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知道為什麼走到現在,竟把自己當仇人看待。
老太太這會兒從外面回來,看見于麗低着頭在親李姝,便轉移着話題說道:“今兒個外面太陽還好,可能真要開化了”。
“是”
于麗答應了一聲,随後整理了一下表情,擡起臉笑着說道:“我正想把後院的被子拿出來曬一曬呢”。
“晚點兒吧”
老太太接了李姝,抱着走到牆邊放着的沙發坐了下來,說道:“一開化這水分就大,曬不幹,得等全都化開了才成呢”。
于麗點點頭,道:“還是您懂得多”。
“懂啥啊,一個糟老太太”
老太太捶了捶自己的腿,無奈地說道:“沒到開春兒腿腳兒就疼,風濕”。
“是嘛~”
于麗看了看老太太問道:“你家我叔就是大夫,怎麼沒給您……”
說到這裡也反應了過來,要是真能看,那李順不可能看着老娘腿疼不管的。
老太太也是肯定了她的這個想法。
“老毛病了,看不好了,呵呵”
老太太對自己的病倒是看得開,無非就是濕度大了會疼,變天兒了會疼,也沒什麼。
“這是年輕那會兒,拉扯一家子累的”。
說着話兒,哄着懷裡的李姝,嘴裡也跟于麗說起了閑話兒。
“那個時候你老爺還活着呢,家裡的藥房正是我生你叔的時候沒了的,你老爺為了養家湖口,就背着藥箱子當了鈴醫了”。
“兵荒馬亂的,不容易吧~”
于麗從櫃子上拿了個小玩意兒給李姝,省的李姝鬧。
老太太則是輕笑了一聲,随後說道:“過日子,哪有容易的,就算是太平日子,家家就都容易了?”
說着話便歎了一口氣,道:“還不都是各有各的苦嘛!”。
聽見老太太說這話,于麗卻是知道,老太太這是說給自己聽呢。
準時看見剛才自己偷偷抹眼淚了,這才勸慰自己呢。
“可不是嘛”
于麗應了一聲,拿了櫃台上的抹布,繼續擦着櫃子上的灰塵,嘴裡接話兒道:“生活,生活,生下來就是為了活着”。
“呵呵呵”
老太太看了看于麗,笑道:“你才多大點兒小歲數,可别老是唉聲歎氣的,都把自己的中氣歎沒了”。
看着于麗笑了,老太太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地說道:“可别不信啊,老奶我雖說不是醫生,但懂的可不算少”。
“沒,我信~”
于麗笑着應了一聲,随後繼續說道:“您給我老爺打了這麼多年下手,不是醫生也是半個醫生了”。
“誰讓趕在他們家了呢”
老太太晃了晃身子,看着懷裡的李姝說道:“都是命啊,給他們家當牛做馬的,到最後他先走一步了”。
于麗知道老太太說的是誰,是李學武的爺爺。
因為李學武的爺爺在家裡行少,家熘都叫老爺,所以街坊四鄰也都叫老爺。
所以于麗才管李學武的奶奶叫老奶的。
這個老字代表的就是最小、老小兒的意思,等行大的,一般都叫大爺、二爺等等。
“我老爺是什麼時候沒的?”
于麗也是第一次跟老太太坐在一起閑聊天兒,以前可沒這個機會。
因為李家的老太太除了照顧孩子就是帶着劉茵收拾藥材,哪像院兒裡的閑老婆兒們聊閑篇兒、說閑話兒啊。
老太太今天也是為了給于麗保駕護航來了,她是心思通明的,知道于麗跟二孫子那點兒事兒。
她也是觀察于麗好一陣子了,倒是沒看不起于麗,也沒覺得二孫子怎麼了。
現在猜出于麗這會兒是個什麼情況了,更不會有什麼負擔了。
反倒是覺得于麗不錯,至少對孫子和李姝不錯,心眼兒是個好的。
至于于麗跟她婆家那些事兒和矛盾,老太太不想問,也不想說。
清官難斷家務事,誰又能說的清誰對誰錯呢。
現在于麗想說話,她便也就順着于麗的話,說了說那些在她看來,陳芝麻爛谷子的話來。
“是你叔十七歲的時候”
老太太眯着眼睛想了想,嘴裡說道:“那正是下冒煙兒雪的時候……”
聽着老太太說以前的事兒,于麗幹活的動作也慢了下來,最後是胳膊拄着箱櫃,靠着身子專心地聽着。
就連隔壁的小燕兒都豎起耳朵聽了起來。
于麗想聽這個,是她對李學武好奇,所以對李家的事兒也好奇。
小燕兒聽這個,是因為想起了她們家的事兒,她們家也過的苦呢。
老太太心裡想着以前的事兒,目光變得深遠了起來,嘴上講着:“老大啊,接了他爸回來,嘴裡一直哭嚎着,爸啊~爸啊的,現在我還能夢見,哭的我心慌啊”。
“爸啊~爸啊!”
老太太這邊講着,卻是突然從窗外傳來了配音的哭喊聲。
這可給屋裡幾人弄蒙了,這講古呢,怎麼還帶配音的呢?
老太太就坐在窗子邊,聽見外面的聲音便是心頭一緊,随後放松了下來,皺着眉頭轉身往外面看去。
于麗也是走了幾步到窗前,從玻璃往外面看着。
剛才她就聽出窗外是誰的聲音了,走到窗前一看正是闫解成。
于麗本沒有在意,她知道三大爺就是為了騙他回來的。
闫解成再混蛋,他爹要沒了還是會趕回來的,所以闫解成回來他并不驚訝。
可這會兒讓她皺起眉頭的是,闫解成身後還跟着一個人。
這人卻正是那天她在招待所二樓看見的那個,那個女人。
闫解成是坐訓練場的車回來的,早上接到電話,正好趕上訓練場食堂的采購車。
但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先趕回了家裡。
因為他想了,要是他爹真的沒了,怎麼也得讓他爹看看自己的媳婦兒,不然不就是一輩子的遺憾了嘛。
再一個,他也是為了防備他爹是湖弄他的,到時候真問這錢哪兒去了,他就說葛淑琴懷孕了。
給大孫子花的錢總不至于往回要吧。
再一個,闫解成也想了,趁這個機會回家,重新跟他爸媽一起生活。
最起碼不用上外頭租房子了,媳婦兒懷孕了也能在家由他媽照顧不是。
做主要的原因就是他現在正式工了,跟他爹一個水平了,能掙錢養家了。
他爹真的沒了,他這個時候攜長子長孫回家,不正好可以繼承大統嘛。
至于分家,那不是于麗要分的嘛,當時他是不願意的。
他都準備好了,到時候就說是于麗張羅分家的,他是無辜的。
反正以後他是家裡的頂梁柱了,他說的話不就是聖旨嘛。
至于弟弟妹妹,他倒是沒想着會有養家的壓力,因為他知道,他爹媽那裡一定還有積蓄。
他們家以前是小業主,以前還是存下不少東西的,小時候都見過。
隻不過後來鬧了一陣兒,都被他爹媽藏起來了。
他成了一家之主,隻要弟弟一畢業,都出去上班去。
找不着工作就幹臨時工,他也要學着他爹,收一半兒的工資作生活費。
這一個弟弟就是十幾塊錢,兩個弟弟那不比上班強啊。
他光想着收弟弟錢了,卻是沒想着弟弟大了結婚要錢,蓋房子也要錢。
這會兒還沒進大門呢,剛從胡同進來便開始哭喊,他倒是想好好表現一下。
無論自己父親沒了沒,自己從門外開始哭,那就一定是對的。
“爸啊~爸啊!”
闫解成哭喊着帶着葛淑琴進了四合院大門,在門洞裡遇見了自己二弟。
他還不知道闫解放是在這兒打埋伏,等着他進門呢。
“老二,爹怎麼了?”
闫解放這會兒是新仇舊恨全來了,要不是大哥,他能沒了房子又沒了錢嘛,要不是大哥,自己能摔成這副德行嘛!
“嗚嗚嗚,大哥啊,你可回來了,爸……爸……”
闫解放要配合自己父親的表演,這會兒也是苦着臉,嘴裡斷斷續續地說着話。
可一擡眼,看見自己大哥還帶着一個人進來。
這……這姑娘長的真好看啊。
看見自己家老二眼睛望着自己身後,闫解成也是轉過頭看了自己媳婦兒一眼。
随後對着闫解放說道:“問你話呢!”
“哦哦”
闫解放眼睛還是瞟着大哥帶回來的人,嘴裡說道:“爸晚上起夜,在門口踩着冰了,摔了一跤,我出去找爸也摔成了這樣兒”。
說着話還拉下口罩給自己大哥看了看。
“那爸呢?”
闫解成當然看見弟弟臉上的傷了,可這會兒他擔心的是他爸。
他是即擔心他爸沒了,又擔心他爸沒沒。
“爸……爸……”
闫解放想裝出一副痛苦的模樣,但想好的詞兒卻是看着後面的葛淑琴有點兒說不出來了。
這葛淑琴今天本來是有事兒的,卻是被突然回家的闫解成下了一跳。
闫解成也是沒在意他媳婦兒為啥大早上的穿的花枝招展的,因為着急便拉着葛淑琴往家走。
在路上跟葛淑琴說了自己家的情況。
葛淑琴上身穿着一件兒暗底兒粉花兒的細布棉襖,脖子上是一條白色圍巾。
下身則是黑色的貼身褲子,腳上還有一雙小黑皮鞋。
這副裝扮,在這個時候可以從街這頭兒殺到街那頭兒大老爺兒們的眼球。
再加上葛淑琴長的好,那帶水兒的眸子,更是要把闫解放的魂兒勾走了。
葛淑琴被闫解成吓了一跳,正想着怎麼解釋自己今天的穿着呢。
但在路上卻是被闫解成的話驚喜了一下。
就闫解成說,隻要回了家,繼承了家業,那她就擎等着享福吧。
葛淑琴隻覺得這在京城有房子的,一定是富戶了,他爸還是老師,怎麼不得有家底兒啊。
再說了,闫解成說了,回了家,他們就不用租房子了,到時候……
想到這兒的時候,葛淑琴還是有些不願意的,因為跟婆婆一起生活,那生活不就不自由了嘛。
可又想到闫解成跟她說的,自己家裡的家底兒,她又覺得消停一陣兒也是值得。
倒是闫解成讓她裝懷孕,并且盡可能地快點兒真的懷孕,讓她為難了起來。
不是她活兒不好,實在是闫解成的底子薄。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現在看見闫解成的弟弟,她倒是眼前一亮,這小夥子長的壯實啊。
就是……就是看着怎麼有點兒傻啊?
懷孕她是一定要懷上的,就是為了闫解成說的那些東西,她也得受這個累。
本來她想着從外面借力的,現在看見闫解成的弟弟,她有了一個不成熟的想法。
同根同源,這總查不出來吧~
孩子長得像叔叔,這不是很正常嘛~
看着二弟隻會叫爸爸,闫解成推開闫解放,邁步就往家裡趕,嘴裡又是恢複了在門口時的哭喊。
從弟弟的表情和态度,闫解成有很大把握,他爹是真的不行了。
就算現在還沒咽氣兒,那也就是這麼一會兒的事兒了。
說不定就是在等着他回家呢。
是有這個說法兒的,老人臨走前怎麼都不閉眼,就等着孝子賢孫都回來才能閉眼,得都看見了才能了卻心願。
他爹現在确實在等他,得等到他才能實現心願。
看着自己大哥進了垂花門,闫解放卻是沒有急着跟進去,而是對着身旁的葛淑琴看了起來。
他還是第一次見這麼水靈的姑娘呢,倒不是葛淑琴長得多好看,就是這大眼睛水汪汪的。
葛淑琴在心裡道了一聲呆子,飛了個眼兒便跟着闫解成往院裡走去。
這個時候還得辦正事兒要緊,老頭子真的沒了,她就是當家媳婦兒了。
看着這個白圍巾進了二門,闫解放歪了歪嘴,也不知道心裡想着什麼,跟着葛淑琴走到家門口站住了。
他得了他爹的安排了,就守住家裡的門,不能讓他大哥跑出去。
這邊闫解成哭嚎着進了家門,見母親站在堂屋便是一聲媽喊了出來。
“媽呀!我爸……我爸啊!”
闫解成本來想進屋後跟自己母親來個抱頭痛哭的,但是進門以後看見母親的眼神便是神情一緊。
不對,不對啊!
自己母親怎麼還沒有自己這麼悲傷呢,有詐!
他心裡預警了,可是動作不敢停,因為隻要停了,就說明他是演的了,說明他心裡有鬼了。
現在就是拐進屋去看看他爹到底怎麼了。
“爸呀~”
闫解成轉身進了屋,見他爹确實躺在床上不省人事,而且臉上還青着,确實像摔了。
這可是三大爺本色出演的,昨晚他伏在地上确實磕了一下,還凍着了。
這會兒臉色确實不大好,要不怎麼早上就喝了一碗粥呢。
“爸呀~”
看着他爹真的不行了,闫解成也是悲從中來,勐地撲在自己父親床前,跪在地上喊道:“爸呀~爸呀,我回來晚了啊!”
嘴裡哭喊着,手去抓自己父親的手,繼續哭道:“我不該啊!我錯了啊,我不孝啊,你醒醒啊~”
“啊!”
闫解成正哭嚎着,使勁擠着眼睛,想要擠出幾滴眼淚來,可突然感覺自己抓着父親的手被父親用力反抓住了。
這一下可是給他吓壞了,擡眼一看,啊地一聲叫了出來。
剛才還奄奄一息的父親卻是死不瞑目地瞪着自己。
“老大,說,錢呢?”
“爸……!”
闫解成千防萬防,沒想到自己父親還是給自己打了一個埋伏,真等他跪在床前才抓住他。
“别管我叫爸”
闫富貴掀開被子,另一隻手也抓住了闫解成的衣服,道:“今天你要是不把我的錢拿回來,我就……我就死給你看!”
“爸!”
闫解成使勁掙了一下,但他爸拽的緊,實在掙不開,便說道:“啥錢啊,你不是摔了嘛,我……我回來看您啊!”
“别扯蛋!”
闫富貴怎麼可能讓自己大兒子掙脫了,别看他平時柔柔弱弱的,隻要是錢,那就有無窮的力量。
“說,我給你蓋房子的那二百五十塊錢呢?”
“錢……錢……錢蓋房子了呀!”
闫解成這會兒也被他爹問的驚慌失措了起來,早上想好的理由也沒說出來,而是臨時抓了這麼一個借口。
“你放屁!”
闫富貴怒目而視地說道:“那房子連毛都沒有呢,哪兒花了?”
說着話還盯着闫解成的眼睛問道:“我問你,那房子為什麼寫于麗的名字,說!”
“我……于……”
闫解成現在隻想有個人能來救救他,能給他一個想轍的機會。
哎!這會兒他的救星來了。
“你……”
葛淑琴一進屋,站在裡屋門口堵着門的三大媽便看見了,也愣住了,怎麼這麼好看一姑娘來自己家了。
她剛開口問,裡屋的闫富貴也看了過來,闫解成也順着他爹的目光看了過來。
“是!”
他可算是想起先前準備好的理由了,手扶着他爹抓他的手,指着裡屋門外的葛淑琴說道:“這是您兒媳婦兒,我娶媳婦兒花錢了”。
“啥!”
闫富貴聽見這話便是一瞪眼睛,拉着闫解成的衣服問道:?
?啥兒媳婦兒,你…你給我說清楚!”
闫解成這會兒手扶着床沿要站起來,卻也把他爹帶着站了起來。
“她……她确實是您兒媳婦兒!”
闫解成剛開始還磕磕巴巴的,這會兒越說越順,拉了拉他爹的手,說道:“她懷孕了”。
“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