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這種技術活兒,吃飯還行。
再一個,他也不差錢兒,這瓦緊不好,這一春夏秋就等着漏雨吧。
也不止是他,這會兒東院兒門口已經站着好些人了,隻要家裡有點兒裕富的,都想着和請工人把活兒給幹了。
因為工人就在李家幹活,也用不了多少錢,就别瞎耽誤工夫了。
嘿,還真應了老彪子的話了,這院裡除了兩三戶沒有說緊瓦的,其他都找來了。
這會兒李學武從車上下來,看了一眼門廳裡面的熱鬧,又看了看東院牆外面堆積着的建築垃圾,就知道窦師傅來了。
等進了大門,這才聽明白衆人說的是個什麼意思。
給窦師傅打了個手勢,李學武笑着指了指後院兒便往裡走去。
窦師傅見着李學武進來了,知道是要自己一會兒去倒座房等他,點了個頭,繼續跟院裡人定起緊瓦的事兒來。
李學武這邊回了後院兒,将文件包放在了桌子上,跟随後進來的于麗說道:“晚飯好了嗎?”
“就好了”
于麗接了李學武的外套,又給找了一件以前的。
“一會兒你還得去沈家,就穿這件兒吧”
“成啊”
李學武看了看于麗手裡的衣服,說道:“那邊沒啥事兒吧?”
“沒事兒”
于麗去衛生間幫李學武準備熱水,要李學武洗了手和臉再去前院兒吃飯。
“我們幾個輪流吃的飯,國棟的飯是彪子送給去的”
于麗絮絮叨叨地給李學武說了沈家的事兒,讓李學武有個了解。
猶豫了一下,還是跟李學武說了下午遇見闫解成的事兒。
李學武倒是沒怎麼在意,有老彪子處理呢。
“以後彪子和三舅在家處理事務,有事兒找他們”
李學武整理了一下,看着于麗說道:“房子的事兒你自己也盯着點兒,我最近忙”。
“知道了”
于麗應了一聲,便跟着李學武出了門。
“李處長”
李學武剛一出門,便見着劉光天從家裡出來,見着李學武便招呼了一聲。
“出門啊?”
李學武見着劉光天拎着瓶子出來,随口問了一句。
“這不是嘛,領導來送了一塊兒羊肉,非要下酒”
劉光天揚了揚自己手裡的酒瓶子,跟李學武示意了一下。
“呵,好生活啊”
李學武贊了一句,笑呵呵地往出走。
身後跟上來的劉光天跟于麗點頭笑了一下,随即追上李學武問道:“李處長,聽說咱們廠要蓋房子?”
“聽說了?”
李學武轉頭看了他一眼,邊走邊說道:“是有個意見咨詢文件”。
“這還咨詢什麼呀,建呀!”
劉光天激動地說道:“我們這些青工可都等着米下鍋呢!”
“呵呵,什麼米?”
李學武倒是頭一次聽見這個說法兒。
“你們沒有米下鍋,廠裡可都沒有米蓋房子呢”
“廠裡沒有米,可有錢啊!”
劉光天追着李學武說道:“拉回來那麼多牛羊肉,不就是錢嘛,蓋啊”。
“光蓋你自己的啊”
李學武拍了拍劉光天的肩膀說道:“幾千戶的住房需要呢,那麼點兒錢都不夠起地基的”。
“不是,那我……”
劉光天一心想要從這個家搬出去,現在希望又破滅了。
李學武笑着回道:“等着吧,廠裡又不止你這一種情況,會有解決的辦法的”。
說着話,見劉光天他爸從外面回來了,便也不再多說,點個頭便錯過去了。
“跟他說什麼呢?”
劉海中看了李學武的背影一眼,對着兒子問道:“還想着保衛處的事兒?”
“額……是,就是問問”
劉光天哪裡敢說自己問的是分房的事兒,揚了揚手裡的酒瓶子道:“我給您打酒去”。
說着話一溜煙兒地跑了。
劉海中眯着眼睛看了看兒子,這小子怎麼怪怪的?
進了前院兒,都不用往門口瞧,正對着的倒座房玻璃窗開着,窦師傅正跟屋裡坐着呢。
李學武笑着拐了個彎兒進了東屋。
“今晚沒啥夥食,您多喝酒”
“李處長您太客氣了”
屋裡幾人見着李學武進來都站了起來,窦師傅更是跟着李學武客氣了起來。
李學武擺擺手,示意他坐,随後接了雨水給倒的熱水。
一般時間雨水不會跟這邊忙活,不是在家裡看書就是收拾屋子洗衣服。
今天是沈家有事情,便跟着他哥在這邊幫忙來着。
她也是恰巧坐在這邊,見這李學武過來了,便給倒了熱水。
“一直都想着請您吃飯來着,今天趕上了”
李學武開口道:“再一個是想跟您說說收拾房子的事兒”。
這會兒傻柱也從廚房走了出來,跟李學武比劃了一下自己家的方向。
李學武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
見着李學武點頭,傻柱又回了廚房。
窦耀祖見李學武開口,主動問道:“是緊瓦嗎?”
“也有”
李學武拿出煙盒給桌上幾人分煙,等分到右手邊的時候看了看身邊坐着的雨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雨水翻了個白眼,起身把身後的窗戶都推開了。
“倒座房和西院兒的,還有後院我那屋的瓦都是新的,不用動,我爸家的,柱子哥家的,還有後院兒老太太家的,您受累”。
“沒問題”
窦師傅由着老彪子給點了火兒,點點頭說道:“那這一次我就多進些瓦,一起給收拾了”。
“我爸家那屋子也是老房子了,您看看什麼時候方便,給重新收拾一下”
李學武今天着重要說的就是這個,上次父親就說了,那房子還是爺爺走的時候留下來的呢,不拾掇一下不行了,不放心。
“您是想大整?”
窦師傅抽了一口煙說道:“您家那房子要是修的話,也得是大修,看梁看柱,不行都得換”。
“您看着辦”
李學武吹了一口煙說道:“這次地震給家裡吓了一跳,那房子住着也是提心吊膽的”。
“呵呵,誰說不是呢”
窦師傅也是後怕地笑了笑,說道:“這些天找我幹這個活兒的特别多”。
“多受累吧”
李學武沒有接他的話茬兒,他才不管窦師傅是不是忙,忙也得可着自己說的活兒來。
窦耀祖也明白李學武的意思,當然不會舍本逐末。
地震帶來的建築整修繁榮能有幾次啊,這李處長安排的活兒可是長久的。
選擇題他還是會做的,用腳選擇嘛。
雖然李學武說了不是什麼好菜,可今天算是給沈國棟那邊辦白事,該有的菜都有,該有的肉也有。
窦師傅見着李學武他們沒有喝,而是由着二爺和姥爺陪着喝,便知道了沈國棟的事兒。
等酒席散了,見着李學武他們要去沈家,說啥都要去磕個頭。
他現在想要貼呼李學武還來不及呢,這次都趕上了,哪裡會當不知道。
等李學武一衆人說着話趕到沈家的時候,天已經是黑黑的了。
可能是要起風,這會兒天上也是灰蒙蒙的,星星也不大亮。
還沒進院兒便聞見了燒紙味兒,老彪子手裡拎着食盒先放在了一邊,跟着李學武等人一起給靈前磕了頭。
起先沈國棟還沒注意,是跪在一旁的小燕兒提醒了一句,這才看見李學武等人後面的窦師傅。
等李學武他們磕頭完了,這才單獨上前,跪在門外給磕了一個頭。
沈國棟跪在地上跟着便是磕頭回禮。
這是老講兒。
而窦師傅起身用手扶了一把,道了一聲:“爺們兒節哀”。
沈國棟起身出來,跟窦師傅說了些感謝的話。
今天家裡就算是來了這麼一個外人,沈國棟也是在心裡頗多感慨。
窦師傅也是累了一天了,見着沈國棟他們還沒吃飯,便示意要走了。
老彪子攔了要送的沈國棟,示意他帶着小燕兒去吃飯,自己去送了窦師傅。
李學武來的時候穿的棉襖,這會兒跪在地上跪了一會兒,還是感覺到了膝蓋的涼。
“這院裡沒有别的空屋子嗎?”
“沒有”
沈國棟端着飯碗扒拉着飯,苦笑着搖頭說道:“能占的房子都占上了”。
李學武看了看自己兄弟,說道:“明天早上幾點?”
“二爺說六點”
“嗯”
李學武點點頭,又看了看小燕兒。
按老禮兒來說,小燕兒是不用在這兒的,畢竟是沒過門兒的。
可小燕兒堅持留在這兒了,倒是讓沈國棟感動了一把。
奶奶沒了,小燕兒給他的是家人的陪伴和支持。
這會兒吃的飯也是強忍着吃,不吃不行。
家裡就他一個了,不吃怎麼送老太太。
李學武也是閑聊天兒,守靈可不就是這麼點兒事兒嘛。
這邊說着話老彪子見着沈國棟兩人吃得了飯,收拾了食盒往家去了。
他得帶着人把一應的壽材和明天發引用的東西運過來。
還真是起風了,屋裡的溫度下降了,李學武穿着棉襖都覺得冷。
跪着的姿勢也轉換成了坐着,跟一旁坐着的沈國棟說了說小時候的事兒。
這會兒屋裡就這些人,帕孜勒站在門口抽着煙,聽着李學武他們說話。
這會兒院裡時不時的還有人出去上個廁所,不過都沒往這邊看。
都知道沈家的小子成了混混,天天穿件兒破棉襖收破爛呢。
要說這院裡人勢利眼,也說的沒錯,可啥時候沒有勢利眼啊。
本來就是一個孤寡老人帶着孫子生活,孫子又是個落魄的,知道沒有啥出息了,誰還看重着。
今天這麼多人在這兒忙活着,這院裡人也沒多尋思,給混混幫忙的也就就是混混呗。
李學武坐在裡面聽着沈國棟說他小時候的時候突然見着老彪子和二孩兒站在門口跟他招手。
“咋了?”
“武哥,來客人了”
李學武的眼睛一眯,什麼特麼客人能找到這兒來。
在沈國棟疑惑的眼神中站起身走了出去。
等由着老彪子和二孩兒帶着走出大門,往門口看去的時候。
“哎呀,張掌櫃的,稀客啊!”
“呵呵,您倒是叫我好找啊!”
來客正是張掌櫃的,身後還帶着兩人,正是大春兒和大強子。
“辛苦辛苦!”
李學武笑着拱拱手,問道:“這是才到的京城?”
“六點的火車,抹黑兒找過來的”
張掌櫃的笑着說道:“您留的名字還真不大好找,還是問了明白人才知道您的地址”。
“哦?那還真得謝謝這明白人了”
李學武回頭看了一眼院裡解釋道:“我把兄弟家有白事,老太太沒了,這裡不方便,咱們找個地方聊”。
“不忙!”
張掌櫃的看了看院裡,将自己的大衣脫了,帽子摘了,這才跟李學武說道:“您的兄弟就是我的朋友,又是老人走了,應該磕個頭”。
在李學武詫異的目光中,張掌櫃的帶着哼哈二将進了院兒,見着了靈,哐當一個頭磕在了地上。
屋裡的沈國棟也給弄蒙了。
這誰啊?
甭管是誰,磕了頭就得還。
所以這會兒沈國棟趕緊給還了禮。
張掌櫃的伸手扶了沈國棟道了一聲節哀。
李學武站在一邊給沈國棟介紹了,沈國棟這才明白是武哥的朋友。
要不怎麼說東北人辦事敞亮呢,這事兒辦的确實叫李學武另眼相看了。
示意老彪子留在這邊幫忙,自己則是帶着張掌櫃的一行人上了車。
帕孜勒不聲不響地也跟着上了車,就坐在角落裡,跟幽靈似的。
等李學武把人帶到了四合院,張掌櫃的才算是見識了李學武的能耐。
李學武也沒虛着,直接帶着他們進了倒座房的西屋。
“于姐,給張羅幾個菜”
跟于麗說了一聲,李學武轉身又示意張掌櫃的幾人上炕。
“上炕暖和暖和”
“不冷”
張掌櫃的看着李學武笑了笑,說道:“關裡就是比關外暖和,我們那邊兒還下雪呢”。
“隔着上千公裡呢”
李學武笑着讓西琳給泡了茶,又叫帕孜勒去找聞三兒。
聞三兒的兒子這兩天不舒服,晚上就回家吃的飯,說是明天早上趕早過來。
現在“故人”來了,哪能不過來見見。
“可不是咋地”
說是不冷,可張掌櫃的還是脫鞋上了炕。
“還别說,我真沒想到,京城也睡炕啊?”
“我祖籍是東北的”
李學武笑了笑,也跟着脫了鞋,盤腿兒上了炕。
于麗先搬了炕桌過來放上了,李學武和張掌櫃的隔着桌子坐着喝茶。
“上次聽你口音就像,沒敢問,呵呵呵”
張掌櫃的笑着說了一句,李學武不聊正題,他也不聊。
這會兒兩人天南海北地說了起來,一句都沒有跟今天要辦的事兒相關。
大強子和大春兒坐在炕邊喝着茶水,打量着李學武,打量着屋裡的擺設和人。
這房子出來進去的可不老少人呢,東西屋兩鋪炕,這人勢力可真大。
能不大嘛,坑了于敏那條瘋狗那麼多東西,現在看着不顯山不露水的。
再看看忙活的這些人,做飯的娘們兒不說了,這伺候的看着不大像是内地的,尤其是坐在闆凳上的,是邊疆的吧。
這李掌櫃的勢力可真厲害。
兩人正尋思着呢,就瞧見滿德傑進來了。
“哈哈哈,滿主任,别來無恙啊!”
見着聞三兒進來,坐在炕上的張掌櫃的先開了口,而聞三兒則是笑着回了個拱手禮。
“哈哈,謝掌櫃的惦念,這一路可還順利啊?”
“順利順利”
張掌櫃的眯着眼睛說道:“隻要不從鋼城走,那就一定順利”。
“呵呵,掌櫃的虎鋒,誰敢造次!”
聞三兒被李學武請着上了炕,笑着坐在了炕桌邊上。
“要我說啊,些許宵小,不足為掌櫃的懼”
“您真會說笑啊!”
張掌櫃的笑眯眯地說道:“來了二十多個人找我這兩位兄弟,這就不算宵小了吧?”
“我看就是宵小!”
一直坐在旁邊笑看着的李學武解開了懷,露出了裡面的槍套說道:“在絕對武力面前,他們都是紙老虎”。
“當然……”
“當然!”
張掌櫃的沒想到李學武這麼橫,一言不合就亮家夥兒。
在愣了一下以後,擺手示意自己的兩個手底下人不要動,嘴上連續說了兩個當然,且肯定的意思越加明顯。
“在您這兒,他們當然是宵小,當然是紙老虎……”
“在哪兒都一樣!”
李學武混不在意地說道:“我現在要他三更死,明天早上你能見着活的算我白活”。
張掌櫃的看着李學武的表情不大像是說笑的,臉色一下子嚴肅了起來。
“還未請教您的名号,也叫我心裡有個底”
“呵呵”
李學武拿起茶壺給他續了茶水,笑問道:“你找的明白人不是告訴你了嘛”。
“您虎威尤重,地面兒上的爺們兒不敢道您的号,是“看送”我到的您這兒”
“哈哈哈”
李學武笑着放下了茶壺,點頭道:“可能是個誤會了”。
“怕不是吧”
張掌櫃的将茶杯挪了挪,從懷裡掏出一個毛巾包裹着的小兜兜,拿出來的時候還發出了幾聲脆響。
“是我叭拉狗咬月亮,不知天高地厚了”
眼睛是看着李學武,張掌櫃的手卻是将毛巾打開,露出了裡面金黃之物。
“這是這次買賣的五成利”
說着話便将這堆金條看也不看地推了過來,道:“請東家給條活路,或者指條明路”。
屋裡人看到這這一幕全都愣住了神,就連準備上菜的于麗都在門口定住了腳,端着手裡的菜不知怎麼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