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工作嘛”
李懷德擺擺手,靠坐在沙發上,看着坐在單人沙發上的年輕俊傑,不由得笑了笑,道:“你也辛苦了”。
“都是應該的”
李學武笑着點點頭,随後問道:“說是來了一個領導……”
“嗯,是部裡的袁副書記”
李懷德這會兒臉上的神色很是複雜,先是喝了一口茶,這才解釋道:“鑒于軋鋼廠的實際工作需要,和工人生活水平的提高,部裡撥了一筆啟動資金,作為補充預算,交由廠裡進行聯合企業的探索建設,和工人居住環境的改善”。
“原來是這樣”
李學武理解地點點頭,說道:“這風可真夠緊的”。
“呵呵”
李懷德微微搖了搖頭,道:“一周前我就知道了”。
說着話,也不看李學武略微驚訝的眼神,直言道:“廠裡要做什麼,哪能不跟上面做彙報,這都是正常的程序,誰有能耐誰使勁兒呗,都是為了工作嘛”。
“這倒是”
李學武嘴上認同地點了點頭,說道:“我倒是也希望一切都好,至少工人居住的環境是真的亟待解決,廠裡的發展也是急需建設和擴展的”。
“你做的事我都有聽說”
李懷德對着李學武點點頭,說道:“汽車項目我認真問過了,确實可有發展,包括你現在準備的紡織等等,不得不說你有想法,也有能力”。
“嗨,就像您說的,都是為了工作嘛”
李學武倒是沒在李懷德面前想着吹牛皮,點了點頭,看着李懷德問道:“您這次回來是要緩一緩了?畢竟前陣子太累了”。
“嗯,緩一緩”
李懷德眯着眼睛看着李學武說道:“就像打麻将,這風水輪流轉,你累的時候就得緩一緩,歇一歇,你說是不是?”
“呵呵呵,當然”
李學武輕笑着說道:“您要是喜歡,這桌子我就不撤了”。
“放這兒吧”
李懷德笑着點點頭,同時也站起了身,拍了拍跟着站起來的李學武的肩膀,道:“欲速則不達,這個道理你懂,我不說,我要說的是,智者,當借力而行”。
“您說的是”
李學武笑着應了一句,走出門,對着李懷德說道:“領導您休息吧,我下去了”。
說着話,跟站在門口的沙器之擺了擺手,一起要下樓。
可剛走幾步,沙器之便輕聲跟李學武說了句什麼,李學武的腳步微微一頓,随後便帶着沙器之往樓下而去。
——
招待所的變化很大,很多房間都改了用途。
當初依着李學武的意見,小會議室門口的兩間屋子改成了茶水間和茶廳。
就在樓梯不遠處。
李學武下樓的時候在大廳還見着了巡查的秦淮茹,沒說話,帶着沙器之去了茶廳。
“谷副書記,這麼晚了還沒休息啊”
沙器之在樓上跟李學武說的便是谷維潔在樓下茶廳等着他呢。
李學武倒是沒怎麼驚訝,今晚大家都有些話要說,在樓上的時候谷維潔沒跟李學武單獨相處,所以難免的要說些什麼。
這處位置還不錯,一個個小茶座,因為半夜也沒有人,正合适說話。
沙器之隻跟在了門口,随後便站在了門邊上抽起了煙。
很晚了,要是不抽煙實在沒精神。
今天在樓上,他的腦子都快不夠用了,裝作小透明似的,聽着、學習着。
李學武難得的給他找的學習的機會,他哪裡還不抓住機會。
這會兒也是趁着領導去說話,他在門口尋思尋思。
李學武一進茶廳,便輕聲問候了一句坐在茶桌旁淡雅地喝茶的谷維潔。
這女人真是多變,在樓上一副斤斤計較的模樣,這會兒倒是顯得端莊典雅了。
“有些話想聊聊,睡不着”
“呵呵,樂意奉陪”
李學武看了看自己面前準備好的茶杯,輕輕轉了轉杯子,沒有再喝的興趣。
在樓上已經喝了夠多的茶了,再喝今晚真甭想睡覺了。
谷維潔倒是沒這個擔心一樣,喝了口茶,對着李學武問道:“還有想法嗎?”
“呵呵,您是指哪方面?”
李學武倒是會說話的,這會兒眼珠子直轉,惹得對面兒的谷維潔直皺眉。
“大半夜的,你也不想多耽誤工夫吧?”
谷維潔抹哒了一下眼睛,說道:“别不是吓破了膽,偃旗息鼓才好”。
“您看今天像是偃旗息鼓的樣子嗎?”
李學武笑了笑,又說道:“再說了,就算是不敲鼓,就不進步了?”
“你倒是敢說”
谷維潔打量了李學武一眼,問道:“他是為了進步,你是為了什麼呀?”
“我?”
李學武反問了一句,笑呵呵地說道:“我樂于看着大家都進步,大樹底下好乘涼嘛”。
“言不由衷”
谷維潔低眉垂眼地喝着茶,輕聲說道:“虛僞”。
她實在不願意看對面這張亦正亦邪的臉,太惹人讨厭,又惹人……
李學武倒是沒在意谷副書記對他的評價,反而進一步說道:“我還是那句話,聽龍叫,還不過年了?”
看着谷維潔的神色,李學武臉色不屑地微微搖了搖頭。
谷維潔也沒有在乎這損小子的态度,低聲道:“你還覺得事有轉機?”
“說不好”
李學武撇撇嘴,道:“這事兒啊,都是人做的,隻要是人他就有随機性,誰又能說得好下個月什麼形勢,下下個月什麼形勢呢?”
“你倒是看得透徹”
谷維潔眯着眼睛看了看李學武,問道:“你這是準備好了大風起兮雲飛揚了?”
“您就别磕碜我了”
李學武挑着眉毛說道:“今晚您問的就夠多的了,我也問您一句,您不會撒丫子走人吧?”
“你希望我走啊?”
谷維潔今天的問題特别多,而且多是針對李學武的。
李學武合掌晃了晃,算是告饒了。
“要我說啊,沒什麼話是不能說的,沒什麼工作是不能做的,他做他的,您做您的,我就不信還能擋着您不讓您幹工作”。
李學武說完後,看見谷維潔面露思索,也是強調道:“人生嘛,難免起起伏伏,哪怕是伏伏伏伏伏伏……也總得有個伏得不那麼厲害的吧,我看領導說的沒毛病,緩一緩,要嘚!”
“呵呵”
谷維潔被李學武故意的一句四川話逗得輕笑了一聲,随後說道:“看來他是有準備的了,不然你也不能這麼快下來”。
說着話站起身,對着李學武說道:“好好幹吧,世界真的是你們的了”。
“謝謝領導”
李學武歪了歪嘴,調侃了谷維潔一句,算是做别。
他沒着急出去,而是坐在茶桌旁想了一會兒,這才出了門。
“你休息去吧,沒啥事兒了”
對着沙器之說了一句,自己也是上了樓,去了熟悉的房間。
——
熟悉的房間,熟悉的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按了監控了,反正李學武也是剛洗了澡,便見着秦淮茹進門來了。
“真忙到後半夜啊?”
李學武光着身子,用浴巾正擦着,秦淮茹見着接了浴巾,幫李學武擦了起來。
“就忙上半宿兒,哪兒有那麼多活兒啊”
秦淮茹邊解釋着,邊在手裡忙活着。
等給李學武擦好了,将李學武脫下來的襯衫拿去衛生間洗了,又挂在了房間窗戶邊上。
再給窗子開了個小口,一晚上準能幹了。
李學武這會兒躺在床上眯瞪着,直等着秦淮茹收拾完了,這才睜開了眼睛。
秦淮茹也是用着李學武的浴巾擦着身子,嘴裡問道:“今天怎麼這麼多領導來啊?”
“閑扯淡呗”
李學武随口說了一句,随後便往裡面挪了挪身子。
“還說的這麼晚”
秦淮茹嘀咕了一句,實在是看谷維潔十一點了還叫李學武去茶廳有些犯嘀咕的。
“嗯”
李學武也不知是聽清還是沒聽清,隻是在嘴裡胡亂地應了一聲。
秦淮茹倒是很主動,掀開被子……
後半夜了,屋裡溫度許是窗子開了個小口的原因,有些涼。
兩人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床頭櫃子上的台燈亮着,秦淮茹眼神卻是有些迷離。
“是不是要出事兒啊?”
她也是擔心什麼,又看不懂這些領導們一個個的故作玄機說的話,做的事兒。
唯一能問的就是李學武了,可李學武卻是不大跟她說這些個。
“沒事兒”
李學武躺在枕頭上,因為又洗了一遍澡,有些睡不着。
“照我說的做,做好自己的工作,别亂說閑話,啥事兒沒有”。
“那還是要有事兒?”
秦淮茹撐着身子看着李學武,見李學武不想說,便解釋道:“我是擔心家裡”。
“胡思亂想”
李學武捏了捏秦淮茹的下巴,道:“我還真沒聽說啥事兒是奔着老人和孩子去的”。
秦淮茹看着李學武,任由他捏着自己的下巴,嘴裡含糊着說道:“是京茹……”
明顯感覺到下巴上,李學武手的動作微微一頓,秦淮茹解釋道:“她真想孵小雞賣錢,真的鐵了心不回家了”。
“由她折騰”
李學武不耐煩地說道:“早說過的,折騰累了就不折騰了”。
“我知道,你就是看不上她那股子愣勁兒”
秦淮茹對着李學武說道:“可她就是那副脾氣,都這麼大了,我這當姐姐的還能管着她多少”。
說着話,用手撫着李學武的胸膛,聲音有些低的說道:“這街道上不三不四的小年輕越來越多,我在街上就見着大白天的,騎着車子就追着女孩子往上貼,真怕她又鬧出什麼來?”
“怎麼鬧?”
李學武吊着眼睛道:“瘸這一條腿呢”。
“可早晚有好的一天嘛”
秦淮茹試探着用商量的口吻問道:“實在不行,能不能……”
“讓我給她安排?”
李學武徹底閉上了眼睛,道:“我說過了,她的性子得磨,你要是願意,就跟你妹妹玩兒熬鷹,我可沒有帶孩子的興趣”。
說着話,意有所指地道:“她也沒多長時間在城裡晃悠了”。
“唉!~”
秦淮茹看了看李學武,輕輕掐了一下這心硬的壞人。
都這麼求他了,還是要死了不松口,勢必要把自己那惹人嫌的妹妹熬回家的。
她也不是老好人,實在是家裡有着這麼一位,跟定時炸彈似的。
許是見着後院兒出了事兒,這幾天院裡沒人,自己那妹妹竟想着用院裡的菜窖養雞。
那菜窖是院裡的公用的,冬儲大白菜,土豆,蘿蔔,都在那裡放着。
少數像李學武他們家似的,在屋裡有地窖的當然不用。
但多數人家都得用呢,現在她要用,弄了一地窖雞屎味兒,還不鬧翻天。
可算是把她吆喝住了,卻是惹了一肚子氣。
現在可逮着李學武的影了,重新提起這個事兒,還是沒過關。
李學武拍了拍秦淮茹的臉,說道:“放寬心,現在才哪兒到哪兒,以後有你愁的呢”。
“你損不損啊你!”
秦淮茹嗔怪着輕輕打了李學武一下,卻是任由這壞人揉捏自己的臉。
“就等着看我的笑話是不是?”
“扯!”
李學武就奇怪了,這娘們兒孩子都生了仨,這臉怎麼還這麼細。
肉嘟嘟的,粉撲撲的,真是禍水紅顔。
他也不是沒吃過豬肉,可這娘們兒自有一股子風情。
“我啥時候讓你成笑話了”
李學武拍了拍秦淮茹的臉,道:“沒事兒,啊,好好睡覺,該發生的擋不住,不該發生的多餘擔心”。
“你就會說!”
秦淮茹推了推李學武,懇求着說道:“她性子磨好了,你可得給安排”。
說着話,很怕李學武煩,補充道:“不求啥好的,哪怕是擦桌子掃地都成”。
“嗯嗯,知道了”
李學武看着這娘們兒的神情,尤其是直起身子的狀态,翻身又壓了上去。
秦淮茹也是想他,自然由着他。
院裡越來越不方便,秦淮茹再沒去他屋裡留過夜。
本來想着在招待所安排好了,能多見着他,可這壞人卻少來招待所留夜。
再一個,這邊還有個張松英,上次就是她主動讓的。
張松英長的好,身材好,又是個能說敢玩兒的,秦淮茹怎麼不知道男人都喜歡啥。
現在李學武越走越高,她雖然也是副科了,但卻是覺得海市蜃樓一般,不踏實。
全身心都指着這壞人呢,伺候着都小心翼翼的,深怕他不滿意了,嫌棄了。
院裡都說她風光,其實她倒也喜歡這種風光。
可風光的背後是多少的付出,多少的汗水,多少的力氣。
李學武這大體格子實在是有些沉,力氣又大,逮着她使勁兒收拾。
要不怎麼說張松英喜歡他呢,兩個人身高都高,搭配起來幹活不累。
她身高也不低,但在李學武面前就不夠看了。
見這壞人把自己抱了起來,嗔怪着打了他一下,卻是被他故意頂撞了一下,再擡不起手。
夜幕十分,窗子吹進來的細風将挂在窗口的白襯衫吹的微微晃動着。
微弱的燈光映照在牆上的影子也起伏晃動着,好像一刻都不得歇息似的。
直到後半夜撒了風,牆上的影子才停止晃動,房間裡傳來幾聲呿呿聲,随後便見秦淮茹穿了衣服,開門出去了。
李學武早上醒來的時候早飯點兒都過了。
不過是在廠裡,多睡一會兒也不會遲到,便也就一直睡到了七點半。
等洗了臉,下樓見着張松英已經幫他把早飯準備好了,也就在小食堂吃了饅頭和米粥。
張松英是知道李學武昨晚要在這邊住宿的,也想着留下陪李學武。
但自從上次跟秦淮茹一起在那房間裡,實在是不敢再亂來。
也就由着排班兒安排,跟着秦淮茹說笑了幾句回家去了。
像是小貓撓心似的,今天早早的就來了,見着秦淮茹在辦公室裡睡着覺,就知道咋回事兒了。
去食堂準備了早餐,秦淮茹一份,李學武一份兒。
秦淮茹的那份要等她睡醒了再吃,李學武這份卻是一定在八點前吃的。
李學武看了一眼張松英,笑着問道:“你吃了嗎?”
“吃了”
張松英見小食堂這會兒人不多,也就跟李學武多說了幾句。
李學武點點頭,道:“見着樓上那些領導們下來了嗎?”
“嗯,都是吃了早飯走的”
張松英雖然來的時候秦淮茹已經睡着了,但還是很有默契地交接了工作,給昨晚留宿的領導們安排了早餐。
李學武點點頭,快速消滅了早飯,起身跟張松英打了招呼便去辦公室了。
沙器之要比他起的早,已經去上班了。
今天領導不用接,正好在辦公室多準備。
李學武進辦公室的時候,沙器之還笑着說呢,要是領導都住在招待所辦公,那辦事效率要大大的增加了。
說着話意有所指地示意了主辦公樓方向,道:“今早谷副書記便來電話,說上午開谠委會議,要您參加”。
“關保衛處啥事兒?”
李學武不耐煩地說道:“昨天就開會,今天又要開?”
想了想,道:“這樣,叫于主任替我去,咱們把保衛處的工作過一過,直接去治安大隊,把崗轉一遍,不走一遍我心裡不踏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