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亞梅因為喝了酒,臉還是紅紅的,這會兒走下樓梯對着兩人解釋道:「他們也剛走不久,之棟睡着了,我剛送樓上去」。
李學武點點頭,對着周亞梅道謝道:「謝謝,辛苦了」。
周亞梅笑了笑,道:「不用這麼客氣吧?」
顧甯将手表的盒子送到了櫃子裡,轉身對着李學武說道:「送我回家吧,我想回家了」。
李學武看了看顧甯,他理解顧甯突然出現的這種情緒變化,點點頭,同意了。
周亞梅也是關心地看了看顧甯,問道:「晚上回來吃嗎?」
「不了」
顧甯微微搖了搖頭,聲音低沉地說道:「吃過晚飯後我再回來」。
「好」
周亞梅見李學武先出門了,走過來拉住顧甯的手捏了捏。
顧甯則是點點頭,表示理解了周亞梅的意思,随後跟着李學武出了門。
李學武很理解顧甯的心思,但他沒有什麼話來安慰她,這個時候的顧甯也不需要他的安慰,顧甯需要的是母親。
把顧甯送到家門口,跟小齊打了聲招呼便掉轉車頭離開了。
在路上将手裡有的布匹放在了後座上,徑直開去了李廣年家。
李學武敲了幾下門見沒有動靜,直接踹開了往裡進。
這老頭兒别不是特麼今天上路吧,那可熱鬧子了。
李老頭兒每天早上起的早,上午遛彎兒或者鍛煉,下午雷打不動是要睡個美美的覺的。
一般都是兩點睡,五點醒。
可這會兒聽着外面像是打雷了似的敲門聲,随即便是窟冬一聲踹門聲。
這特麼聽着怎麼跟當年胡子進城一般?
怕不是那天的治安隊又來找麻煩了吧!
等他着急忙慌下了地,磕磕絆絆跑出屋,卻是有些迷湖地看着拎着袋子進院兒的李學武。
「怎麼是你?」
「怎麼就不能是我?」
「你怎麼又來了?」
「……」
李學武将拎着的袋子放在屋裡,道:「什麼叫又啊,不是您叫我來的嘛!我敲門見沒動靜,還以為您駕鶴西遊了呢~」
老頭兒詫異地問道:「我什麼時候叫你來了?」
「嘿!您不會老湖塗了吧~」
李學武眯着眼睛看了看老頭兒,給老頭兒看得一愣一愣的,随即走出門又去車上取了一趟,這才算把所有的布料送進了屋。
老頭兒看了看地上的袋子,又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了李學武。
「你是來送布料的?」
「那難道還是來送您的?」
李學武看着發愣的李廣年,問道:「您不會不記得上午我跟您這兒訂了衣服的事兒吧?」
李廣年看了看李學武,道:「你看我像是老年癡呆的樣子嘛?」
「像」
李學武咧咧嘴,點了點頭,就在老頭兒閉着眼睛要翻臉的時候說道:「但願你沒有忘記裁縫的手藝」。
老頭兒也跟着咧了咧嘴,整理了一下心情,随後說道:「我是記得你跟你媳婦兒在這兒定了衣服,可咱們不是約好了嘛?」
「是啊」
李學武點點頭,松了一大口氣,道:「萬幸您還記得這件事」。
老頭兒吊着眼睛懷疑地看了李學武好一會兒,這才問道:「咱們怎麼約好的?」
李學武這會兒又懷疑地看了看老頭兒,想要确定一下這特麼是疑問句還是肯定句。
要是疑問句,那這老頭兒妥妥的老年癡呆了。
李廣年看着李學武
咬了咬牙,道:「我沒老湖塗!」
「好,好,我知道」
李學武怕他咬人,點頭道:「咱們不是約好了,定下衣服樣子,我來自備布料」。
「好」
老頭兒抿着嘴點頭,繼續問道:「那咱們約好的是什麼時間?」
「周日啊」
李學武很是确定地說了一句,随後懷疑地問道:「您忘了?」
「我沒忘!
!不要用看老年癡呆的眼神看我!」
老頭兒瞪着眼珠子看着李學武問道:「可你嘴裡的周日不應該是下周日嗎?!」
「我有說下周日嗎?有下字?」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道:「我好像明确地說了,周日,代表的就是今天」。
老頭兒愣愣地看着這個小子,他無言以對了。
特麼的今天就今天,說特麼什麼周日啊!
李學武看了看老頭兒的表情,往裡屋看了看,問道:「幹啥?私會老太太呢?怕我撞見?」
李廣年無語地看了看李學武,心平氣和地說道:「就算咱倆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仇,可你也應該等我把你的衣服做完再來氣死我吧?」
「呵呵,瞧這話讓您說的」
李學武笑着指了指地上的兩個大袋子說道:「都是按照您的要求采買的,剩下的就交給您了,多辛苦」。
老頭兒心氣兒順了順,終于聽見了一句人話了。
「如果覺得我辛苦的話,下次别這個時間來了,也别踹門了」
「好」
李學武笑着答應了,随後跟老頭兒眨了眨左眼,一邊往出走一邊說道:「我會幫你保密的,老太太的事兒」。
李廣年再想罵李學武孫子的時候,卻是發現這小子已經出門了,當他追到房門口的時候汽車的聲音已經響了。
一口氣堵在胸口,老頭兒差點兒原地西去。
撫着胸口喘了喘氣,低頭看向地上的兩個大袋子。
不耐煩地打開了,抽出布料看了看。
「嘿,這小兔崽子,還特麼真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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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來了?」
顧甯進院兒的時候丁鳳霞并沒有發現,都等顧甯進屋換鞋了,丁鳳霞才從沙發上轉過身來看。
「哦,就是想回來了」
顧甯有些不善于跟家人表達感情,低着頭說了一句便繼續換鞋了。
丁鳳霞看了斜對面的大兒媳一眼,試探着問發生了什麼。
穆鴻雁也有點兒懵,如果今天上午和下午她沒有看到顧甯的笑容,一定會覺得自己知道了什麼。
可現在她真的不知道了,除非她猜對了。
但是她猜到的不能跟婆婆說,因為這是站在兒媳婦兒的角度考慮的,如果說了,那婆婆一定會想到她這麼說,一定是覺得婆婆給她受氣了。
呀!
!
穆鴻雁覺得自己掉進怪圈兒裡了,有話不能說,憋得難受。
丁鳳霞從兒媳兒這兒沒有得到答桉,起身看向走過來的閨女。
「跟學武鬧别扭了?」
她能想到的,也是最先想到的便是這個,不然閨女為啥是現在這麼個情緒?
「沒,挺好的」
顧甯跟母親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了沙發邊上,走到了母親身邊。
丁鳳霞瞬間就明白了女兒的心情,任何一個将要出嫁結婚的女兒家都會有這種心境。
「跟媽說說,下午都去哪兒逛了?」
丁
鳳霞一邊說着,一邊去拉閨女的手,想要拉着閨女一起坐下。
可拉住顧甯的手後,卻是感覺顧甯手腕上有東西。
閨女可是一貫不戴首飾的。
等顧甯挨着她坐下,丁鳳霞這才發現閨女的手腕上是一塊兒女士手表。
「學武送的?」
丁鳳霞有些好笑地看着閨女,心想着不會是得了禮物回來跟自己賣乖的吧。
再一想,閨女實在不是這個性格,所以也隻是逗着問了一句。
顧甯很坦然地點了點頭,随即側着身子倚靠在了母親的懷裡。
這一下卻是讓丁鳳霞蒙住了,多少年了,閨女多少年沒這麼親近自己了。
穆鴻雁也是有些驚訝,随即便是心疼。
她真的是心疼小姑子,這得是在李學武那個臭小子那兒受了多大的委屈,這才回家來找婆婆撒嬌的。
顧甯沒有說話,就這麼慢慢倚躺在了母親的腿上,自己也将腿搭在了沙發上。
随後便是閉上眼睛,好像要睡覺一般。
丁鳳霞身子有些僵硬的不敢動,深怕驚擾了此時的閨女一般。
穆鴻雁有些受不住,不忍再看下去,悄悄起身拿了薄毯給小姑子蓋上,自己則是去了書房。
顧甯一直沒有睜開眼睛,就這麼躺在母親的懷裡睡着了。
丁鳳霞低頭看着閨女好像嬰兒般的睡姿和表情,心裡也是一陣陣的疼。
為人父母的,哪有不心疼自己閨女的,即使女大當嫁,可這也是母親的心頭肉啊。
日光西斜,客廳裡安靜了下來,顧甯的心回到了溫暖的港灣,一切都變得風平浪靜了起來。
世間爹媽情最真,
淚血溶入兒女身。
殚竭心力終為子,
可憐天下父母心!
婁父再見李學武的時候也是這種心情。
對面兒這個小子即使有萬般的不對,他也得盡心扶持和幫助着。
不僅僅是他一家人的未來,更代表他一生的追求和成績。
「上次小娥跟你說了吧」
婁父看了看李學武,這會兒飲茶的李學武倒有一番風度。
當然了,他并不是說李學武面善。
自從他們兩個進了茶樓,大廳裡的談話聲便是為之一靜。
等兩人上了二樓,樓下傳來了更緊密的言談聲。
「我的那個朋友」
婁父輕笑了一聲,随即搖了搖頭,道:「你的想法是對的」。
李學武點點頭,看了看茶樓裡的擺設,想着以後是不是也在俱樂部設置這樣的雅間,便于談話。
「最近忙嗎?」
「我嗎?」
婁父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說道:「忙什麼?釣魚?下棋?閑聊天?」
笑過之後,婁父将一份文件遞給了李學武,道:「可能唯一稱之為忙的,就是你的這份計劃書了」。
「謝謝,您辛苦了」
李學武笑着接過了自己的「作業」,還不忘對着「槍手」說了聲謝謝。
婁父看着李學武在翻看文件,端着茶盞喝了一口,随後問道:「你有想過資金的問題嗎?」
「哪方面?」
李學武頭也不擡地看着手裡的文件,嘴裡補充問道:「是關于俱樂部的,還是後續計劃上的?」
婁父抿了抿嘴,道:「俱樂部的」。
說完補充道:「小娥并沒有跟我說過你确切的資本,但我大概能猜的出來,你現在這個俱樂部的計劃是要影響到你後續的計劃的」。
李學
武點了點頭,示意婁父繼續說。
婁父沒有在意李學武的态度,任憑他繼續看着那份計劃書。
雖然這份計劃書是他編寫的,但他還是反對李學武鋪的這麼開。
當然,這并不妨礙他當時以李學武的立場來制定這麼完備的俱樂部體系。
「我并不贊成你這麼快的動作」
婁父想了想,繼續說道:「尤其是關于當前局勢還沒有明朗的情況下,貿然籌備一家多功能,且會員單一且極具目的性的俱樂部」。
李學武再次點了點頭,道:「您說的風險我有考慮過,包括您說的正治風險」。
将粗略看過的計劃書放在了一邊,端起茶喝了一口,随即說道:「但俱樂部一定要成立,且在最合适的時機成立」。
婁父點點頭,看着李學武,等待着李學武的解釋。
他在跟李學武談過那一次後,便不再将李學武當做年輕人看待。
因為沒有哪個年輕人有這樣關鍵的身份,更不可能有這種資本。
所以平等對話才是他決定的,跟李學武合作的态度。
李學武想了想,解釋道:「人力有時窮,我一個人是無法将所有的人際關系處理到位的,至少以我現在的能力是辦不到的」。
婁父點點頭,表示理解李學武的意思,早先他的企業專門有個辦公室就是做這項工作的,專門聯絡關系,處理關系網。
可現在李學武是幹部,還沒有秘書,或者說專職于他的秘書組建團隊來處理這種關系網。
李學武挑着眉頭說道:「我相信不止我一個人有這種困擾,如果我來提供場所,讓大家有一個交流和互相聯系的機會,那我能得到什麼?」
婁父毫不吝惜贊揚地看着李學武,道:「免費的關系維護人員和更加龐大的關系網?」
李學武端起茶杯敬了敬婁父,臉上則是一副還是你懂我的表情。
俱樂部成立的那一天,就是他把所有關系網整合的那一天。
跟紅星訓練場不同的是,這個網絡節點是他的,受他控制的。
那麼要利用這個節點的人就會齊心協力不讓這個節點毀掉,進而會免費幫助李學武聯絡和維護關系。
沒有人會傻到四處樹敵,朋友當然還是多多的好。
再一個,我的朋友在俱樂部裡,你認識了,就有可能是你的朋友了。
那麼你的朋友呢?
隻要對李學武有用的,那就是朋友了。
别說叫朋友了,叫哥們,叫鐵子,叫老鄉都成。
隻要對李學武有用的。
現在看着李學武往俱樂部裡咵咵扔錢,可以後這個平台會酷酷往回給他摟錢。
擋都擋不住的那種,你擋着就是看不起他。
婁父笑着點點頭,道:「我應該跟你學學怎麼下棋的」。
「呵呵,還是算了吧」
李學武笑着說道:「論下棋姜還是老的辣,您也隻不過缺少一個踮腳的機會而已」。
婁父笑呵呵地看着李學武問道:「所以你不給我跳馬的機會,我永遠都出不去,隻能是小娥出面管理資金?」
「嗯」
李學武毫不客氣地确認道:「因為我不信任您,隻要您還對金錢抱有追求的信心」。
「呵呵,那麼」
婁父看着李學武繼續問道:「為什麼還要跟我來合作?還讓我參與你這麼重要的項目,甚至是核心?」
「因為我怕您對金錢失去追求的信心」
李學武在談錢的時候絕對不談感情,因為費錢。
所以這會兒絲毫沒有
給這便宜老丈人面子,直話直說。
「婁姐管着錢,這錢可以姓婁,可以姓馬,可以姓一二三四五,随便姓什麼」
李學武無所謂地揚了揚手,随後霸氣地看着婁父說道:「但我說姓李的時候必須姓李,我怕到時候您舍不得,我又要讓婁姐傷心」。
婁父端起茶盞,低頭喝了一口茶。
他倒是沒有被李學武吓到,更沒有在意李學武說話的态度。
談生意嘛,你吓唬我,我威脅你,尋常事。
不過李學武這人一向是把牛哔吹在後頭,婁父現在看見了李學武關系網的一角,已經不覺得李學武先前是在吹牛哔了。
這當初在他書房的時候李學武談話的态度可不是這樣的。
倒不是翻臉不認人,也不是卸磨殺驢,而是圖窮匕見的過于明目張膽。
賺錢嘛,你拿本錢,我拿本錢,有機會一起賺。
我呢,保你平安,你呢,保我發财。
無論這個時候誰加入進來,都是這麼個遊戲規則。
賺錢的名聲是你們的,财富制造出來的地位也都是你們的,我不在乎。
但是,我說這錢怎麼用的時候,那就得聽我的。
很霸道,很無理,但就得這麼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