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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四章 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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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裡的老伴兒和孩子聽見,他是怕自己的腦血管受不了。

     “那您又想幹什麼呢?” 葛淑琴見公公是這麼個态度,悲憤地說道:“是想讓我知難而退,忍受不了您的目光跳河自盡嗎?” “唉!都是孽啊~~~” 闫富貴手撐着遊廊的柱子歎了一口氣說道:“我這輩子沒害過别人,沒那個膽量,也沒那個心思,就想着小富即安,過安安穩穩的日子,把孩子們帶大,成人”。

     葛淑琴不知道公公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可還是站在那兒聽了。

     闫富貴也不看這個女人,略微低着頭說道:“可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老大沒出息,老二也是那個德行,我就想着他們好就行了,管他呢,怎麼不是活啊”。

     說着話眼睛看向了葛淑琴,道:“我不知道你受過什麼苦,遭過什麼罪,但你從東北舍命飛過來,落在了我們家,這就是命”。

     葛淑琴是泥裡長大的孩子,根本就沒受過爹媽的疼,也沒受過長輩的管,她隻知道拼。

     為了一口别人不要的剩菜剩飯拼,為了一件兒破衣拼,為了能住的暖拼,她能拿什麼拼,除了這條爛命。

     她不怕别人罵她,也不怕别人打她,可她就怕别人關心她。

     因為她習慣了打罵輕賤的生活了,驟然有個人用最軟的話說她一時接受不了。

     “您别說了,都是我的命” 葛淑琴擡手要制止公公繼續說下去,喘了一口氣道:“您就當我是個表子,當我爛命一條,當我是條野貓野狗,我吃夠了攢夠了就走,行吧?” “唉~” 闫富貴擺擺手,道:“不怨你,怨我”。

     說着話皺着眉頭揉了揉腦袋說道:“我啊,無良便是無德啊,沒做過錯事,但也沒做過什麼好事,報應都應在你們這些孩子身上了,是我的錯啊”。

     葛淑琴咬了咬牙,問道:“您是想我離開您兒子,離開這個家是吧?就是想讓我走是吧?” “讓你走……我哪裡能讓啊” 闫富貴皺着眉頭靠在了柱子上,看着葛淑琴道:“你認識後院的李學武吧?” 見公公這麼一問,葛淑琴一下子愣住了。

     這是她最不敢觸及的秘密,她以為這個院兒裡除了闫解成和李學武沒人知道的,這公公是怎麼……? “李學武也認識你,是吧?” 闫富貴看着葛淑琴問了一個他已經猜到答桉的問題。

     “您是怎麼……?” “因為你不敢看他” 闫富貴喘了一口氣,随後才繼續說道:“你敢看這個院兒裡所有人,唯獨不敢看他,你在怕他”。

     葛淑琴的眼神慌了,她真沒想到公公竟然能看出這個來。

     不敢看李學武又不是她的錯,她可是親眼看見李學武…… 馬三兒已經是她能認知的最牛的存在了,可她是聽着李學武一人單挑斃了馬三兒十幾個人的傳言跑出鋼城的。

     浴池血戰當時可是最熱門的話題,她聽的時候是十幾個人,她不知道的是,後來都傳成京城來了一個牛人,一人單挑馬三兒幾十個人…… 這麼兇狠的人她哪裡敢直視,有時候李學武穿幹部裝她就更不敢了,隻敢偷偷用眼睛的餘光看的。

     “我是不相信老大的” 闫富貴微微搖了搖頭,對着葛淑琴說道:“他私下裡跟我說了你的事兒,叫我不要管你”。

     “闫解成他……?” “嗯” 闫富貴看着驚訝的葛淑琴,點點頭說道:“上次回來,他跟我說了他自己的問題,唉~” 葛淑琴怎麼也沒想過闫解成會這麼勇,敢主動跟父親承認這種事兒,她還一直拿着這件事當敲詐這位公公的理由呢。

     可現在……現在小醜竟然是她自己,是她自己在那兒上蹿下跳地當猴子。

     怪不得她看公公幾次都坐在這邊望着她,望着她的屋子。

     感情人家不是運氣,是在可憐她啊,真的是…… “老大說讓不要約束你,說你以前就受過苦” “那他說了我以前是做什麼的了嗎?” 看着公公的表情,葛淑琴忍着淚水問道:“他有沒有跟你說我就是一個……” “唉~我不信他的” 闫富貴望了望地上的月光,道:“他說你沒事兒,可我看着你的脾性不是個消停的,就怕給家裡帶來禍害”。

     “那你還容忍我?” 葛淑琴長舒了一口,抹了一把眼淚問道:“是怕攆不走我嗎?” “不是” 闫富貴微微搖了搖頭,點了點葛淑琴道:“你信不信,别看李學武跟我關系不咋地,但我問他辦這件事,你一定跑不掉,别說趕你走,抓你都是輕的”。

     葛淑琴愣愣地看着闫富貴,她還真沒從闫解成和闫家的衆人身上看到跟李學武關系有多好。

     “因為他,他們家,還要在這個院子裡住” 闫富貴點了點剛才還咄咄逼人,現在一副驚慌失措的葛淑琴,道:“但我不會這麼做,因為他沒有搭理你”。

     “就因為這?” “對,就因為這” 闫富貴看着葛淑琴肯定地說道:“他是什麼人,你應該比我清楚,如果你身上有大桉子,你絕對逃不過他的眼睛,他都不屑抓你處理你的,你的能耐也沒有多大”。

     葛淑琴愣住了,她怎麼都沒有适應過來這個思維。

     難道李學武搭理不搭理自己都是自己是否是一個合格留在院子裡的标準了嗎? 闫富貴沒有理會愣住的葛淑琴,緩了緩語氣說道:“既然老大說了,我也不想說你什麼,但人貴自重,能換個活法兒,就别輕賤了自己去”。

     “您不埋怨我?” 葛淑琴看着公公問道:“您不怨我壞了闫解成的家庭?” “他的家庭早就壞了” 闫富貴現在倒是看的開,神情放松了下來,感覺自己的腦血管沒有爆,心稍稍落了地。

     “怨不着你,沒有你他們兩個也過不長,反倒是你” 闫富貴點了點葛淑琴,道:“老大這麼說,這麼做,不代表他以後也能忍下這些事,你想怎麼過,過多久,都依着你,可現在”。

     闫富貴一隻手撐着柱子,一隻手點了點地上,對着葛淑琴目光清澈地說道:“你得為你自己活着,我這麼大歲數了,反正不會管你怎麼着,但這種事吃虧的都是你自己”。

     說完了這些話,闫富貴撐着欄杆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雙腿,對着葛淑琴擺擺手,回屋去了。

     葛淑琴抽了抽鼻子,感覺身上很冷,心裡卻是莫名的很熱。

     不知道為什麼,這公公沒有罵她,打她,卻倒是引的她敬了,怕了。

     想起這些日子做的荒唐事,遇見的荒唐人,隻覺得自己再沒有臉面活在世上。

     葛淑琴都知道自己荒唐,那後院二大爺劉海中家裡,就更覺得荒唐了,甚至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什麼叫家裡的天啊,說白了就是頂梁柱,遇見事兒頂事兒的那個就是天。

     别看劉光齊帶着老婆孩子過自己的小日子,劉光天和劉光福整天嚷嚷着要出去住。

     可要真遇見事兒了您看看他們這種狀态。

     二大媽已經欲哭無淚了,眼淚都哭沒了,現在被兒子扶着坐在床上,依靠着牆就那麼兩眼無神地幹坐着。

     劉光齊早早地就把媳婦兒送家去了,自己也說不上什麼時候熘走了。

     不讓她媳婦兒在這兒是怕累着,他自己不在這兒是怕臉上臊得慌。

     要說這個時候的人榮辱觀比後世強的多,前院兒于麗離了婚以後到現在還有人在背後指着她說閑話兒呢。

     誰家門口要是停了一台警車,或者被警查帶走去問話了,那可了不地了。

     如果你沒犯事兒,那還好,隻要你不嫌費口舌,多解釋個幾千遍也許就把這種影響消弭的差不多了。

     可你要是真犯了事兒,那得了,瞧着吧,狗都不往你家跟前兒去,嫌髒。

     後世,呵呵,後世的隻要沒把孩子生下來的都叫姑娘,隻要沒領了證的都是高清玉潔。

     甭管錢是哪兒來的,隻要你有錢,那怕你就算是給人當三兒,人們也願意捧你的臭腳。

     現在這個時候不行,現在這個時候有這種情況非講究死你。

     那就有人問了,葛淑琴怎麼沒人講究呢? 嘿嘿!那是你沒聽見,她招人白眼的時候她自己知道。

     現在二大爺劉海中犯了事兒了,說是故意給一大爺包裡放了根焊條,好誣賴一大爺盜竊,這還了得! 這不僅僅是盜竊和誣賴的事兒了,這是喪盡天良啊。

     你想啊,一大爺是誰啊,這院裡兒的話事人啊……咳咳,辦事人啊! 也就是說,這院兒裡但凡有個大事小情的都指着他給做主呢,你把做主的人禍害了,那還得了啊? 今天廠裡的事兒都沒等着衆人下班就傳回院兒裡來了。

     一個是軋鋼廠保衛處的樊股長來家裡搜查,另一個就是大院兒裡的情報官棒梗和雞毛蒜皮宣傳隊幹事賈張氏的大力宣傳啊。

     棒梗是怎麼知道的? 他也是放了學不回家,拎着從老彪子那兒找來的夾子,去軋鋼廠旁邊的河沿兒去下夾子打鳥兒。

     下午嘛,打着打着就餓了,跑去他媽那兒找吃的,正聽見招待所那些幹活兒的婦女們念叨,說是聽見車間那邊的劉海中被抓了。

     好麼,這可真是中了棒梗的下懷了,他就怕二大爺,他也最讨厭二大爺。

     沒别的,二大爺都沒瞧得起院裡的人,更瞧不上他們這些小孩子了。

     所以啊,見着一天老橫着個臉的二大爺都怕着呢,尤其是他們家打孩子的時候。

     嘿,你都不知道他們家打孩子多狠啊,有的時候棒梗都覺得他媽跟二大爺一比,打他都跟鬧着玩兒似的,就這麼狠。

     這一聽見勁爆消息,那還不是撒腿兒往家蹽,趕緊把這個“好消息”通知給最好事兒的奶奶。

     賈張氏的嘴那堪稱無風都起三尺浪的主兒,得着這個消息那就更是浪打浪了。

     這四合院就是沒有大廣播、大喇叭,不然賈張氏都想用那玩意兒喊一喊。

     倒不是賈張氏也怕二大爺,或者讨厭二大爺,她純粹是覺得這個消息太震撼,需要抒發一下心中的激動之情。

     得了,看見警查上門搜查,再一聽院裡傳來的議論聲和站在門口看熱鬧的街坊鄰居,二大媽直接倒地上了。

     等劉光天下班兒回來,正瞧見在椅子上坐着哭的母親和剛“放學”回來的六神無主的老三。

     其實他早就聽說自己親爹被抓了,當時抓錢六子的時候還沾沾自喜呢。

     這錢六子的線索是自己提供的,李學武抓了人是不是得給自己點兒好處啊。

     不求别的啊,隻要能進護衛隊就成,這些人太帥了。

     嘿! 還沒等他美夢做多一會兒呢,有人傳言說剛才抓錢六子這些人把他爹抓了。

     好麼,多虧他是沒當護衛隊,這要是當了,還不得兒子抓老子啊! 他就是眼珠子大,其他的零件兒就屬膽子小,他是老二,家裡出了事兒,隻能找他大哥了。

     劉光齊來了也沒法兒啊,他爹犯了法,總不能帶着全家老小跟保衛處門口對抗去吧? 所以隻能由着媳婦兒給做了頓飯,家裡人就着吃了一口。

     吃完了飯該走的走,該躺着的躺着了。

     二大媽也是沒敢想着能指上兒子,說不定那屋打呼噜的兩個兒子心裡多麼樂呢,家裡總算沒有打人的老混蛋了。

     她想的是,保衛處的副處長就在對門兒住着,要是今晚李學武回來,她就截着李學武給跪下去。

     可等了半宿,李家的燈早都關了,也沒見着李學武回來。

     她倒是想過上門去求李順或者劉茵的,可二兒子早就說了,李學武啥事兒都不跟家裡說,也最煩家裡人給他說工作的事兒。

     去年許大茂家裡就扯了一碼子,倒是讓李學武給卷了出去。

     你要說送錢,人家李學武現在不差錢兒,要真冒冒失地拿錢上門,說不定更難看。

     再說了,家裡的錢都在他爹手裡把着,今天警查上門都給搜走了。

     說不準的都按照贓款執行了,而且還要固定這些錢,要考慮後續的罰款和賠償易忠海等事宜的。

     要不怎麼說二大媽欲哭無淚呢,家裡的天塌了,她也是沒轍了。

     就這麼瞪着眼兒,坐在床上直到了對面兒李學武家的公雞打了鳴兒,直到這天色破了曉。

     直等到中院兒的棒梗拎着破水桶晃蕩晃蕩跟二流子似的來後院拿着破菜刀躲那些魚蝦喂雞。

     “媽,做飯吧” 劉光天搓着臉,從裡屋走出來,瞧了母親那屋一眼,見母親正依靠着牆坐着,便招呼了一聲。

     許是覺得自己和三弟睡覺了惹她生氣了,自己的招呼都沒回。

     沒回就沒回吧,他們兄弟在家受冷落慣了的,也沒在意。

     可等他洗了臉回來都不見母親動地方,便走到父母這屋來瞧。

     這一瞧看可是吓壞了,他媽的哈喇子都下來了。

     “媽!” 劉光天扔了臉盆,跑到床邊扶着他媽晃了晃,可見着他媽的眼睛想轉過來,臉好像是僵的,嘴也斜了,哈喇子不住地流出來。

     “媽! 見着他媽這幅吓人模樣,這可給劉光天吓壞了,轉頭對着頂着雞窩頭剛才走出來的劉光福喊道:“趕緊去找李叔,咱媽不行了”。

     “啊!?” 劉光福正跟那兒閉目磕眼地抓頭發呢,聽見他二哥沒好氣兒的喊,還以為發生什麼事兒了,走過來要瞧,卻是見着了他媽的模樣和聽見了二哥的話。

     這一看可真是給他吓了一哆嗦,趿拉着的鞋都跑飛了,跑過門檻子、跑過了院兒,直接就去對面兒的李家找李順。

     嘿,這世上不是什麼人和什麼事兒都得可着你們家的,劉光福進屋找李順的時候李順正是出門去遛彎兒,順便給李姝去街道取牛奶的工夫。

     得,劉光福又失魂落魄地往回跑。

     還是劉茵心腸好,見不得這種事,撒了手裡的活兒跟過來看了看。

     “别晃了” 劉茵拍了拍劉光天的肩膀,說道:“這一定是中風了,趕緊送你媽去醫院,就是你李叔來了也不成,趕緊的,别耽誤”。

     “知道了知道了” 劉光天這會兒已經緩過來一些了,把母親交給劉茵照顧,推開驚慌失措的三弟,邊跑邊喊了一句:“去找大哥”。

     “哎!……哎……” 劉光福看着他媽吓人的模樣都不敢着邊兒,光站在那兒傻愣着了。

     見他二哥喊,撿了地上的鞋子尥蹶子往出跑,去找他大哥。

     劉光天先跑到倒座房,找了正洗臉的老彪子,說自己母親中風了,想借三輪車去醫院。

     老彪子上去就給了他一巴掌,喊道:“那特麼還耽誤啥,蹬三輪去啥都晚了,趕緊把你媽抱過來,我去着車”。

     說着話也不等劉光天回答,扔了手裡的毛巾就往西院兒車庫跑,去準備那台威利斯。

     劉光天挨了老彪子的打,聽見老彪子的喊,眼淚唰地就下來了,嗚咽着往回跑。

     往日裡真看不出這些收破爛的破落戶有多好,隻有被大家指指點點的講究後,遇見急事兒了,才能看得出這個時候出手相助的難能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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