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忙活完,又依着李學武的意見,拆家。
這屋裡也沒啥玩意兒,忒窮,兩張櫃子一鋪床,幾個人搭把手就都清理了出去。
這會兒也不用顧忌着冷不冷了,李學武示意老彪子幾人将窗子打開了,把屋裡的塵土都收拾了。
這清晨的涼風卻是真涼,李學武站在院裡不由的打了個寒顫,叼着煙抽了一口才緩了緩。
等屋裡收拾幹淨,李學武扯了櫃子上疊着的沈國棟的破爛被子,直接鋪在了靈床的一邊,叫已經穿了孝的沈國棟跪了。
老彪子則是另找了沈國棟的褥子撲在了門口,由着跪拜的人用。
等一收拾妥當,由着沈國棟在泥瓦盆裡燒了第一刀紙,随後便沒有再用他。
由着姥爺和二爺安排着,李順打頭了,李學武等一衆爺們兒次之,跪在門口行了磕頭禮,每人上前燒了一刀紙。
随後便是趕來的一衆女眷,劉茵和小燕兒母親打頭了,于麗、雨水等人福了身子磕了頭。
和男人磕頭禮不同,這女人的磕頭禮又一樣,也跟清朝的相似,但不同。
其實啊,這四九城的喪葬禮節說道兒多着呢,可是現在不叫辦,也不叫用。
李學武也是怕以後起事情,就依着沈國棟的意見一切從簡了。
不過這簡單的也得有個流程啊,就像倒頭,也就是從床上挪到了排子上,意思是不能叫人背着炕或者床走。
再比如,老人上面沒有長輩了,才能停在這屋裡,不然得停偏房。
當然了,這沈老太太上面沒人了,還就這麼一間屋子,所以隻能停在這兒。
剩下的接三、送庫、成主啥的,這個時候不允許了,隻能省略。
李學武等人起來,便由着二爺安排着回去了。
天已經亮了,這會兒該忙活的也忙活完了,就由着沈國棟在這兒跪着就成。
今天上午按照習俗,有來祭拜的就磕頭回禮,沒有就按時間燒紙哭誦。
今天聞三兒安排人輪流在這邊幫忙,其餘的人該幹嘛幹嘛去。
這會兒看着都利索了,回收站該營業營業,該上班的都去上班。
等着今天晚上下班了,還得再來守靈,然後就是明天早上的發引了。
因為大家都還沒吃早飯,這會兒還得回去先吃了早飯再去上班。
這會兒李學武陪着父親、母親和姥爺,帶着傻柱和雨水等一衆人又往回走。
路上難免的唏噓一陣,又跟着遇着的街坊鄰居們打了招呼。
有遇見問的了,就給解釋一句沈家老太太沒了。
聽着的這人也得尋思一會兒,才知道這沈家老太太說的是誰。
不怪這街坊鄰居們想不起來,這老太太早都不願意出屋的,看着李學武這一大家子帶着這麼多人,誰也一時想不到。
就算住的近的,沈家一個院子的,早上該出門出門,該幹嘛幹嘛,也沒見人去慰問一下。
這時候就是這個世道,人情薄如紙。
等回到家,衆人在屋裡閑聊了一會兒,早飯便好了。
李學武這些上班的吃完就走,老彪子吃完還得給沈家那邊帶去。
照例,沙器之進院兒的時間是準時的,接了李學武的公文包跟着李學武上了車。
“處長,訓練場的人員昨天上午乘車出發的”
“嗯”
李學武點點頭,早起了一會兒,腦袋有點沉。
嘴裡應着沙器之的話,随後問道:“安排都還順利吧?”
“順利”
沙器之應聲說道:“前晚給他們安排睡了,于主任才回家的”。
“嗯”
支援救援任務是緊急任務,救人,但不能留在城裡給工人蓋房子處理後續,那不成了本末倒置了嘛。
這些人是馬上要成為保衛處基層骨幹力量的,是好鋼,當然得用在刀刃上。
至于工人住宅問題的後續,他已經跟谷維潔表了态。
不過昨天說的話他不會寫成報告或者意見,因為他已經把這個思路彙報給了谷維潔,就算是谷維潔的了。
是做不做,怎麼做,做到不哪一步都由谷維潔去思考。
路上沙器之做着今日工作安排彙報,李學武閉着眼睛聽着。
随着車的晃動,沙器之也不知道李學武是不是睡着了,聽沒聽見自己說什麼。
不過在到了保衛樓下的時候,李學武搓了搓臉,打着精神下了車。
看着升起的日頭,忙碌的一天開始了。
一坐在辦公桌李學武便了解了李懷德的動向。
昨天比紅星訓練場的那些人走的還早呢,一大早帶着汽車運輸隊南下,直奔邢城。
這種支援都是劃片區的,你帶了什麼要報上去,你帶了多少人也要報上去。
上面會根據需要,給你準确的支援地址和方向,你帶着物資和人員直接去就行了。
軋鋼廠這次支援的除了牛羊肉換來的棒子面兒,還有工具廠生産的工具和被服廠生産的棉衣棉被。
再有就是廠機關、谠委、支部、車間、醫院等部門按照自願和統一調配的原則選出支援人員,也由着李懷德帶領着,同物資一道去支援災區了。
李學武看了看李懷德團隊在災區現場發回來的簡報,可謂是觸目驚心啊。
軋鋼廠的工人才傷亡多少,
皺着眉頭看完了手裡的報告,對着于德才說道:“組織一下地震情況的宣傳工作,其後,保衛處全體人員,自願捐款”。
邊說着,邊從自己的衣服口袋裡掏出五十塊錢放在了辦公桌上,推了過去。
“一應善款,以保衛處的名義購置急需物資,交由調度處一并送往災區”
“是!”
于德才應了一聲,拿着筆在本子上記錄了李學武的名字和捐款數額,這才拿了桌上的錢離開了。
這個時候的工資并不是實打實的發。
是,發到手裡是二十七塊五,是三十二塊五,可這個時候有公債,也有其他任務性攤派。
說是自願購買,可每個單位都是有任務指标的,完不成可不就是都得買嘛。
工資高的就買的多,工資少的就買的少,有的廠後來經營不善還發廠債。
反正這個時候很魔幻,李學武沒怎麼了解,也都是随大溜兒。
不過他知道,保衛處上下無論是幹部還是一線人員,這工資都是緊巴巴的。
這捐款也不是一年就這麼一次,并不是所有人都如他一樣,日子都是算計着過呢。
所以在捐款的時候也是考慮了這些幹部,沒有把自己的捐款金額給的太高,讓下面人有個餘量。
但這次的捐款必須搞,倒不是為了自己的名聲和前程,為的是保衛處這一衆人的名聲和前程。
到什麼時候,這保衛處的名聲都需要時時刻地建設,不然容易出問題的。
再一個,保衛處的幹部有局限性,一般都是内部升遷,輕易不會調職。
像是許甯那種情況,很特殊,可以說少有。
畢竟不是每個保衛處長都能掐着一個副科級的單位随便換人。
名聲好,能力強,以後保衛處沒有升級的位置,也是可以調度到其他部門的。
這邊于德才剛出去,設計處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沒别的,巡邏車、武裝巡邏車、指揮車的樣車出來了。
什麼叫主觀能動性,什麼叫積極性,這個就叫特麼的積極!
早先罵着都沒有這次幹的快!
李學武放下電話,站起身,示意沙器之跟自己走,先把車的事兒辦了再說。
他現在的工作很多,能完成一樣是一樣。
等下了樓,李學武帶着沙器之抄近路,去了辦公樓區附近的實驗樓。
這邊夏中全帶着周大海已經在等了,同樣還有來接收裝備的韓戰等人。
他們今天是來接收上周李學武實驗的那兩台消防車的。
一會兒這兩台車将被送去紅星訓練場,在消防訓練場開展消防隊的訓練。
不過這會兒韓戰的眼睛沒有盯着他的車,而是盯着這新出爐的三台樣車。
“李處長,看看”
李學武一進實驗樓,便被夏中全拉住了,指着工位上停放着的三台樣車說道:“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效果?”
李學武沒接活茬兒,走上前,一台一台地看了起來。
站在一邊已經相中了一會的韓戰跟在李學武的後面嬉笑着問道:“處長,這是給我們消防隊配置的嗎?”
李學武轉過頭看了看韓戰,問道:“今早喝酒了?”
“沒啊”
韓戰看着李學武笑道:“我這不是看着車都一起的嘛,就問問”。
“你長的好看?”
聽見處長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問,韓戰笑了笑,道:“這跟我長相有啥關系?長得醜還不能開這車了?”
“也不是”
李學武邊看着車邊說道:“我是說你,長得不美想的美”。
“哈哈哈哈~”
跟過來的一衆設計和技術工人見着兩人逗趣都輕笑了起來。
李學武抹哒了韓戰一眼,嘴裡攆了這塊兒賴皮纏。
“該幹嘛幹嘛去!”
“哎!”
韓戰知道沒有自己的份兒了,處長還來了,也不能在這瞎耽誤工夫了,揮手叫消防隊的人上車,開着自己的兩台消防車離開了。
這實驗車間是封閉的,那兩台車的動靜這個大呦。
好像是韓戰那損小子,知道車沒有自己的,故意踩的油門。
李學武皺着眉頭用拳頭敲了敲威利斯的機器蓋子。
“砰砰~”
别瞎想,這次沒有往下掉零件,隻是震響。
“用料還成啊!”
“那是!”
見着李學武誇,周大海笑着走上前拉開機器蓋子,露出了裡面的發動機。
“瞧見沒有,帶破損的都換了新的,舊的也都重新清洗了一遍”
“還真幹淨!”
李學武笑着看了看整潔幹淨的機艙,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發動機已經煥然一新,雖然能看出歲月的斑駁,但看着不錯。
“就不知道發動起來怎麼樣”
“要不您試試?”
周大海很是自信地看着李學武逗了一句。
李學武則是笑着搖了搖頭,這種沒有挑戰性的工作他從來不喜歡做。
看完外面,再看裡面。
這座椅就是翻新的,有不能用的都重新進行了配件兒。
“看見這座椅沒?”
周大海驕傲地說道:“咱們勞保廠做的,帆布面兒的,嘎嘎結實”。
“用心了”
李學武贊了一句,看了看車的構造,重新上漆的味道還能聞的見,不過是能用的了。
相關的配件兒都給重新配齊了,什麼武器挂架、工兵鏟,防護鋼網,遮陽棚等等。
摘下步談機,李學武試着呼叫了一下通訊班,還真能聯系的上。
“我們已經實驗過了,呵呵”
夏中全笑着走過來介紹道:“你現在看着的樣子其實清洗了一下,昨天就做出來了,我們已經開着車跑了好幾圈了”。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笑了。
甭管這是騾子是馬,能跑起來就說明自己的設想是好的。
“再看看”
李學武轉過身,一腳踹在武裝巡邏車上。
“哐!”
先前還是笑着跟夏中全他們說話呢,冷不丁的回身一腳,可給這些人吓了一跳。
等再看李學武去摸裝甲車車門玻璃上的腳印,這些人才明白,感情是李副處長實驗防彈玻璃強度呢。
“您能不能說一聲再動”
夏中全捂着心口看着李學武責備道:“我們可都是兩天兩宿沒睡覺了,一下子再吓沒兩個!”
“呵呵”
李學武笑着從懷裡掏出手槍,就要實驗裝甲防彈能力。
“等等!”
夏中全指着李學武喊道:“别玩兒命啊,要試驗去外面,這可是車間”。
“逗你玩兒呢!”
李學武又把槍揣了回去,笑着看向了武裝巡邏車。
“今早保衛處簡報上已經說了你們設計處申請了一批子彈用于實驗了”
“你别逗我玩兒了,你整死我得了”
夏中全走過來,點了點車門子上的幾個坑說道:“瞧見沒,五六式打的”。
“還成啊!”
李學武拉開車門子看了看,并不是很重。
“你也不看看這都用了什麼鋼!”
夏中全很是驕傲地說道:“知道你們運到邊疆的是什麼嗎?”
“想說啥就說,想死别帶上我!”
李學武摔上車門子聽了聽動靜,還真坐實。
夏中全笑了笑,說道:“沒你想的那麼嚴重,不過這車關鍵部位的防護鋼闆确實是采用了最新的設計材料”。
“這個你記得寫在樣車報告裡”
李學武點了點夏中全說道:“就憑這個,這車得加一千塊錢價兒”。
“啥!”
夏中全瞪着大眼睛,看着李學武說道:“這鋼材就是咱們煉鋼廠産的,全車都沒……”
“誰知道?”
李學武看着夏中全笑道:“有能耐他們自己産去,咱們自己獨有的,就加價!”
“你生錯年代了啊”
夏中全感慨地說道:“就這份心勁兒,早發家了!”
“别狗咬呂洞賓啊!”
李學武笑着看了看車裡的環境,嘴上說道:“我這樣還不是為了咱們兩個部門好啊,我為了誰啊,為人民服務啊!”
不理會周圍設計和技術人員的笑聲,李學武上車試了試。
還别說,舒适性基本沒有,不過其他的應有盡有。
上頂蓋被切割了一個圓形與坦克車頂類似的開口,踩着車裡的登高架就能鑽出車頂。
現在李學武的面前就是武器架,視野相當開闊,這要是執行任務一定相當好用。
關上艙門下來,李學武又檢查了一下車裡配置的武器架,裝備架等設備。
又試了試射擊空位和觀察空。
不得不說設計處就是比維修車間來的專業。
要說這觀察空,放在維修老張那兒,準給你掏個洞就算拉倒。
可你看看設計處這兒,六厘米厚的防彈玻璃見沒見過?
李學武轉頭看向站在車下的夏中全問道:“哪兒掏噔的?”
“咱們廠承接過太多改裝設計任務了,庫房好多樣品呢”
夏中全踩着車轱辘,看着李學武笑道:“你那天的一席話算是點醒我這夢中人了,我真是摟着金娃娃哭窮啊”。
“你可小心着點兒!”
李學武點了點夏中全說道:“别特麼什麼都賣了,咱們是變廢為寶,不是“賣椟搭珠”,别特麼涉及什麼秘密!”
“哪來兒那麼多秘密!”
夏中全眯着眼睛看着李學武說道:“這設計處都特麼讓人在這待了快一輩子了,還秘密呢!”
“呵呵呵,你埋怨我可不成!”
李學武知道這夏處長話裡的意思,跳下車說道:“他是自己跳到我手裡的,要是不拿那個破魚竿什麼破理線器跟我瞎顯擺,我能發現他?”
“……”
夏中全看着李學武愣了愣,沒好氣地說道:“我老夏可是本本分分,不怕你查!”
“呵呵,多心了不是,沒說你!”
李學武笑着拍了拍夏中全的胳膊嗔怪道:“淨瞎尋思”。
夏中全撇了撇嘴,知道這保衛處之虎是特麼個笑面虎,這會兒要是聽了他的話死了都穿不上褲子。
李學武看了看武裝巡邏車的外形,現在看着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
倒是跟自己“設計”的基本一樣。
他哪懂設計啊,完全就是在記憶裡扒的。
“就叫草原虎吧”
李學武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