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面的。
不僅僅是見見丈人和一直沒見過的大舅子和小舅子,還得見見他找的媒人。
今天于懷右和張書婷都會到顧家坐坐,然後明天也會來李學武這邊參加婚禮。
李學武估計顧家這邊不會有太多的人,畢竟是這個時候,即便是兒女婚禮,也不大方便有這麼多人聚會。
其實他的猜測很準,李學武故意安排了上午在治安大隊這邊上班,上午九點多,快十點的時候去接的顧甯。
治安大隊這邊都知道他這兩天結婚,所以都笑着打招呼,工作卻是都找了沈放和王小琴解決。
等李學武接上顧甯再趕到顧家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
指揮車一進院,李學武便見着院裡還停放着幾台車。
車牌子就不看了,李學武都能猜得到這些人的身份。
待他跟顧甯下了車,丈母娘丁鳳霞和穆鴻雁都迎了出來。
丈母娘看女婿自然是笑呵呵的,尤其是今天這個日子。
穆鴻雁也是瞅了李學武幾眼,應了李學武的招呼,拉了顧甯的手。
要說有意見,這個家哪裡有她埋怨李學武的份,因為她跟李學武都是外姓人。
隻不過是先前對李學武的感觀太過完美了,聽了李學武的那些事後感到失望罷了。
這也就是一個凡夫俗子。
李學武也就是一個凡夫俗子,一個俗人,做的都是俗事。
比如讨好丈母娘,跟丈母娘進了客廳又跟丈人打招呼,由着丈母娘的介紹,跟客廳裡的客人打招呼。
李學武今天上班,依舊是白加黑的裝束,隻是腰上的皮帶卡子帶了一點銅色,卻是将整個人顯得很精神。
與顧甯站在一起,不能說金童玉女,至少很登對。
兩人的身高都不矮,又都是身材勻稱的,屋裡衆人看在眼裡臉上卻都是挂着笑容的。
顧海濤也是到家不久,看着兩人不時的互動也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客人其實早都知道了李學武的情況,尤其是于懷右和張書婷在,更是從側面了解了顧家的女婿。
要說最早知道的,還得是丁鳳霞的同事們,這院裡相熟的也都知道。
丁鳳霞嘴裡可沒少誇這個女婿,容不得别人說一點不好的。
李學武在給于懷右敬煙的時候很是誠懇地道了謝,卻是惹得于懷右大笑了起來,還跟顧海濤講起了李學武當時逼着他當媒人的事。
現在說着自然是笑話,可在當時,也是李學武有能耐。
顧海濤自然不會明着誇女婿的,不過滿意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顧家這邊沒有安排酒席,更沒有安排招待,客人是來一撥走一撥,一直都沒斷。
到了顧海濤這個級别,相交的人也都是忙的,工作日能來家裡坐一坐,看的并不是李學武,而是許久未回京的顧海濤。
這個時間點,要說兒女事,有人信,也有人是不信的。
顧海濤所代表的也不僅僅是他自己一個人,别人看他也不僅僅是當做一個獨立的個體來看。
這就是身份的影響力了,也可以叫光環,隐形的,不可見,卻是真實存在。
李學武和顧甯帶來的水果派上了大用場,不能招待酒席,有熱帶水果倒是彌補了遺憾。
京城這邊少見這些水果的,即便是在羊城工作的顧海濤也是見過不多。
雖說那邊的經濟活動比較活躍,但在物産上面的溝通還因為特殊原因有着阻礙。
到的時候就已經十點多了,坐着聊了一會,再加上接待了幾撥客人,時間就到飯點兒了。
丁鳳霞留了李學武,李學武也是順着丈母娘的話直言今天就是來蹭飯的。
中午這會兒是少有人來的了,于懷右和張書婷早早的就走了。
趁着客廳隻剩下家裡人,李學武也是主動跟丈人彙報了自己最近的情況。
顧海濤仔細聽着,并沒有打斷李學武的話,客廳裡漸漸地也隻剩下了翁婿兩個在談話。
丁鳳霞去安排中午飯,穆鴻雁則是拉着顧甯去了書房,給客廳裡的兩人容出了空間。
說實話,顧海濤是萬萬沒想到李學武能成長的這麼快的。
安排董文學帶着李學武來家裡相親的時候也沒想着找一個多高職務的女婿。
要真的找,那他還真就能幫着閨女手扒拉着挑了。
李學武的家庭條件他是有着充分的了解的,包括李學武的社交環境。
可也就是普普通通的關系,卻是能被李學武編織成了一張大網。
起初董文學可能是李學武給自己找的一棵大樹,但現在來看,他自己就已經是一棵大樹了。
還是一片森林裡的大樹,抵抗風暴的能力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強的多。
身在羊城,他是比較擔心這個女婿的,兩個兒子都在部隊裡,自然有方便。
但李學武,從來沒找過他,更沒有求過他辦什麼事。
幾次的交談也都能看得出李學武的謹慎和小心,但從董文學,從愛人的反饋中就能看得出對這個女婿的驚訝。
以前是科長,沒關系的時候都不想依賴自己,那現在的李學武,更不可能求着自己了。
雖然顧海濤也說了,兒子在他這裡沒有特殊,但女兒女婿可以有。
但還有什麼能比的上女婿的自立能讓他滿意的呢。
怪不得愛人在電話裡說的都是女婿的好話,其實不完全因為女婿的刻意讨好,還有這個人。
李學武在給顧海濤彙報自己情況的時候思維獨特,條理清晰,有敏銳的目光,更有獨特的見解。
尤其是說到他在當前形勢下面對的困難,和應對的方式方法,都讓顧海濤深思良久。
他身在羊城,又哪裡感受不到京城的風,京城的風也是從羊城開始刮起的。
聽着女婿的話,如果不是知道女婿的家庭背景,還真以為他的身後有什麼了不得的妖怪人物。
這些成熟且獨到的見解,完全不是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能想到的。
可事實就擺在他的眼前,而且女婿的話,隐隐的有勸說他的意思,算是一種提醒吧。
顧海濤微微皺眉想了許久,看着喝茶的李學武問道:“聽說你還搞了個體育俱樂部?”
“是懷右部長說的?”
李學武笑了笑,解釋道:“是年後的培訓班同學,大家培訓的時候就發現了各自的短闆,行動能力上的嚴重不足,這才有了志同道合的俱樂部”。
顧海濤微微點了點頭,女婿在應對自己突然的變換話題時并沒有驚訝,這份定力也是值得肯定的。
“是德山同志給我打的電話”
顧海濤解釋了一下,又開口說道:“你們有完整的方案,有充分的準備,又懂得避重就輕,我就不說什麼意見了”。
說到這裡,顧海濤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但審時度勢并不能總規避風險,有些浪頭是要破過去才行的,你們要有乘風破浪的準備啊”。
“是”
李學武點頭應了一聲,甭管他到底有沒有這個打算,丈人提出的這個觀點都是在關心他而已。
兩人正說着,院裡又熱鬧了起來。
丁鳳霞是直接從廚房那邊的門去的院子裡,從書房裡走出來的穆鴻雁和顧甯看了眼院子,對着客廳裡的兩人解釋道:“是小延回來了”。
李學武要起身,卻是被丈人按住了手拍了拍,示意他坐着。
看着李學武有些為難和不好意思,顧甯走到了李學武的沙發邊上站住了。
看着顧甯的動作,屋裡三人的表情各有不同。
穆鴻雁是有些錯愕,也有些釋然。
顧海濤則是滿眼的欣慰,又有些遺憾,閨女知道關心人了,可惜不是自己。
李學武看着顧甯隐隐護着自己的意思,内心是又感動又想笑。
什麼時候自己也需要人來保護了,不過這種被關心的感覺還是讓他忍不住看着顧甯笑了出來。
顧甯低頭看見李學武在沖着她笑,尤其是當着父親的面,頗有些不好意思的轉過了頭。
而轉過頭去,看到的卻是父親略帶惆怅的眼神。
這還讓不讓自己站在這了~
好在這都隻在短短的一時間,顧延進屋後的熱鬧解救了顧甯的尴尬。
“姐,這是姐夫吧”
顧延個子很高,人也很壯實,就是臉上的青澀暴露出了他還是個學生的事實。
一身闆綠很是精神,進屋後的招呼也給李學武帶來了好印象。
顧甯剛脫離了尴尬,就被弟弟一句話怼在了牆角。
瞪了弟弟一眼,沒等她回話,李學武卻是站了起來,主動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你姐夫”
“嘿嘿,萬幸,你跟我姐的性格倒是不一樣”
顧延的個性倒是很活潑,笑着跟李學武握了握手,同時還調侃了顧甯一句。
“去,不許跟你姐夫鬧”
丁鳳霞笑着接了兒子的挎包,輕輕打了一下。
顧延倒是笑着解釋道:“要真跟我姐似的,怕不是得無趣的……”
他話還沒說完,卻又挨了母親的一下,把後面的話給打了回去。
再看見父親略帶嚴肅的眼神,他這玩笑也不敢再說了。
等他摘了帽子,坐到了沙發上,仔細看了看李學武,這才笑着說道:“嘿嘿,上次左傑還跟我說起你呢,就是我回學校時間緊,沒見着”。
“是挺遺憾的”
李學武溫和的笑容很有感染力,頓挫有力的語氣更是讓小舅子不敢小瞧了。
早就聽說這姐夫厲害的很,跟自己一般年齡,卻已經是東城這邊了得的人物了。
左傑當初吹噓的話他自然是不信的,看着現在溫文爾雅的姐夫,哪有抓人家腦袋往車機器蓋子上砸的樣子,更别提拿錘子砸人家手的事情了。
說是大幹部,這份深沉和氣度也是足夠了的。
隻是因為在家裡,又有姐姐坐在身邊,這才顯得親和了些。
李學武對付年輕人自有一套,要說折服小舅子自然談不上,但相處的融洽自然是沒有問題的。
因為客廳裡的人又多了,李學武和丈人自然沒有再繼續先前的話題,倒是顧延的話很多。
“姐夫,我聽說你現在有兩個副處長職務……”
“姐夫,我聽說你在南邊跟……”
“姐夫,你相中我姐哪了……”
顧甯隻覺得自己弟弟哪都好,就是多了張嘴。
以往在家的時候他都不着父親的邊兒,不是出去見同學,就是約了院裡的人出去玩,不到天黑都不回來的。
見着父親的面更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的,今天卻是仗着李學武來家裡,狠狠地刷了一波存在感。
李學武對這個小舅子也是很投緣,跟李學力有的一拼。
小舅子問的這些話自然不是幼稚,其實有着他這個年齡的機靈。
李學武倒是沒在意他話語中的探究,隻要是人,就會有好奇心,有争鬥心,更何況是這種關系呢。
許是聽了丈母娘的誇,又或者是聽了其他人的什麼話,讓顧延對自己的好奇心多了一些罷了。
李學武很是輕松又風趣地回答了他的一個個問題。
直到顧甯都要煩了的時候,廚房提示飯菜好了。
雖然不設酒席招待今天到訪的客人,但是不能不好酒好菜招待女婿。
更何況今天小兒子也回來,桌上整整擺了六個菜,酒也是好酒。
李學武挨着丈人坐了,顧延挨着李學武坐在了下首邊,拿了酒瓶便要倒酒。
丁鳳霞怕李學武下午還要工作,耽誤了事,便要勸,李學武卻是笑着主動接了小舅子的酒。
“我跟小延第一次見,應該喝一杯,更何況爸今天回來”
李學武接過顧延手裡的酒瓶,給丈人滿了一杯酒。
倒酒倒是沒什麼,就是李學武的這一聲爸卻是讓顧海濤有了些許動容。
以前李學武都跟他叫叔叔,即便是跟愛人早都叫媽了,跟他還是稱呼叔叔。
這稱呼不僅僅是叔叔和爸的區别,還有着距離感。
李學武對他很尊敬,也很敬仰,但這種尊敬和敬仰讓兩人的關系一直都保持着很遠的距離。
今天李學武能主動跟他彙報自己的情況,又在給他倒酒的時候變了稱呼。
這代表了李學武跟他的關系拉近了,關系近了,有些話才好說,有些事才好做。
丁鳳霞也聽見了李學武的稱呼,笑着看了愛人一眼,用筷子給李學武和兒子布了菜。
李學武給丈人倒了酒,要幫小舅子倒,卻是被顧延搶了過去,言說可不敢讓姐夫倒酒。
一邊說着,一邊還有些怕怕地看了顧甯一眼,把桌上的氣氛倒是烘托的很好。
這種家庭,餐桌上很少有開玩笑的,甭說餐桌,就是這棟房子裡,嚴肅要多過活潑。
這也是為什麼顧延放假了也不願意在家待。
今天不同,雖然沒有外客,但今天算是李學武和顧甯婚禮的頭一天。
這份慶祝值得活潑一些,顧延的熱鬧恰到好處,至少在李學武看來,這個小舅子可不是一個莽撞的人。
心眼子少了還能擺的平院裡這些小玩鬧?
左傑可沒少跟李學武說這個小舅子的事,要說多壞卻是沒有的,但剛才談話中所表現出來的敬仰他是不信的。
李學武沒有自不量力的心,更沒有自作多情的意。
小舅子怎麼了?
該收拾就得收拾,躲着點兒丈人丈母娘就行了。
中午飯過後李學武沒有多待,别看顧延張羅着,可這酒沒有多喝。
他張羅的再歡,丈人的一個眼神就能讓他沒電。
沙器之和韓建昆也是在這邊吃的中午飯,隻不過沒來這邊,是跟院裡的保衛和廚師一起吃的。
以前隻知道處長的丈人家有能力,這一次卻是深深地體會到了。
光是在值班室等着處長的那一陣,這院裡見到的車和人就夠兩人吓一跳的了。
更不用說真見到了處長的丈人,兩人更是直接認出了這是誰。
在回軋鋼廠的車上,沙器之看了看韓建昆,又用眼睛的餘光看了看後座的處長,一時有些沒敢說話。
李學武也沒在意兩人的眼神,靠坐在後座上,想着這兩天的事情。
當車到了保衛樓門前的時候,李學武下車前交代道:“建昆準備一下,下午三點半來樓下等我們”。
“好的處長”
不等韓建昆應聲完,李學武便跳下了車,往辦公樓裡走去。
從一樓遇見的保衛處機關裡的幹部和幹事,見到李學武都提前道了一聲喜,李學武也是笑着回應了。
到辦公室的時候,于德才跟着走了進來。
“處長,上午徐主任有打電話過來”
“嗯,說啥事了嗎?”
李學武坐在了椅子上,掉了一根煙點了,又把煙盒扔向了于德才的方向。
于德才沒有去動煙盒,隻是擺了擺手,嘴上卻是繼續彙報道:“好像是昨天領導們出去拜訪兄弟單位的事,他沒說,是我打聽到的”。
“不順利?”
李學武吊了吊眉頭,接了沙器之遞過來的茶杯喝了一口,道:“要真是這樣,我也不想接這個活兒,沒名沒分的”。
“主要是領導所求甚多”
于德才低聲彙報道:“聽那意思,廠長想要利用這次的交流作為突破口,打開聯合企業組建的僵局”。
說着話,手按在了電話上,繼續道:“隻是僵局沒打開不說,現在又有了新的問題,紡織廠那邊拒絕了景副廠長提出的合作,說她沒有誠信”。
“草,誠信幾毛錢一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