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30章 人見人愛

首頁
    “我知道,我知道他想做什麼” 楊鳳山猛然轉頭看向正在皺眉沉思的徐斯年道:“但現在的條件不允許,他太年輕了,也太着急了”。

     “可是……!” 徐斯年看着廠長道:“這幾天上面傳出來的消息……” “唇亡齒寒,高下在心” 楊鳳山的表情有着上位者的從容與堅毅,更有着決絕與堅持。

     “這天啊,終究是人民的天,這軋鋼廠啊,終究是所有工人的軋鋼廠” 徐斯年伫立良久,看着廠長孤寒的背影默默轉身走出了廠長辦公室。

     這不是廠長和副廠長之間的矛盾,也不是某個人與某個人之間的矛盾,而是所有人順着時代的潮流走到了岔路口,面臨着不得不做出抉擇的矛盾。

     徐斯年作為辦公室主任從未偏袒過誰,更沒有違背道德、違反工作紀律,表達過個人的正治意願。

     他的工作是承上啟下,講究的是實事求是,明正視聽,如果有失偏頗,搬弄是非,那這個位置他也做不長。

     但在今天這件事上,徐斯年是有些愧疚的,并非他不願意說出那些證詞僅僅是些鬼畫符的廢紙,而是即便說出來了,事情仍然會按照既定的軌道進行下去。

     廠長忌憚和在意的是李學武手裡的東西嗎? 當然不是,幾個司機而已,即便是牽扯到了某些人,又能怎麼樣? 李學武沒有魚死網破的決心,李懷德更沒有。

     所有人都不想軋鋼廠這條船沉底,但所有人都想掌舵。

     矛盾和妥協交織着,共同努力讓這艘船行駛下去,都在努力,隻是方向不同罷了。

     徐斯年走到自己辦公室門口,猶豫了一下,擡腳便想下樓,卻是習慣性地往走廊窗外看了一眼。

     窗外正是保衛樓的方向,而保衛樓門口剛剛有一台吉普車啟動,往大門處開去。

     徐斯年站住了腳步,皺眉看着離開的吉普車,不知道李學武下的到底是什麼棋。

     —— “将!” “别動!别玩賴啊!” “哎!你不是很聰明嘛~你不是很優秀嘛~你走啊~” 黃幹手裡掐着幾枚棋子,得意洋洋地晃動着肩膀,嘴裡就跟按了發動機一般,嘚嘚嘚地說個不停。

     而坐在他對面的李學武則是皺着眉頭看着面前的棋盤想着下一步。

     “伱倒是走啊~” “你這是象棋啊,還是相面呢~” “還走不走啊?吃晚飯了都~” …… 李學武将手裡的棋子往桌子上一敲,道:“你這嘴特麼比我們前院兒的二寡婦嘴都碎,可叫你逮着了!” “哎~願賭服輸!” 黃幹伸手就把李學武放在桌上的打火機給摸走了,眼睛都笑成眯縫眼兒了,那得意的樣子還以為賭着寶了呢。

     “呵呵~相中好久了吧!” 李學武瞧見他那副得意的樣子也是輕笑了起來,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哎~這你就甭管了~” 黃幹笑着将打火機往自己兜裡一揣,随後笑道:“打火機都是次要的,赢你才是主要的”。

     随後還煞有介事地甩了甩手,從兜裡掏出煙盒和打火機,很屌地叼了一根煙,然後一甩打火機點燃了嘴上的香煙。

     “呼~哈!” 黃幹就是在氣李學武,抽煙都跟地主老财似的,眯着一隻眼。

     李學武卻是渾不在意地笑了笑,一個打火機而已,這還是他從李懷德那順來的呢。

     “得~!打火機都沒有了,看來我以後真得戒煙了” “呦!來真的?” 黃幹賊笑着問道:“别不是就今天戒了吧?敢情明天再得一火機然後又撿起來吧?” “真想戒了,抽煙傷肺” 李學武笑着靠坐在了沙發上抻了抻懶腰,嘴裡解釋道:“顧甯也不喜歡煙味兒,我自己也沒啥煙瘾”。

     “艹!我不信!” 黃幹一臉戒備地看着李學武說道:“你特麼不是跟我裝可憐,想把打火機要回去吧?” “呵呵~随你怎麼想” 李學武輕笑一聲,随後看了看面前的棋盤,還有嶄新的棋子,問道:“你跟我說看個好東西就是這個?” “怎麼樣?” 黃幹的眼睛賊亮賊亮的,笑着解釋道:“受你啟發,我就琢磨着,這造紙能賺錢,這印刷也能賺錢,還有什麼能賺錢呢?” “嘿!我這一琢磨啊,還真讓我給找着了!” 黃幹點了點桌上的棋子道:“五幾年搞牙雕出口,不知道哪個缺德玩意兒弄的半機械雕刻機、出坯機和釺光機,整套的東西,就跟我們部倉庫裡堆着落灰”。

     “就讓你給整回來了?” 李學武饒有興趣地撚了桌上的棋子看了,雕刻的也就馬馬虎虎吧,字都有點虛,顔色上的也不算好,料子也是普通的木料。

     “嘿!你猜我為啥相中這個了?” 黃幹叽咕叽咕眼睛,道:“我跟管後勤的說了,這破銅爛鐵的堆這兒也沒個用處,倒不如給我得了,省的占地方” “嘿!他愣是不幹,非說什麼登着記呢!” 黃幹壞笑道:“我就說啊,擺着不如用着,咱不是有紙嘛,咱用紙換啊~” “就這麼着,我用了十大箱辦公紙和一條煙把這玩意兒給換回來了”。

     李學武看着黃幹雞賊的樣子輕笑一聲,将手裡的棋子拍在了他的面前,問道:“你這個能賣錢?” “這是半成品,試驗品” 黃幹将棋子拿起來解釋道:“這就是我閑着沒事兒讓他們鼓搗出來玩的”。

     說着話,黃幹揚了揚手裡的棋子問道:“知道現在供銷社一副象棋多少錢嗎?” 李學武看着黃幹沒說話,等着他的答案。

     因為李學武真不知道這玩意兒的價格,平時他也就買煙去供銷社,其他很少去,也不缺什麼。

     有的時候懶了,甚至是讓棒梗或者是老彪子給跑道,供銷社那種服務他算是體會夠了。

     “這種的” 黃幹揚了揚手裡普通木制的象棋道:“配上木頭盒子,賣十三,黑不黑?” “然後呢?”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問道:“你準備也造這個?然後賣十二?把價格打下來?” “我才不呢!” 黃幹瞪眼道:“憑什麼!他們賣十三我當然也得賣十三”。

     “那你這就是烏鴉站在豬身上了” 李學武用手扇了扇黃幹吐過來的煙霧,笑道:“半斤别說八兩黑”。

     “我呀,主要是為了娛樂群衆業餘生活,改善鄰裡之間感情” 黃幹看着李學武笑問道:“你說我們要是把手藝弄好了,能不能賣的出去?” “當然沒問題” 李學武疊着腿很是認真地點頭确認道:“這玩意兒一定好賣”。

     “嘿嘿,那回頭兒我跟李文彪說一聲” 黃幹笑道:“這小子鬼點子多,準能想辦法搞出去”。

     “你怎麼盯上他了?” 李學武胳膊肘拄在了膝蓋上,問道:“把他當善财童子了?” “我是把你當财神爺了!” 黃幹一邊收拾着桌上的棋子,一邊笑道:“第一筆分贓已經到賬,當天我們就開葷,吃的大肥肉炖土豆,嘿!~” “你可小心着點兒” 李學武點了點黃幹,道:“少口無遮攔的,這話叫人聽見了,準說你有問題”。

     說完點了點黃幹正在收拾的棋子道:“雕刻機可不僅僅能刻這個,還能刻麻将呢”。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道:“我們院有個叫劉海中的,就好玩麻将,用了六十斤糧票才換了一副,那個才值錢”。

     黃幹皺眉想了想,問道:“麻将不是陶瓷的嘛,跟特麼雕刻機有毛關系?” “誰告訴你麻将就得是陶瓷的?” 李學武敲了敲手邊的棋盤道:“就不能是硬木的?” 四合院那邊不僅僅是劉海中家有麻将,倒座房也有,不過是竹骨麻将,比較老了。

     現在倒是沒人禁止玩麻将,也沒人禁止打撲克,這個時候的娛樂也就這兩樣,小夥子們愛下圍棋,都是玻璃子的,大人們就愛打撲克和麻将。

     隻要不涉及到大賭,很少有人因為這個被收拾,或者被抓。

     即便是未來這段時間也沒有說禁止玩撲克牌的,還把那些人的畫像印在撲克上面呢。

     李學武今天來也不隻是閑着來看黃幹的寶貝來了,還有上周末跟王小琴他們說的那些事。

     “回頭兒你可以跟老彪子說說,麻将、撲克和象棋,搞幾個新花樣,你生産他銷售,合作愉快” “嘿,你還真說着了!” 黃幹将最後一顆棋子扔在了紙箱裡,點着李學武說道:“華清那邊說了,要再送來幾台印刷機,組成個比較完備的印刷車間,說我們這兒的印刷環境好,質量也好,保密程度也高” “嘿!這叫什麼事兒!” 黃幹看了看李學武吐槽道:“這特麼在監所裡搞印刷還特麼搞出甜頭來了,别特麼以後我這兒成了典型了”。

     嘴裡嘀咕着,在煙灰缸裡怼滅了香煙,道:“那批要運來的機器裡就有能印撲克的,最新的機器,不知道在想啥”。

     李學武卻是知道華清在想啥,真夠果斷的,這就開始硬件轉移了,說不定還有其他啥玩意兒轉移走呢。

     一想到這兒,李學武的眼睛就不由得一亮,臉上有了點讓黃幹都感覺到他奸猾的笑。

     “你特麼笑啥呢?” 黃幹瞪了瞪眼睛,手已經把桌上的煙盒和打火機揣進兜裡了,同時問道:“還沒問你呢,今天不上班嗎?怎麼就有時間來我這了?” 李學武看着強硬地轉移話題的黃幹,撇了撇嘴道:“保護好喽,說不定我啥時候就搶回來了”。

     說完翻了翻眼珠子,沒好氣地說道:“給你送錢來了,要不要?” “要,為啥不要?” 黃幹很是幹脆地起身,将腳邊的象棋箱子踹茶幾下面去了,去茶櫃上拎了暖瓶走回來,一邊走一邊道:“你就是我的财神爺,你說給我送錢,那就是一定來送錢的”。

     李學武晃了晃下巴,看着給自己倒熱水的混不吝,隻能開口說道:“這印刷和造紙也用不了多少人,其餘的人閑着也是閑着,我給你找幾個技術工人,來教他們做手工活兒”。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繼續道:“先來一個皮匠,一個裁縫,回頭兒還有紮宮燈的、琺琅掐絲、盤扣的、點翠的,紮絹花的、紮風筝的……” “等等!等等!嘟~~!” 黃幹瞪着李學武道:“你這是幹嘛呀,把我這當啥地方了,馬戲團啊還是琉璃廠啊?這都啥呀?” “不對!” 黃幹好像聽明白了什麼似的,看着李學武問道:“合着你跟王小琴他們倆說的那些會員福利合着是從我這兒來啊?!” “不然呢?” 李學武挑眉道:“我手裡就一個認識的皮匠,就一個認識的裁縫,你讓他們累死也做不出來多少啊!” “再說了!” 李學武點了點窗外道:“你這裡關了這麼多人,天天吃閑飯啊?不得為他們出去以後的生活考慮考慮啊?!” “合着我還得替他們謝謝你呗?” 黃幹一臉吃了嘎的表情看着李學武道:“那這些做出來的東西是給我們錢嘛?” “你掉錢眼裡了!” 李學武擡了擡下巴道:“錢錢錢,你就知道錢,你也不想想,我請人家師傅來教課不要錢嗎?我拿材料來讓他們學習,想着他們出去後有個一技之長,這不要錢嗎?” “是,我是收獲了一些東西” 就在黃幹想要反駁的時候,李學武又問道:“可這些東西是我自己拿了嗎?還不是為了俱樂部籌錢?籌經費?” 說完也不管黃幹的表情,擺手道:“不要把錢看得太重,你們賺的已經夠多的了,不僅僅是要改善管教們的生活環境和待遇,還要改善羁押人員的生活待遇和管理措施”。

     “這最好、最優秀的管理是什麼呀?” “是教育!是讓他們出去以後有個吃飯的手藝,好好做人,不要再犯錯誤” 李學武點着黃幹道:“如果有人來檢查了,光看着羁押人員幹活了,沒有看到他們學習和改造的情況,你說你這樣做對嗎?” “不是……!” 黃幹指了指李學武,道:“這特麼造紙和印刷不是你讓我幹的嘛!” “是啊!” 李學武很是坦然地承認了,但又補充道:“當時我沒想到你們會做的這麼好啊,也沒想到會不會引起上面的注意啊,這不是來給你送解決的辦法來了嘛!” “我特麼……” 黃幹真的是無語了,他才不信李學武以前不知道這麼做會怎麼着的,他真是見錢眼開了,真的是耗子給貓當伴娘,要錢不要命了。

     怎麼就信了這個混蛋的話了,搞出來的東西是辛苦錢不說,還得幫着他做别的事。

     這幫忙不給錢還不說,還有一大堆理由告訴自己得謝謝他! “勸人向善,你是有機緣的人啊” 李學武撇着嘴忽悠到:“我當初一看你就是個善良的人,你看現在不就是了嘛,帶領全體人員搞生産,改善全體人員的生活水平,現在又響應文件号召,搞學習,搞小工廠”。

     說到這裡,李學武站起身拍了拍正氣呼呼的黃幹肩膀道:“黃幹同志,我很看好你啊!” “去你丫的吧!我瞅你也挺善良的!” 黃幹氣到爆粗口,瞪着李學武說道:“我也想看好你!” “巧了不是!” 李學武攤了攤手,道:“你那象棋用木頭盒子多難看,老彪子他們正在搞罐頭廠,回頭兒軋鋼廠那邊還要搞個包裝盒廠,到時候我幫你搞金屬盒”。

     “真的?” 黃幹見李學武要幫忙,臉上的怒氣瞬間消散了不少,道:“麻将其實也需要包裝盒”。

     “可以,沒問題” “撲克要是有金屬盒的話……” “骨灰也适合用金屬的,你要不要?” …… —— “呦,是李處長吧!來接顧甯啊?” 李學武正站在醫院門口的保衛室旁點着煙,便聽有人在跟自己打招呼。

     忙把手裡的火柴晃滅了,一邊摘了嘴裡的煙,一邊擡起頭。

     李學武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前的女醫生,笑道:“您是蘭姐吧,上次找顧甯就是您給開的門”。

     “嗷呦,您這記性可真了得” 這位叫蘭姐的便是坐在門邊辦公桌的那位醫生,李學武第一次找顧甯和随後的幾次都是她給開的門。

     張秀蘭認出李學武還是因為李學武臉上的疤痕,當初李學武來找顧甯,她印象最深,後來科室裡的人還猜測這個年輕人是幹啥的來着。

     顧甯結婚那天她值班,就沒有去上,但是依着去了的同事們學舌,好家夥,吓死人了。

     雖然是在大院裡結的婚,但婚禮的排場和場面确實有面子,那些同事形容的時候一邊羨慕着,一邊感慨着。

     當初認定是個小司機的年輕人竟然是個副處長,還是南方回來的戰鬥英雄。

     這還都不算,依着同事們從婚禮上打聽來的,這年輕人才二十歲,可身份已經是紅星軋鋼廠的保衛處副處長,更是東城這邊主管治安的副處長了。

     同事們從回來便開始議論着,羨慕着,傳着顧甯當天穿的多漂亮,來的客人有多厲害。

     關鍵是婚禮那天來的客人多是新郎
上一章 章節目錄 下一頁
推薦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