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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三章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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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茶。

     “老兄好福氣啊!” 二爺滿眼羨慕地看着抱着趙師傅小腿站着的小孩兒,和正在擺茶的女人。

     趙幼寬笑呵呵地說道:“孫子、孫媳孝順,我也能過個安穩的晚年”。

     少婦就是趙幼寬嘴裡的孫媳了。

     倒好了茶,對着二爺和李學武客氣地笑了一下,便拉着孩子出門去了。

     二爺和李學武進來的時候都打量了屋裡的陳設。

     沒有滿眼的富貴氣息,有的隻是書卷氣。

     左邊是卧室,中間是會客廳,右側是書房。

     書卷氣就是來自這牆上挂着的,和這書房裡擺滿的書籍。

     “老兄含饴弄孫的生活實在讓人羨慕,更讓我羨慕的是這份手不釋卷的堅持啊!” 二爺感慨了一句,算是恭維,也算是開了個話頭兒。

     他跟趙幼寬的關系也沒多好,至少沒有好到多年未見抱頭痛哭的情分。

     至少李學武是這麼認為的,因為進來的時候兩人說得好着呢。

     趙幼寬顯然也是看出了二爺千方百計找過來定是有事情的。

     再想到這葉繼祖給這年輕小夥子的介紹,也算是将兩人來的目的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了。

     “嗨,就這麼點兒愛好了~” 趙幼寬将手裡的茶杯放下,看着葉二爺問道:“二爺,這次來,是有什麼事兒吧?”。

     這李學武管葉繼祖叫二爺,趙幼寬也叫二爺。

     可一個二爺,兩個意思。

     李學武的叫法裡有習俗叫法和長輩尊稱的成分,而趙幼寬這邊就是存粹的尊稱。

     老一輩兒的人都稱爺們兒,有身份的、在旗的也都會稱一聲爺。

     到了後來就漸漸地亂了,什麼玩意兒都能叫爺了。

     葉二爺這個姓氏就能看得出來,原是滿族老姓葉赫那拉。

     不過後來都改了,姓葉、姓那的都有,就是沒有姓拉的。

     這也是為什麼二爺沒有管趙幼寬叫趙爺的原因。

     那不是尊稱,那是罵人。

     二爺并沒有直接說出這次來的目的,而是擡手指了一下李學武的方向介紹道:“這位是我現在的東家,是東家有事兒請托您”。

     二爺的介紹很有章法,并沒有拿李學武當晚輩介紹,而是直接點破了兩人的關系。

     再一個,把李學武的身份直接說成是東家,那就是談正經事兒了。

     表明李學武過來是身份對等的,沒有借着二爺情分的意思。

     趙幼寬抿着嘴,微微昂頭,眯着眼睛仔細地打量了一下李學武。

     “敢問這位同志,您是……” 李學武輕輕一笑,不卑不亢地說道:“得了一副字,許有十天了,求着二爺給請一位裝表師傅給整理出來,就來了貴處了”。

     “哦!” 趙幼寬是知道葉二爺的出身的,轉過頭看了正在低頭喝茶的葉二爺一眼,明白了這是什麼意思。

     “實在抱歉” 先是給李學武拱了拱手,随即說道:“退休後就沒再摸過刷子了”。

     說着話還看了葉二爺一眼,笑道:“我那兩把刷子都不知道丢去哪兒了”。

     “呵呵呵” 二爺低着頭端着茶杯跟着笑了一句,但沒做聲,隻當這件事由着李學武和趙幼寬談。

     李學武眼睛瞟了書房一眼,那邊明明就有裝表的工具在。

     這老家夥跟自己打岔呢。

     “沒關系的” 李學武笑着說道:“實在是那副字太過于珍貴,不然我就請二爺動手了”。

     說着話便對着二爺說道:“既然趙師傅不方便,我看就算了吧,您不是說……”。

     “咳咳!” 聽見李學武這麼說,葉二爺很是會配合地咳嗽了一聲。

     這兩人的表現倒是讓趙幼寬起了疑心。

     “呵呵,二爺,喝茶” 擡手示意二爺了一下,随即看着二爺的側臉問道:“是誰的大作,讓您都不敢出手啊?” “嗯嗯,茶不錯” 葉二爺“呵呵”一笑,指着茶杯誇了一句茶。

     随後又對着李學武說道:“趙師傅是行家,他的手藝是很不錯的”。

     二爺不說這句還好,說了這一句算是抓到了趙幼寬的心上。

     老話兒講,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在什麼行當裡都一樣。

     你們登門來的時候說我的手藝是頂尖的,現在卻又說很不錯的。

     剛才這個年輕人的意思明明就是還有别人可以去拜訪不是。

     另一個讓他心癢癢的是那副字。

     葉二爺消失在琉璃廠的時候他知道,現在突然人模狗樣地回來了,那定是得着風雲了。

     這個年輕人的穿着和氣質也不像是一般人。

     先不提他們口中的那副字多麼神秘,就單說這年輕人的身份就讓趙幼寬在心裡打了兩個來回了。

     “呵呵,哎呀!” 趙幼寬笑呵呵地說道:“好多年不見了,故人到訪,一時激動,還沒問二爺現在高就啊?” “得了吧!” 葉二爺很是直白地笑道:“你我都一把年紀了,哪裡還有高就的機會”。

     說着話便要站起身,跟趙幼寬客氣道:“知道您的住處了,以後免不了要多來拜訪了”。

     跟趙幼寬說完,又看着站起身的李學武說道:“咱們先回吧,啊”。

     趙幼寬也是跟着站了起來,虛扶着手說道:“多年未見,老友合該留下吃個便飯,好叙叙舊啊”。

     李學武聽出了二爺的意思,笑道:“是我耽誤二位叙舊了,要不二爺您留下,晚上我再來接您?” “不麻煩了” 二爺笑着對趙幼寬拱拱手說道:“當年匆匆一别,多少老友流離失散,今日能見你好,我就不算白來了”。

     嚯~二爺是在這兒拿話兒怼趙幼寬呢。

     什麼叫白來啊。

     趙幼寬也知道自己剛才的推脫有點兒不近人情了,為難地說道:“二爺何至于此啊”。

     說着話對着李學武解釋道:“同志我也不算诓你,唉~” 李學武看着趙幼寬解釋到一半便歎了口氣,便回道:“沒關系,不是什麼大事兒,您不要放在心上”。

     趙幼寬看着李學武的面相,苦笑道:“是我的不是,當年我被迫退休的時候生了場大病,孫子便不叫我碰這個行當了”。

     說着話一指書房繼續解釋道:“這些家夥事兒确實還在,可也就是留着做個念想了”。

     “那就更不宜麻煩您了” 李學武一臉正色地說道:“難得孩子的一片孝心,您了是有福氣的”。

     二爺看着李學武表演,也是配合着往前走了兩步。

     趙幼寬見兩人要走,便咬咬牙說道:“可我實在是技癢啊”。

     說着話走到李學武旁邊,擡起頭說道:“這樣吧,您是二爺帶來的,就給一百元吧”。

     “呵呵呵” 葉二爺沒等李學武說話,擺擺手道:“别,别看我面子,該多少就是多少”。

     “有價就行” 李學武也是微笑着看着趙幼寬,一副價錢你随便開,但我不一定接受的模樣。

     趙幼寬則是愣了一下,随即點頭道:“我也是聽見小友說的神秘,不然不可能再出手”。

     說這話的時候還真誠地看着李學武說道:“字帶來了嗎?” 李學武一撇嘴,道:“四十”。

     “啥?” 趙幼寬正一臉地難為情,可卻被李學武的一小錘子敲的一愣。

     李學武很是認真地說道:“我說,四十,裝表,四十”。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趙幼寬擺着手調頭往回走,邊走邊說道:“你滿琉璃廠打聽打聽去,就沒有這個價!” “是沒有這個價” 李學武點頭道:“是沒有自己掙的這個價,開多少不都是櫃上的嘛,落在自己手裡能有多少呢”。

     “那也沒有這麼低的” 趙幼寬看着李學武沒了剛才的難為情,變成了市井小販一般地讨價還價。

     “最低九十” “四十” “八十!” “四十” “七十五!” “三十五” “你!” 趙幼寬看着李學武的澹然表情,牙都要咬碎了。

     “我降怎麼你也降!” 李學武倒是晃了一下腦袋道:“誰說隻能你降不能我降了?” “好好好!” 趙幼寬似是服氣地擺擺手說道:“五十就五十”。

     “三十” “四十!” “成交” 就在趙幼寬說出四十那個數字以後,李學武便笑着伸出了手。

     “唉~” 趙幼寬對着葉二爺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道:“這是你當行的徒弟吧?” “哈哈哈~” 葉二爺笑道:“可真不是,東家也是天資聰慧,天賦異禀”。

     趙幼寬瞥了一眼葉二爺,知道自己在他這兒是詐不出子兒來了。

     “字拿來吧,我看看” 聽見趙師傅的話,李學武笑了笑,道:“得勞煩您到家裡去”。

     “嘿!稀奇!” 這早先那幾位大先生的字畫也是交到店裡來裝表的,到家裡去還是少見的。

     趙幼寬也是來勁了,吊着眼睛說道:“上門服務,價錢翻番兒”。

     “行啊” 李學武無所謂地點頭應允道:“隻要您手藝過關就成”。

     在說完這句話以後,李學武又強調道:“既然您提要求了,那我也說說我的要求”。

     “呵呵,但說無妨” 趙幼寬不是很在意地點點頭,他倒是沒想着李學武能提什麼過分的要求。

     “第一就是安全” 李學武很是嚴肅地說道:“那副字不能出現任何失誤”。

     “這……” 趙幼寬聽見李學武的這個要求便遲疑了一下。

     隻要是手工業,就沒有人敢說自己不會出現任何失誤。

     李學武沒有等趙師傅說出話來,便繼續說道:“第二是保密,隻字片語都不能從你這兒流出去”。

     “第三是裝表材料,我要最好的,二爺在,有什麼達不到的提前說,别傷了和氣” 這三個條件算是将了趙幼寬一軍。

     趙幼寬的表情也是慎重了起來,道:“先看看字,就算我做不到,也不會說出去的”。

     “您還是先想好能不能接這單活兒,再談看字的事兒吧” 李學武是不會讓他先看字的。

     倒不是怕那副字洩露出去,而是怕他看了不敢表。

     “那就一百” 趙幼寬聽見李學武不客氣的話,先是看了葉二爺一眼,随後便是說了坐地起價這麼一句。

     他看葉二爺想的是确認一下是不是這老小子在給自己挖坑。

     早先這葉繼祖雖然沒做過什麼喪良心的事兒,可那個年代,在當行裡的哪有好人。

     李學武越是不讓他看,他就越想看。

     這會兒把表字的價格從新拉回到了最初的價格。

     二爺也不知道李學武要表什麼字,隻知道貴重。

     現在兩方都要達成合作了,便開口給兩方做最後的撮合。

     “趙師傅的手藝确實是沒問題的,他說能就一定能,他說不能,别人也就基本不能了”。

     “我這位東家說的貴重,那就是一定貴重” 李學武知道二爺說趙師傅手藝好,是說那一百塊錢的事兒。

     “二爺不用擔心,為知識付費是應該的” 李學武又對趙師傅說道:“我相信您是守信譽的,我也不怕您毀約”。

     “那是自然!” 趙幼寬昂首挺胸地點點頭。

     他這手藝要說在四九城吊打所有人,那是吹牛皮。

     可要說正常地表一副字,那還不在話下。

     他現在就想見識見識這個年輕人不惜一百元裝表的是一幅什麼字。

     “請!” 李學武一擡手,示意趙師傅先走。

     趙幼寬這會兒也是來了意氣,走出門,對着從廂房走出來的孫媳婦兒交代道:“寒露,我出去看個活兒,子來回來跟他說一聲”。

     “好的爺爺” 孫媳婦王寒露看了跟着爺爺出門的二爺和李學武一眼,點頭應了。

     李學武見那少婦好像怕自己的形象,笑了一下,先出了門去着車。

     等二爺跟趙師傅出來的時候,李學武已經把車等在門口了。

     見李學武二人開着這麼破舊的車過來,趙幼寬也是驚訝了一下。

     要說寒酸吧,這個時候誰能開的上車。

     可你要說富裕吧,這車是特麼用鞋帶兒攢的吧! 等上了車,趙幼寬才看出玄機。

     這小子什麼來路? 從上了車開始,三人便不再說話。

     直到李學武把車停在了西院兒,趙幼寬也沒看出李學武是個什麼套路。

     倒是停車的這處院子讓他詫異了一下。

     這明顯是正在對外經營的場所。

     可葉繼祖明明說李學武是東家,難道…… 李學武沒有給他過多的思考時間,拉開車門跳下車,帶着葉二爺和趙師傅往院裡走。

     給開大門的小燕兒正在往這邊看,李學武交代道:“換你于姐去後院找我”。

     “知道了武哥” 小燕兒看了一眼跟着李學武的陌生人,往門臉房去換于麗了。

     李學武三人也沒等,直接進了西院門,過了屏門往後院兒去了。

     趙幼寬看着這處大雜院兒,明顯是普通人家,怎麼會有這麼闊綽的主兒。

     帶着心中的疑惑,跟着這個神秘的小年輕進了後院。

     看着帶自己要去的房子,趙幼寬的心中更是滴咕了。

     這葉繼祖不會是老湖塗了吧,什麼活兒都敢給自己介紹? 住這樣的房子,能得着什麼了不得的字畫。

     李學武倒是沒管身後這位趙師傅的表情變化,既然上了他的船,那就沒有退路了。

     要麼表完拿錢走人,要麼李學武送他走。

     一進屋,趙幼寬便是一愣,這裡外的差距這麼大嗎? 外面就是普通民居,這裡面卻是别有洞天啊。

     還沒等他驚訝完,換了拖鞋,李學武帶着他們進屋。

     這時于麗從後面追了上來,幫着幾人整理好了鞋子。

     趙幼寬也看了于麗一眼,想到這可能是李學武的媳婦兒,倒是長了一副好溫順的面孔。

     幾人進屋,李學武帶着趙師傅和二爺進了裡屋,于麗不用說便去沏茶。

     看見裡屋的裝飾和家具,趙幼寬再次驚訝了一下。

     李學武早上走的時候就把字收了起來,怕李姝過來給嚯嚯了。

     這會兒趙幼寬和二爺都把目光看向了鄭重取卷軸的李學武。

     這幅字李學武一直包卷在硬紙筒裡,這是第三次打開來看。

     将書桌上的物件随手收拾到了箱櫃上,接了于麗遞過來的幹抹布擦了又擦。

     李學武的動作看得趙幼寬直皺眉頭。

     這是哪位大家之作啊,值得這小年輕這麼鄭重看待。

     沒容他在心裡猜測,李學武将那副字從紙筒裡抽出來,直接打開來鋪在了書桌上。

     趙幼寬由着二爺相讓,上前一步皺着眉頭往字上看去。

     劍膽琴心 “嗯,字寫得确實不錯,好” 趙幼寬在心裡琢磨琢磨,這副字的價值可也就一般。

     他心裡的“一般”并不是說這字寫得不好。

     而是想不? ?白李學武為什麼花這麼大價錢裝表,這才說的一般。

     品完了這幅價值“一般”的字,趙幼寬在心裡滴咕着李學武。

     可就在他看見落款兒的時候。

     “噗通!” “幼!” 二爺正站在趙幼寬的一邊,準備微微往前躬身去看字的時候,突然看見趙幼寬跌坐在了地上。

     “您這……您沒事吧?” 趙幼寬眼睛發直地看着書桌的方向幹嘎巴嘴。

     嘴裡發幹,腦袋發蒙,手腳發木,脖子發涼。

     他剛才說了什麼混蛋話。

     字……寫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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