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景玉農鼓搗出一個出頭兒的對李懷德刺激很大啊,而且上次的打擊并沒有給李懷德造成什麼困擾。
這個人真是适合體制内,百折不撓,一心要往上進步的那種。
除了強調工作紀律的,還有作為工作重點的後勤系統服務要求。
按照廣義的來說,調度和保衛都算在後勤系統内,而後勤處則是人數衆多的大處室。
張國祁顯然就是那個被李懷德選為急先鋒的角色。
也不知道是不是張國祁主動申請的,李學武看着老張苦澀額臉色不大像。
不過他沒什麼好擔心的,李學武深知自己不可能被李懷德選為幹這種活兒的。
誰都知道李學武不刺激都得找點事兒呢,要是真鼓勵他,那軋鋼廠副處級以上可能就沒人了。
一個搞後勤的,現在要學習正治,結合後勤工作搞大讨論、大學習。
李學武懷疑李懷德是不是看了那本《我的奮鬥》,他看着這套路有點兒像啊。
軋鋼廠現在大緻上分為三股,廠長楊鳳山,副廠長聶成林、景玉農、鄧之望是一股,楊鳳山當之無愧的核心。
副廠長李懷德和谷維潔不太算是一股,因為他們是合作關系,還是利用中間人李學武合作的那種。
說白了就是偷偷摸摸的,有的時候李學武也覺得自己臊得慌,這不成了正治皮條客了嘛。
剩下的書記楊元松、紀監副書記薛直夫、工會熊本成三人算是個松散的力量。
楊元松是一個很随和,也很自負的人,對于軋鋼廠的掌控講的便是調控。
那便是齊頭并進,兼容并蓄。
誰想進步都行,拿出能耐來,且不能比其他人強太多。
在李學武的任用問題上他這方面表現的尤為突出,既要給李學武職務,又要限制李學武的職權。
李懷德也是一樣,李學武就多次在李懷德的飯桌上見到楊元松。
這是不正常的,李懷德對常務副廠長虎視眈眈這誰都能看得出來。
要說沒有書記在暗地裡支持,李學武可不信。
楊鳳山是廠長,當然需要權威,但軋鋼廠也需要反對的聲音,也必須需要限制楊鳳山的聲音。
這個聲音當然不能是楊元松,畢竟他是書記,如果對抗的厲害,那軋鋼廠就要受影響了。
楊元松厲害就厲害在這兒了,我不跟你對抗,但我給你培養出一個對手來。
包括暗地裡支持李懷德,且不限于放縱谷維潔去跟李懷德結盟。
這麼一來就有意思了,他坐山觀虎鬥,一直保持着楊鳳山占上風,但有着李懷德的威脅。
那麼楊鳳山就必須得到他在某些事情上的支持,以達成正治目的。
大領導給楊鳳山講的掌控,楊鳳山學的半拉柯基,楊元松倒是學以緻用了起來。
軋鋼廠無論怎麼鬧,都不會超綱,都在谠委的控制之下,因為楊鳳山能左右時局不說,還有薛直夫這樣堅持谠紀的達摩克裡斯之劍,和稀泥小能手熊本成在支持他。
楊鳳山是代表谠在執行工作,那天然的這兩個人,包括谷維潔都得支持他。
李學武也是早早就看清了楊元松的這盤棋,所以才做出了拉攏谷維潔的動作。
也算是順水推舟了,不然依着他一個副處長,當這個正治皮條客風險太大。
現在李懷德又鼓起勁兒往上夠那塊兒楊元松吊起來的肉,顯然又是得了書記的刺激了。
但李學武看出了不一樣的地方來,許是蜜糖吃多了,李懷德要免疫,這一次的行動摻雜了風暴的意味。
内鬥要是引入外面的風潮,那可就要超出楊元松的控制範圍了。
李學武不知道楊元松知不知道李懷德這麼幹,他可不想蹚這趟渾水,會議一結束便催着沙器之往治安大隊跑。
在車上,李學武對着副駕駛的沙器之問道:“鋼城那邊有沒有消息?”
“暫時沒有”
沙器之轉過身問道:“處長,您有什麼安排嘛?”
“嗯”
李學武遲疑了一下,道:“安排一下,下周咱們去鋼城看看保衛系統的建設和安全工作的開展情況”。
沙器之應了一聲,用筆将這個行程安排記錄了下來。
其實鋼城那邊有董文學坐鎮,保衛系統的工作哪裡需要李學武去視察。
副處長視察正處長工作,這可真是鬧天大的笑話了。
不過李學武和董文學的關系很好,這麼安排誰都能猜得出是個借口。
沙器之不知道是不是剛才開的那個會議的原因,他在門外沒聽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讓處長做出這種“逃跑”的舉動,那會議一定發生了什麼。
李學武也不是膽小,他就是不想跟廠裡這幾股人攙和。
眼瞅着李懷德憋大招兒,還不跑,難道讓李懷德利用啊。
這世上隻有李學武陰别人的,從不允許别人陰李學武的。
他想的好啊,在最激烈的時候躲去鋼城,隔着千裡地,不信還能沾上因果。
可下午在治安大隊處理公務的時候卻是接到了董文學的電話。
廠裡通知,董文學要回來述職。
說是這麼個說法,其實就是一個階段了,董文學要回來彙報鋼城那邊工作的進展。
包括整風行動的結果,包括煉鋼廠工作秩序的恢複,還包括現在的工作進度。
沙器之看了看有些皺眉的李學武,問道:“那還安排下周的行程嗎?”
“安排”
李學武破罐子破摔地說道:“總特麼不能把自己發配到邊疆去視察吧”。
說完話也是無奈地笑了笑,對着沙器之擺了擺手,道:“我這人看着是不是很面善?誰逮着誰欺負我”。
沙器之聽見這話咧了咧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怎麼說?
說您對線的不是副廠長就是廠長、書記?
連處長您都敢怼着玩兒,這算是好欺負?
那付斌死的該多冤。
面善的話……沙器之今天也是第一次對這個詞産生了懷疑。
李學武這邊感慨了幾句,繼續忙起了工作。
治安大隊接受了一次特殊現場教育後,訓練的效果很明顯。
李學武特意看了操場上這些隊員的訓練氣勢,比以前強多了。
就是條件不允許,如果依着他的想法,把這些人塞保密部那趟專車上去,帶着去趟安南。
沒别的,往交戰的地方以志願人員的形式真刀真槍地打上一個月,再下來那必然是精兵了。
不過這個念頭他也就是胡亂想想,真要是這麼幹,那去三百多個,回來一百多都算多的。
這裡面可都是抽調上來的,損失這麼大,那些單位還不找他拼命啊。
真的玩兒不了,假的李學武還是能辦到的。
射擊訓練已經開始了,這些隊員分批拉到山上去,按照實彈訓練的方式進行鍛煉。
不僅能放開了練,還能給訓練場搞點兒經費。
在治安大隊忙到下班,李學武讓沙器之兩人給送到海子邊的舊貨市場便下了車。
跟兩人解釋的是去市場看看舊書攤,也打算學習學習。
實際上是王婁姐家來了。
“呦,這不是李處長嘛”
李學武一進院兒,便聽見婁姐有些陰陽氣的稱呼。
“白天忙工作,下了班不配對象,怎麼大駕光臨我這小院兒了”。
“嘶嘶”
李學武煞有介事地聞了聞,走到婁姐跟前兒道:“聞着怎麼有股子酸味呢”。
“去~”
婁姐翻了個白眼兒,道:“你才酸了呢”。
“呵呵,我是要酸了”
李學武大臉白的走進了屋,放了文件包邊脫衣服邊說道:“燒水洗澡,身上酸了”。
婁姐扶着門框看着李學武說道:“沒有,我這兒的水洗不幹淨你”。
“哎~這就沒意思了啊”
李學武轉過身看着婁姐說道:“你可是支持我找對象結婚的啊,現在又這樣,不帶出爾反爾的啊”。
“那我也……”
婁姐想說的是李學武不能瞞着她,可一想到自己一直規避這個問題,便也沒了底氣。
李學武拍了拍自己帶來的書,說道:“幫你找了幾本經濟學的書,可以看看,我是看不懂”。
“就知道奴役我”
婁姐不滿地說道:“你是不是想趕緊讓我學會了,好把我一腳踹港城去給你賺錢,不在這兒礙你的眼”。
“瞧瞧,瞧瞧”
李學武笑着說道:“這醋味這麼大,今天吃餃子吧”。
“不吃,餓着你”
婁姐嗔了一句,這人就會打岔,說兩句就歪了。
可這人都來了,她也不舍得攆出去,隻能鼓着腮幫子去燒水了。
李學武倒是不以為意地在屋裡轉了轉,拿着婁姐的筆記看了看。
其實兩人都明白,他們之間的感情更多的是欲I望,沖動過後的藕斷絲連。
又因為李學武的主動,婁曉娥被動地接受了李學武的療傷。
傳統女性大概就是這麼個缺點了,缺少獨立性人格。
現在雖然被李學武支持,被家人幫助學着獨立,但在感情歸屬上還是深深地依賴着李學武。
李學武給她的是不一樣的感受,那種死去活來是她對李學武最深的迷戀。
“不行!”
“别鬧!”
“哎呀~”
說好的溫水洗洗身子,剛把水燒上,這壞人卻是變了樣兒。
婁姐是來收他換下來的衣服的,剛彎腰便被按在了書桌上。
“外面還大亮呢!”
婁姐嗔怪的聲音混着舊貨市場的喧鬧聲細聽的話依稀還能聽得見。
“額!等等,我先做飯好不好?”
“沒事兒,先來個飯前學習”
李學武左手剪着婁姐背在身後的雙手,右手翻開婁姐正在看的書。
“念”
“你!……額!”
“念,我得檢查檢查你這段時間有沒有認真學習”
婁姐被撞的這一下有些喘不上來氣兒,想要掙脫開,可被這壞人欺負着,隻能看向面前的書斷斷續續的念了起來。
“市場信息不對稱~啊~市場…主體~嘶!是有限理性的……”
婁姐已經在心裡罵這混蛋八輩祖宗了,沒這麼欺負人的,怎麼這麼多壞心思啊。
可李老師的鞭子實在厲害,不由得她不念出聲來,聲小了不行,讀慢了也不行。
“啪!”
李學武壞笑着收回巴掌,說道:“你這樣可不行啊,學不好經濟學可沒法做生意,剛才還說給我賺錢呢”。
“去你大爺的!”
婁姐被氣的已經羞紅了臉,見着這壞蛋松開了手就要扭過身子來咬人。
還沒等她行動呢,卻是感覺身子騰空了。
“呀……!”
……
婁姐看了看牆上的時間,已經九點多了,這王八蛋是六點半來的?
“晚上吃啥?”
“滾!”
婁姐踹開身邊的混蛋,無力地趴在炕上。
“你是不是故意的?”
“啥?”
李學武從衣服兜裡掏出來一盒煙,抖了抖,叼了一根在嘴裡。
也沒着急點着,伸手拍了拍婁姐的柯基臀,道:“給你一個咬我的機會”。
“滾!”
婁姐氣呼呼地看着李學武問道:“為啥我現在還沒有?”
“你問我?”
李學武拿着打火機點煙的動作微微一頓,也不顧火還着着,轉頭看着婁姐瞪眼睛問道:“你懷疑我!”
婁姐耨了耨鼻子,抹哒了李學武一眼,反問道:“那為啥我現在還沒有”。
“你的意思不是我藏私了就是不行了?”
李學武點着了香煙,把打火機一扔,對着婁姐略帶委屈的聲音說道:“無論是哪個我都不能接受你的這種侮辱!”
“怯~!”
婁姐才不相信李學武的鬼話,轉過身子趴在了李學武身邊追問道:“你說實話,是不是因為要結婚的原因?”
“扯!”
李學武滿臉認真地訴苦道:“我可是辛辛苦苦按時按晌種地了的,地裡不長莊家你埋怨老漢兒的種子不行?”
婁姐眯着眼睛看着李學武,這壞蛋說的話沒有一句是真的,越正經越不能相信。
伸手抓住了李老師的甩棍,挪着身子就叮了上去。
“咯喽喽咔~~~~”
“你幹啥?!”
李學武還真被婁姐這一下弄懵了,剛才開玩笑的!這不是逼活人上吊嘛!
婁姐擡起頭,看着李學武恨恨地說道:“牛要是耕不了地,你說是牛肉紅燒的好,還是醬焖的好?”
“還是你狠呐!”
李*種地牛*學*工具人*武有點兒受傷,每次都是他主動耍壞的,沒想到今天被耍了,有種被……的感覺。
“我是不是應該喊兩句救命配合配合你?”
“啰啰啰咗!”
“好好好,我服了,不喊不喊”
“滾!你能不能認真點兒!”
“好好好~我認真!”
……
夜裡十一點,李學武又累又餓。
可婁姐就是不給飯吃,李學武也不敢說,不敢問,怕婁姐咬人。
“我爸說昨天你遇着馬叔叔他們了?”
“誰?”
李學武正摸着肚皮,見婁姐問便回道:“哦,昨天啊,是跟咱爸遇着了,但沒見着你說的這些人”。
婁姐轉過身子看着李學武,說道:“今天馬叔叔去我爸家了”。
“咋了?”
李學武看了看炕沿上的煙頭兒,這是剛才沒來得及抽的那根,重新點燃了叼在了嘴裡。
“跟我有關系?”
婁姐沒有回答李學武這個問題,而是看着情郎說道:“馬叔叔也想認識一下你,還說要把他的小轎車送給你”。
“呵呵”
李學武輕笑了一聲,沒搭這個茬兒,商人的話比他的話還不可信。
現在的汽車油料都是供給制,沒有票是買不着汽油的。
再一個,現在的加油站都不是對外的,就算搞到油票也不一定能搞着汽油。
回收站的汽油和柴油還都是供銷社和廢品公司搞到的。
婁曉娥見李學武這個态度就明白他的意思了,沒什麼意外的,這壞人可不是棒槌,給啥都要。
“我爸簡單說了要求,他就沒再提這個了”
婁姐笑着道:“所以你就别想着大轎車了”。
“我怕坐着燒心”
李學武笑了笑,伸手捏了婁姐紅撲撲的臉蛋兒。
“他許是覺得我的做法太極端了吧,也或許是覺得這陣風還看不出大小來,想着時機明朗了再投資”。
“這是符合經濟學原理的”
婁姐打掉了李學武的大手,嗔了一句,道:“你總不能要求他們像我,像我爸一樣無條件相信你”。
“所以他們永遠都是商人”
李學武很是了然地說了一句,随後道:“甭管他們,我這艘破船是到風浪最大的時候才啟航呢,到那個時候才會賣船票,現在他們想買也不賣”。
婁姐翻了翻眼珠子,道:“奸商!”
“這可連我丈人都一起罵了”
李學武看着婁姐壞笑道:“這可都是咱爸的主意”。
“我不信!”
婁姐捶了李學武一下,嗔道:“你又來!上次你就說是我爸的主意,這次你還說,你就是個混蛋,大騙子!”
“嘿!好人真難做啊!”
李學武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道:“我這是替我丈人背鍋了啊!”
“滾,欺負我就算了,你連我爸都欺負”
婁姐一想到上次回家跟父親問那件事就尴尬的要命,起身張牙舞爪地抓了過來。
“我跟你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