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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九章 一個不太成熟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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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嗚嗚” “姣姣~” 見那狠心的人走了,兩個女孩兒又是抱頭痛哭。

     兩人各自在心裡恨着,恨師父狠心,恨師兄無情,恨自己沒福氣。

     等哭得累了,兩人回到火房,看着黑黢黢的菜,糊粑粑的飯,隻覺得活着都沒意思。

     許是兩人從小在一起生活、學藝,這感情倒是比親姐妹還要親。

     兩人相顧無言,這麼一對視,倒是看出了對方心裡所想。

     佟慧美伸手給金姣姣擦了眼淚,随後決然地抽了抽鼻子,把自己的眼淚也收了回去。

     “姐,我們以後怎麼活啊?” “我也不知道” 佟慧美看着金姣姣,苦言道:“肩不能扛,手不能挑,你我隻會唱戲,還有什麼吃飯的能耐”。

     要說以前,她們這種教出來的徒弟,放在哪兒都能賺錢。

     可現在不是以前了,唱戲的必須有編制,有單位才行呢。

     你要說自己出去搭台子唱戲,那不成,現在可是不允許的。

     她們倒是跟着師父出去表演過,不過都是挂着師父的名義,那可以。

     因為她們師父名氣大,劇場也給面子,劇團把錢給了師父,她們也算是給師父效力了。

     可現在師父走了,還是偷偷走的,誰還會請她們。

     再說了,唱戲總得有搭伴的,沒聽說兩個人的戲班子。

     這麼一想,兩人這不就是廢人了嘛。

     佟慧美拉着金姣姣的手,也沒了吃飯的心思,袅袅婷婷、踉踉跄跄、凄凄慘慘戚戚地走出來。

     從欄杆上取了師父他們打包行李剩下的麻繩,兩人面色慘白地走回了廚房,蹬着廚房的凳子就把麻繩甩房梁上了。

     這個時候的火房是沒有頂棚的,直接就能看見大梁和房堡。

     所以兩人才能把繩子甩房梁上去,也就有了上吊的可能。

     兩姐妹淚眼叭嚓地互相看了一眼,一起踩了凳子上了繩套。

     她們想好了,來是一起來的,走要一起走。

     這些天擔驚受怕的日子算是過夠了,吃不好,睡不好的,就怕新房主來。

     今天終于等來了,卻是真的等來了最後的通牒。

     本就是江湖飄零人,無根浮萍,一走了之。

     李學武開着車往回走,都要到街頭了,心裡怎麼想怎麼不對,眼珠子一定神,猛打方向盤,又往回開。

     這會兒街上的人也多,他車速起不來,隻能躲着慢慢開。

     等到了大門口,也沒熄火,跳下車就往院裡趕,等進了院裡,見靜悄悄的,一想便是不好。

     再看向廚房的門,卻是緊緊地關着,猛跑過一腳踹開了,卻是見着兩人驚慌地吊在繩子上打着晃。

     “我特麼!” 李學武咬牙切齒地掏出手槍,對着房梁上的兩根繩子“砰砰”就是兩槍。

     随着槍聲響起,麻繩吊着的兩人相繼落地砸在倒了的凳子上發出了一陣痛呼。

     李學武喘着粗氣,瞪着眼睛看着兩人罵道:“我特麼沒惹你們吧,這是做鬼都不放過我?” 兩人這會兒哪裡有工夫回應李學武,都跟地上趴着,用手捂着下巴在那咳嗽着。

     李學武走過去,用腳将兩人踢開了,見着豬肝色的臉蛋慢慢褪色,咳嗽的聲音也在慢慢放緩,知道自己回來的還算及時。

     不是他神機妙算,而是特麼想起剛才兩人眼裡的絕望了。

     最初想的是這倆姑娘會不會一氣之下把房子點了,等進了院兒沒見着人卻是想到這。

     他不幸地跟他爹李順目睹過一次,眼珠子冒着,舌頭老長…… 特麼的,要是剛買了房子出了這檔子事兒,那麻煩就大了。

     等兩人不咳嗽了,改成哭了,李學武便知道兩人這是活了。

     “起來!” 李學武看着兩人跟泥猴似的,瞪着眼睛沒好氣地說道:“是不是跟我有仇?我特麼得罪你們兩個了?” 佟慧美抱着金姣姣隻是在那兒哭着,好像要把這些日子的委屈都哭出來。

     李學武擡起頭看了看房梁上兩個顆子彈頭,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這兩人還真會選地方,以後要是來這邊做飯,還不得越尋思越害怕。

     李學武看了看手表,跟這兩人要耗不起,更生不起那個氣。

     “起來” 這次李學武的聲音雖然還是冷冷的,但沒有了生氣的語氣,對着兩人皺着眉地說道:“眼淚要是能解決問題,那大街上就泛濫成河了”。

     見着李學武這麼說,佟慧美終究大一歲,忍了哭聲拉着金姣姣站了起來。

     兩人的衣服都已經被廚房地上的水弄髒了,掉下來的時候兩人說不上摔了哪兒了,這會兒臉哭的跟花貓似的。

     李學武看了看兩人狼狽的形象,點着手指訓道:“瞧瞧這幅德行,就是做了鬼也是磕碜鬼,走哪都不招人待見”。

     見李學武訓的難聽,兩人都用手呼噜了一下臉上的頭發。

     “還知道在意形象啊!” 李學武沒好氣地瞪了瞪眼睛,随後看了看鍋台上黑了巴黢的黑暗料理,恥笑道:“還是餓死鬼”。

     說完這個,轉頭看着兩人強調道:“又餓又醜又愛哭的鬼”。

     “嗚嗚……” “憋回去!” 見着金姣姣又要哭,李學武低聲喝斥了一聲,吓得金姣姣把哭聲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李學武瞪了瞪眼睛,看着她訓斥道:“還有臉哭呢,平時腦子就裝水了吧?” 說完看了看兩人,長舒了一口氣,指了指外面說道:“去,洗臉,換衣服去”。

     佟慧美有些驚訝地擡起看了看李學武,不知道這是啥意思。

     金姣姣癟着嘴,看着李學武問道:“洗……洗臉?換衣服?為啥啊?” 李學武沒好氣地說道:“怕你們路上冷,不是要做鬼嘛,打扮幹幹淨淨的,穿的好看點兒的,我開車帶你們去西郊打靶”。

     聽見李學武這麼說,金姣姣被吓的臉色青白,癟着嘴又要哭,卻是見着李學武瞪着的眼睛不敢哭。

     佟慧美拽住了金姣姣的手,看了李學武一眼,便拉着同命相連的姐妹出了廚房的門。

     李學武看着兩人出了門,這才歎了一口氣,他現在也是後怕。

     後怕自己一腳油門開回家,吃了飯…… 這邊再吊着兩個,三天後來了,還不都臭了。

     低頭看了看鍋台上放着的黑暗料理,又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把自己活成廢人,這倆人也是夠有能耐的。

     将地上的凳子扶起來,把那兩根麻繩收了,直接塞進了竈坑門子。

     把竈坑門口的火填淨了,又往鍋裡填了兩瓢水,這才出了廚房的門。

     剛在院子裡打了個轉兒,便見着兩個民警進了院子,身後是幾個小腳老太太。

     “李……李處長?” 民警見着院子裡站着的是李學武,眼睛都忍不住地瞪大了,嘴裡更是有點兒不敢相信。

     李學武轉過身子,看了看兩人,問道:“交道口所的?” “是” 兩人齊齊地一敬禮,彙報道:“有街道群衆報告,說是聽見了槍聲,我們過來看看”。

     “嗯” 這會兒李學武卻是瞧見了那兩個姐妹洗得了臉,換好了衣服從後院走出來了。

     見着垂花門門口站着警查和街道大媽,她們兩個也是羞愧地低下了頭。

     雖然心裡害怕,但還是顫着腿走了過來。

     李學武看了兩人一眼,各自穿着布鞋,藏青色的褲子,白色帶碎花的襯衣,外罩着棉布夾克。

     這麼看着,除了低頭隐藏了脖子上的勒痕,卻也看不出啥毛病。

     李學武轉過頭,看着兩個民警道:“廚房跑耗子,挺老大,我開了兩槍”。

     “耗子?……” 聽見李學武的解釋,這院裡的人都睜大了眼睛。

     倆民警和身後的老太太們是不敢相信李學武為了兩隻耗子。

     院裡的姐妹倆是不敢相信李學武把兩人說成了是耗子。

     還挺老大…… 李學武對着倆民警招了招手,帶着他們去廚房看了房梁上的彈孔,和裡面的彈頭,又把自己的槍械拆了彈夾示意兩人看了。

     兩人本見着那彈孔就信了李學武的話,這是他們領導的領導,這還不是怎麼說怎麼是。

     “明白了” 兩人也沒說别的,這個時候對槍械的管理也就這麼回事兒,要是普通人,這麼幹,怎麼都得教育兩聲。

     但李學武這兒不能說,幾個菜啊,訓領導。

     李學武也沒解釋為啥自己在這兒,送了兩人出了門,這才回了院子。

     兩姐妹早就不哭了,可這會兒也沒啥好心情,但總歸是把心裡的石頭暫時放下了。

     這人沒有叫警查攆了她們,還把事情圓過去了,好像暫時過了年關的楊白勞似得。

     李學武晃了晃下巴,看着兩人也是牙疼。

     “餓不餓?” “不……” 佟慧美剛想說不餓,身旁的金姣姣卻是不給面子的肚子響了起來。

     金姣姣也是不好意思了,滿臉通紅,捂着肚子低下了頭。

     李學武耷拉了眼皮,對着兩人擺擺手,示意跟着走。

     兩人都擡起頭,見着已經出了垂花門的男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睛裡看出了驚訝。

     “還不來?” 李學武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但是聲音從門廳傳來了,兩人急忙跟了上去。

     李學武就站在大門邊上,等兩人怯生生地走出來,便拿着鎖頭把大門鎖了。

     兩人臉色都有些白地看着那把鎖,她們怕的是李學武這麼一鎖,随後對兩人說再見了。

     好在李學武沒有這麼說,但語氣也沒好哪兒去。

     “上車,還用我請你們倆啊?”說完了話,便跳上了車。

     兩人見李學武沒攆自己兩個,也是趕緊上了車。

     許是怕了李學武,都擠到後面坐着去了。

     李學武也沒在意,開着車便往街裡走。

     這麼一耽誤,時間已經是晚上六點半了,家裡的飯吃不吃的上不敢說,帶着這兩人回去也不好解釋。

     索性在街道口找了家館子,便将車停在了門口。

     見着李學武熄火下車,這兩個擔驚受怕的鹌鹑又在李學武陰沉的眼神下跟着跳下了車。

     許是從房梁上掉下來摔了腿,這會兒下車的動作有些不穩。

     可李學武也就看了看,沒有去扶,更沒有去問。

     帶頭進了門,跟店裡的服務員要了個靠近牆角的桌子,指了桌子對着身後的兩人示意了一下便去點菜了。

     這邊的館子不算大,菜式就那麼幾樣,都跟小黑闆上寫着。

     一盤花生米,一碗小雞炖土豆,一盤炒雞蛋,一大碗甩袖湯。

     又要了八個饅頭,交了一塊二毛錢和對應的糧票,在服務員一聲“跟座位上等着就成”的回應中,李學武去了牆角的位置。

     李學武很少在外面吃飯,但也知道現在飯店的情況,那是下料不稀的本錢的,三個人要了三個菜,八個饅頭,這是考慮了兩人餓着,他吃的多的原因。

     不然可吃不了這麼多。

     交了一塊二也是那隻雞貴了,不然也到不了。

     走到八仙桌旁,李學武用腳踢了闆凳坐下,這才看向對面坐着的兩個鹌鹑。

     今天屋裡吃飯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這會兒正熱鬧着,也有人正往這邊看着。

     畢竟一個小夥子卡着槍,帶着兩個姑娘進來吃飯,就很顯眼。

     等見着三人都是大眼對小眼的不說話,周圍的人也都轉過了頭去。

     直等到服務員将菜用托盤端了上來,擺在了桌子上,佟慧美和金姣姣這才算是有了反應。

     剛才看了一眼李學武,各自都躲了對面那人的目光,低着頭不說話。

     這會兒見着飯菜上了桌,各自都覺得肚子裡空蕩蕩的。

     李學武看了對面兒偷看自己的兩人,從竹筒筷子籠裡拿了一雙筷子,随後用筷子敲了敲桌子。

     兩人見着李學武的眼神,猶豫着,怯生生地也小心翼翼地試探着伸出了手。

     直到手摸着筷子了,也沒見着李學武有什麼反應,這才各自拿了一雙筷子。

     李學武沒再搭理她們,隻是把那碗炖小雞兒往兩人面前推了推,随後拿了饅頭,就着桌上的菜開始吃。

     佟慧美跟金姣姣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出了驚喜。

     沒想到還能吃着飯,終于不用吃自己做的那些塊兒炭了。

     再看見對面兒那人吃的快,兩人也都拿了饅頭開始吃。

     也許是餓急了,這會兒也不顧忌形象了,雖然還是小口小口的保持着矜持,但筷子舞動的頻率比李學武都要快。

     等一個饅頭下肚,兩人的臉上這才有了鮮活氣兒。

     佟慧美看了看李學武,猶豫了一下,試探着伸出手,去拿李學武的飯碗。

     但見着李學武眯着眼睛跟老虎似的看着她,不由得面露緊張地解釋道:“我……我給你盛湯”。

     “受不起” 李學武瞥了她一眼,将自己的碗挪到了湯碗旁邊,用勺子給自己舀了兩勺湯,繼續吃了起來。

     佟慧美見着李學武的态度,也是有些苦澀地拿了金姣姣的碗。

     等把自己兩人的碗都盛了湯,又拿了饅頭就着碗裡的湯,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因為有了一個饅頭墊肚子,這會兒又恢複了矜持模樣。

     不知道是不是她們師父家教嚴,或者是師娘教育的好,這吃飯的禮儀倒是講究的很。

     李學武用眼睛餘光觀察了,這特麼就是沒有嬌小姐的命,還有了嬌小姐的病。

     完全就是老派藝人延傳下來的舊時傳統,女徒弟大了以後要嬌養。

     這些女徒弟不僅僅是登台獻藝,更有可能是他們維持體面的工具。

     這些優伶長得好,有才藝,又都培養的知書達理的,最是當姨太太的多。

     隻要有一個得了寵,他們在地方支場子搭台唱戲就不會有麻煩。

     所以李學武見着兩人的模樣和生活習慣,就知道她們師父也不是什麼好心人。

     當然了,這世上哪有好心人,命運裡所有的贈送,都已經暗中标好了價格。

     哪有那麼多的才子佳人,花前月下,各種龌龊不足道也。

     相對來說,李學武活的比較現實,看似功利,卻也是活的明白。

     都“一大把”生活閱曆的人了,再玩兒情窦初開、愛恨情仇的,那不是幼稚,那是沒長腦子。

     當然了,今天這頓飯李學武沒想着從兩人身上要着什麼價格,估計也要不出來。

     賠錢是一定賠錢的了,隻有多吃一個饅頭撈撈本兒。

     佟慧美兩人第一個饅頭吃着還快,可第二個饅頭就慢了下來。

     碗裡的雞肉見着李學武不吃,這兩人也是矜持着吃了。

     等她們吃完手裡的饅頭,那筐裡就剩下一個饅頭了。

     盤子裡的菜倒是還有,可李學武卻是停下了手裡的筷子,從兜裡的手絹擦了擦嘴,随後便看向了對面也已經停了筷子的兩人。

     “吃飽了嗎?” “吃……吃好了” 金姣姣看着李學武不敢說話,還是佟慧美出聲回答的。

     李學武聽見這聲回答也是挑了挑眉毛,自己要是再不禮貌的說話,是不是就不大禮貌了? 要不要自己還得學學怎麼說話才這麼得體。

     吃飽就吃飽,卻是回了個吃好。

     “那好,這會兒說話也方便” 李學武将面前的碗往旁邊推了推,說道:“咱們心平氣和的把事情說一說,争取今天就解決了它”。

     金姣姣見李學武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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