再後面就是二爺和姥爺他們了。
“武哥!”
小燕笑着跟李學武打了招呼,王亞梅卻隻是跟李學武笑了笑,并沒有說話。
李學武也是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這姑娘大了,心思複雜了。
再見着于麗,李學武也是笑了一下,問道:“這麼累?”
“人多”
于麗晃了晃脖子道:“今兒人特别的多,都是來買家具的,累的沒站腳”。
因為屋裡熱,所以就都搬了闆凳和洗臉盆在院裡洗了。
于麗就站在門邊,靠着窗台跟李學武說着話。
“今天下午訂的貨還說叫彪子送出去呢,這又是半夜了,明天又有的忙了”
“明天人更得多”
二爺端着小茶壺站在門口滋溜着道:“趕上夏天了,都想着換家具了,蟲碦鼠咬的,總有損失,夏天不弄,上了秋就都忙了,沒時間了”。
他們說業務的事,李學武沒插嘴,就站在一邊笑着聽了。
倒是沈國棟,見着李學武站着不說話,笑着問道:“老太太和嫂子回來了?”
“嗯,回前院了,李姝一直喊奶奶呢”
李學武笑着說了一句,回問道:“老嬸挺好的?”
“好着呢,昨晚上還來坐了一會呢”
沈國棟蹲在了李學武身邊,道:“紡織廠裡活重,難得休息一天,說是在家睡了半晌”。
“身體不好早來看看”
李學武叮囑了沈國棟一句,道:“你這當女婿的,勤提醒着點兒,省的老嬸不好意思”。
“知道了”
沈國棟點了點頭,看了屋裡忙活着的小燕一眼,滿眼的幸福。
人生有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有兄弟,有朋友,有愛人,在一起聊聊天,哪怕是蹲着,哪怕是就在門口,也覺得有意思。
傻柱因為廚房裡還有活兒,便沒跟他們聊,沖着李學武比劃了一下,道:“晚上炖了大鯉魚,愛來不來啊!”
“呵呵,誰弄的?”
李學武輕笑着問了一句,于麗笑着道:“還能是誰,那麼忙還有心玩的、弄魚去的還能是誰?”
“嘻嘻,是彪哥”
小燕先洗了,這會兒走出來往門口站了,沖着李學武解釋道:“前兒個就聽人說河裡來魚了,也不知哪兒跑出來的,都去釣魚,三大爺都去了”。
“等消息到了彪哥這兒黃花菜都涼了”
小燕捂着嘴笑着說道:“最後彪哥急了眼,動用了大旋網,讓湖邊釣魚的一直罵到胡同口,哈哈哈~”
“呵呵~”
李學武可知道自己這位大胸弟的急脾氣,沒時間跟老頭比釣魚,玩不起砸盤子的事卻是能幹的出來的。
“誰的魚?沒人管啊?”
“可能是養魚池漏了,冒出來的”
二爺抽了一口煙,笑呵呵地随口猜測道:“海子連着河,河上遊的養魚場可不老少,說不定哪兒跑出來的呢”。
“這可稀奇”
二孩兒洗得了手和臉,往屏門邊上站了,笑着道:“多少年都遇不上一回,還是我小時候呢,聽說有過魚場跑魚的”。
“那時候算啥~”
二爺笑着道:“真正養魚的魚場發展起來也是近十了年的工夫,還是津門那位魚王培育出了好品種,這魚才又大又肥的”。
“弄了多少?”
李學武問了一句,又說道:“回頭跟他說一句,這個時候的水大,不把握,少下河裡去”。
“沒多少,我跟着去的”
沈國棟嘿嘿笑了一聲,道:“一網上來幹了一百八十多斤,我不讓他打窩他非要打,一網就給那些人打急眼了”。
“沒拿魚竿抽你們都算客氣的了~”
姥爺也是笑着磕了磕煙灰,道:“這倆人擱三輪車拉回來的,那些釣魚的邊回家邊罵街,都有跟到巷子口的”。
“嘿嘿,這事兒可不賴我”
沈國棟擡起頭看着李學武說道:“他跟供銷社搞了些酒糟,也不知拌了啥玩意,撒海子裡,那魚噼了撲隆的”。
“玩心大”
二爺看着沈國棟說道:“就這一次吧,可别再下去了,海子裡面都是老泥,抓了你就上不來了”。
“知道了!”
沈國棟倒是聽話,昨晚上就被丈母娘訓了一頓了,今天也知道咋回事,就是跟李學武說說而已。
李學武這才算是聽了明白,敢情小燕母親來是為了這個事兒。
還真是有當老人的樣,小燕媽平日裡很少說話,看着冷淡,卻是關心他們的。
尤其是大壯沒了以後,看他們的眼神更是複雜。
現在有了沈國棟這個半子,也是拿他當親兒子似的,畢竟沈國棟家裡也沒了人了。
也許是看出了李學武的意思,沈國棟笑着解釋道:“彪哥說夏天也沒啥嚼頭,就這魚也沒個油水,好在算是個新鮮,便叫了我跟着去弄了一網,給幾家分了分”。
說着話掰着手指頭給李學武數了:“咱家留了十多斤,給王主任家、董書記家、窦師傅家、沈隊和王政委、段所、馬主任家、黃所長,還有醫院的幾家分了分”。
沈國棟嘿笑道:“他還想給你丈人家送來着,就是沒進去”。
“那邊我都不願去,太麻煩”
李學武笑着說了一句,随後道:“以後甭惦記那邊了,丈母娘和嫂子都調走了”。
“知道了”
沈國棟現在逐漸接手家裡這攤,能給他說的也多了,他也懂啥意思。
這邊正說着閑話,秦淮茹又打外頭回來了,路過屏門的時候見着李學武還跟這兒唠呢,便提醒道:“剛過來的時候劉嬸都見好飯了,你還不回家啊?”
“哎,馬上”
李學武應了一聲,沖着姥爺示意了一下,跟屋裡的傻柱打了個招呼。
傻柱見着李學武要回家,笑着問道:“真不留在這吃啊?紅燒啊!”
“明天再說!”
李學武擺了擺手,跟着姥爺往家裡走了。
秦淮茹就在垂花門門口等着呢,見着李學武過來,便問道:“京茹是不是叫你給賣了,這次又沒見着人”。
“呵!她也得值錢啊~”
李學武撇了撇嘴,想到出門前問了兩遍秦京茹都不回來,一想都知道她啥心思。
回家來擠擠嚓嚓的,不來幫着帶孩子還不好意思,哪有跟大别墅裡自己一個人待着舒服啊。
李學武說是說的,也沒虧了她,出來的時候見她說要伺候園子,培培蔥,除除草,便道了辛苦,給了她一塊錢,隻當她零花錢。
也沒說從工資裡扣,這心眼子大的姑娘也沒想李學武是不是另給的,隻得了眼巴前的錢就知道花着開心。
這周家裡又沒有客人,明天也就不用那麼忙,今晚且開心呢。
秦淮茹也是知道自己妹子是個啥德行,跟李學武說這麼一句也就是知道一聲就得了。
本就不是自己親妹子,管了是仁義,管的多了就是煩人了。
更何況是在李學武的家裡,要真出了事,李學武早爆炸了。
恐怕在秦淮茹的心裡,這個世上就沒有比李學武家裡更安全的地方了。
李學武說她妹子不值錢,她也是沒意見,畢竟農村丫頭,這城裡的丫頭都是滿大街的閑逛,更何況這個了。
不過她這麼想可以,李學武說了她就要嗔了,道:“不值錢還是個姑娘呢,你跟她說,下周再不回來就甭回來了”。
李學武站在前院,看着秦淮茹瞪眼道:“你這說的是反話吧,是教訓她呀,還是給我找麻煩啊!我可不接你這包袱啊~”
“呦~人都不在我這了,我可不管了”
秦淮茹玩笑着逗了李學武一句便去了三門了,這會兒家家都是吃飯點兒了,院裡也沒人跟李學武照面了,倒也省了事兒。
他剛才往倒座房躲的就是這個,看着秦淮茹的背影扯了扯嘴角,瞥了一眼開着門吃飯的對門,正在偷看自己的闫解放,轉身回了家裡。
一進家門,卻是見着堂屋有外人在,前面胡同裡周大爺,倒是不常接觸,家裡大小子也是軋鋼廠的,看這樣子這是來問診的。
怪不得秦淮茹都說了家裡好飯了,母親也沒來叫自己吃飯,這會家裡人都跟裡屋坐着輕聲說着話呢,顯然是等着李順。
父親李順正皺着眉頭給号着脈,見着李學武進來也沒搭理。
好一會兒才狐疑地看着周大爺問道:“還是咳的厲害?”
“厲害”
周大爺撇着嘴,點了點頭,道:“晚上都躺不下,坐着睡才舒服些”。
李學武瞧了一眼跟自己客氣的周大爺,拿了暖瓶給他和父親面前的茶杯裡都續了些熱水。
李順皺着眉頭再給瞧了瞧,說道:“不應該啊,用上藥了怎麼會加重呢?”
再聞了聞周大爺身上的煙味,問道:“上周不是叫你少抽點兒煙嘛,你這一天多少的量啊?”
“沒多抽~”
周大爺信誓旦旦地說道:“一天才不到半盒”。
“以前呢?”
李順皺着眉頭又要去搭脈,卻隻見周大爺挺了挺脖子道:“以前我不會抽啊!”
李順:“……”
李學武實在忍不住,放下暖瓶就趕緊進了裡屋,父親問診的時候甭說笑了,就是出個聲都不行。
這會兒李順也顧不上兒子的反應了,看着老周也是哭笑不得。
擺手叫了劉茵趕緊給抓藥,自己則是又給細說了一遍,這才算是把人給打發走。
待洗了手進屋,卻是見着屋裡人都笑着,便也笑着道:“他爹就是大迷糊,他跟他爹一樣”。
“咋不說你沒給交代清楚呢”
劉茵笑着嗔了他一句,随後便開始給衆人盛飯,還沒搭上手呢,姬毓秀和李雪便接了過去。
劉茵見孩子們主動,便也就笑着誇道:“還得是我大閨女和小媳婦兒”。
“瞧見沒?媽說你呢”
李學武見着母親說了,顧甯又不好意思了,便碰了碰顧甯的胳膊,對着她壞笑着說了這麼一句。
他說完顧甯更不好意思了,劉茵那邊卻是不讓了,笑着打了他後背一下,道:“我哪有那個意思,你就皮吧,等我燒火棍打你身上就知道了”。
趙雅芳也是笑着對顧甯道:“就他這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你還不好好收拾他?留着過年一塊兒打啊?~”
顧甯微紅着臉在桌底下掐了李學武一下,卻是忘了這人皮厚了。
李學武沖着大嫂笑了笑,道:“瞧瞧人家,過日子哪有不勾心鬥角的,就連飯桌上都得是幾雙眼睛斜楞着,瞧見咱們家這麼其樂融融還以為演的呢”。
“少說兩句吧,閑話多了呢”
劉茵倒是想的多,兒子話裡的意思沒有針對性,但對門可就要對号入座了。
李學武看着母親問道:“您說說,為啥就能把婆媳關系處的這麼好,是不是演的?”
“我演你一巴掌~”
劉茵也是被兒子逗的不好意思了,這哪裡是逗,這是變着花樣的誇她呢。
兒子溜須她,卻是當着婆婆和兒媳婦們的面有些不好意思了,嗔了兒子一句,道:“我是演的,就不該是慈母,我就該露出嚴母的一面,多打你幾頓”。
衆人聽了便都笑了起來,李學才還跟二哥叽咕眼睛逗笑着。
老太太坐在炕裡,身邊站着李姝,也是笑呵呵地看着孩子們鬧。
李姝扶着炕桌站着,見着大家夾菜吃,着急的直跺腳,老想着爬上炕桌去。
老太太把炖的土豆搗碎了,拌了魚湯,用勺子舀了一點點,喂給了李姝。
兒孫滿堂,阖家歡樂,自然讓老太太開心,也舒心。
李學武問的問題家裡人面上笑着,實際上心裡都在想着,為啥家裡人聚在一起很開心。
無非也就那麼幾條,人少、心齊、掙得多。
說人少不是李家現在吃飯的人少,是吃飯這些人裡各戶的人口少。
老大家裡兩口人,趙雅芳肚子裡有一個,雖說沒分家,但劉茵也叫趙雅芳把工資自己拿着了。
老二家裡三口人,早早的分家出去單過了,離這邊不遠不近的。
老三雖說還在家裡,但戶口都不在了,大學生,早就預訂了要分出去單過的,房子和媳婦兒都準備好了的,就差畢業結婚了。
最後就剩一小閨女,還是不占家裡家産的,各個嫂子又能說出個啥來。
一個大家庭早早的分出了幾戶來,各人過各人的,沒了糾纏和你多我少,這争執也就少了,當婆婆的也就舒心了。
說心齊,确實是李家的人心齊,有點兒啥事兒都想着彼此。
雖然有的時候難免的有些不愉快,但隔了天便都不在意了。
有老太太在前面做榜樣,劉茵就不會小氣了,當婆婆的都不小氣,這媳婦兒們也就都學着樣了。
最根本的原因,那就是掙得多了,家庭矛盾最根本的問題追溯下來就是錢。
都說貧賤夫妻百事哀,意思就是這個。
李順現在賺錢都是劉茵收着,主要用于家裡開支,小閨女上學。
再想花都沒地方花去了,就連正在上大學的小兒子都不用他給錢了,全叫對象給了。
姬毓秀也是慣着李學才,她自己賺工資,自己花不了多少,倒是給李學才給的多。
真有股子大嫂的那個意味,卻是沒有大嫂的厲害。
李學文和趙雅芳都是大學教員,工資到手一百多塊,更是不會跟婆婆要錢花的主,現在懷孕吃家裡的都時常搶着去買菜,可不小氣。
老二家裡更不差劉茵這邊的錢了,且不說二兒子一個月三百多,就是兒媳婦一個月都有六十多,加一起小四百了,還能差了她了?
這家裡人要是各個都能賺錢,都有志氣,也就沒有在錢财上面勾心鬥角的了,這氣氛還能不和諧?
單是老二李學武的付出就讓其他人不好意思跟老人惹生氣呢,
趙雅芳家裡的大弟弟就是李學武給照顧着,車子是李學武借給票買的,現在又拉着他大哥給西院修收音機家電賺錢。
老三家裡的房子是李學武給張羅着蓋的,地也是李學武給要的,就連老三的媳婦兒都是李學武給安排的,對自己二哥,對老人更是沒得說了。
剩下個小妹妹,李學武掏心掏肺的,哪次見着不給個零花錢,兜裡都攢下小金庫了。
這都不算着,家裡人的工作和安全都是李學武給安排的,老大進監獄,老三和父親進山,老三媳婦兒安排在了家跟前,還有啥理由鬧。
大家也都知道,李學武今天問這個問題是在逗母親笑,可實際上也讓衆人“憶苦思甜”珍惜今天好生活的不容易。
劉茵也知兒子的心意,所以滿眼的欣慰和幸福,就是今天二兒子一家同老太太回來多做幾個菜她也高興。
李姝見着大家笑,瞪着大眼睛看着,看了半天也沒聽明白個啥意思,索性也就不聽了。
再瞧見爺爺和太姥爺端着小酒杯享受地喝着啥,便着了急,因為她沒有啊。
這一着急便要耍脾氣,李姝站着桌子邊上看了看他們也沒有給自己喝一口的意思,使勁一拍桌子,沖着兩人就指了指。
“呀~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