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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章 驅狼搏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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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東北的老浴池跟京城的又是一種風格,最不一樣的就是大。

     老東北的浴池是真的大,說跟湖似的那是吹牛皮,但确實比京城這邊的大。

     原因可能是剛開始沒有淋浴的原因,都是坐在浴池邊上搓,然後用池子裡的水沖洗。

     水池子建小了都不夠沖水的。

     也有不講究的在池子裡搓的,還很多,水面上常常飄着不可描繪的東西。

     馬三兒泡在池子裡,看着被吊在房梁上的韓戰,喝了一口冰鎮的啤酒打了一個響隔。

     “隔~~~額” 馬三兒在這裡能喝到啤酒,這就是東北浴池的不同之處了。

     在這兒你可以點蘿蔔、瓜子、花生、啤酒、果酒、茶等等。

     蘿蔔是泡完了澡當水果吃的,為了補水,花生瓜子是為了聊天兒打屁休息用的。

     早先火車站卸煤那些人就指着這個活着。

     卸一車煤落兒一塊錢,兩毛錢買張澡票,泡得了出來的時候叫一盤脆蘿蔔,就是那種别摔,輕拿輕放都會裂的那種蘿蔔。

     再叫一盤花生、一盤瓜子,喝酒的叫那種大缸子啤酒,不喝酒的叫上一壺茶。

     喝茶的便宜,這一套也才兩毛錢,喝啤酒的貴,得三毛錢。

     這一套一般一個人吃不了,太奢侈,都是兩個人或者三個人輪換着請。

     這種默契不用人家說,吃了一頓下次老急着請。

     這可跟後世的信任危機兩碼事兒,這個時候工友之間的信任超乎想象。

     喝了個滾肚兒飽後到大堂的休息室睡一覺兒,起來了穿衣服回家,給家裡交上剩下的5毛或者6毛錢,這一天就算得。

     韓戰這會兒已經清醒了,就是腦袋有些暈乎乎的。

     那一棒子的後遺症還在,雖然摸不到後腦勺,但是韓戰感覺應該是鼓了一個大包。

     這會兒其實倒沒怎麼遭罪,畢竟澡堂子裡的溫度還是可以的,就是衣服有些濕。

     “你愁啥?” 馬三兒見這個叫韓戰的一直看着自己,有些不舒服地撇撇嘴對着韓戰問了一句。

     韓戰倒是沒有對着馬三兒發脾氣,問那些為什麼的屁話,也沒問馬三兒為什麼闫解成叛變的事兒。

     已經發生的事兒于事無補,将死之人所作所為不值一提。

     “沒什麼,看你長得好看” “草!” 一般來說,東北人問“你瞅啥?”,下一句一般接的話就是“瞅你咋地!”。

     然後就會發生“相親相愛互贈禮物”的一幕,建議讀者嘗試。

     可現在這個叫韓戰的竟然不按套路出牌,說的話怪叫馬三兒不好意思的。

     他媽都沒誇過他長得好看。

     “别以為你誇我我就不會打你” 馬三兒拿起大酒缸子給自己倒了一杯啤酒,然後撇着嘴說道:“我是不屑于搭理你”。

     韓戰看着馬三兒一口啤酒一口花生的,真特麼自在。

     “沖我們開槍的是你的人吧?” 馬三兒歪了歪頭一臉輕蔑的表情,根本不想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繼續喝酒。

     韓戰也知道了答案,所以對于馬三兒的漠視沒怎麼在意。

     看了看浴室的環境,這馬三兒選的地兒還真是刁鑽。

     這大浴池得有二、三百平米,四處沒有遮擋,空曠得很。

     無論是馬三兒想的弄死李學武,還是跟李學武“安全”地談判,這兒都是個好地方。

     因為光着腚進來,什麼武器都帶不了啊。

     馬三兒沒等到李學武,倒是把李學武苦苦找尋的付海波等來了。

     馬三兒本來就餘出時間了,就是為了做好準備。

     沒想到付海波找來了這裡。

     “你怎麼來了?” “我要是再不來你是不是就要臨陣倒戈了?” 付海波進來的時候也沒脫衣服,帶着藏青色的棉帽,穿着一件兒長款羊毛大衣。

     修長的身子穿着黑色的大衣越加顯得儒雅。

     付海波跟李學武都是這個時候少見的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兒,但兩人是兩種體型。

     李學武是肩寬、臂長、手大、腿長,全身肌肉勻稱,屬于力量型的。

     付海波則是肩窄身子瘦,雖然身體修長,實際并不瘦的身材卻給人一種陰翳的感覺。

     說像後世韓*啥都是我的*國那種花樣美男或者某某歐巴那種二乙子吧,可付海波又有股子陰狠勁兒。

     反正就是讓付海波的媳婦兒第一眼看兩人有點像,但越看越不像那種。

     黑色的皮鞋踩在水泥地面兒上,發出“piapia”的踩水聲。

     這給馬三兒造成了莫名的壓力。

     “說啥呢?你當我馬三兒是什麼人了?” 皺着眉頭拿起杯子灌了一口啤酒,掩飾了一下有些慌張的内心。

     付海波手插在大衣兜裡,站在浴池邊上看着泡在裡面的馬三兒。

     “為什麼沒把人送到我指定的地址?” 付海波問的不客氣,馬三兒的脾氣也上來了。

     想到從闫解成那個廢物口中得知的消息,氣憤地對着付海波嚷道:“我怎麼送?” 說着話,馬三兒激動地拍了一下水面,然後說道:“你老叔那個王八蛋陰我,想拿我當夜壺,你以為我不知道?” 付海波皺了皺眉頭說道:“我跟你說過了,那是個誤會,可能是他沒收到消息”。

     “少扯犢子了!” 馬三兒陰狠着臉,咬着牙對着付海波說道:“你老叔,你,包括……”。

     說着話,好像說到了某個忌諱的人似的,馬三兒猶豫了一下含糊帶過。

     “你們都拿我當夜壺用,掙錢的時候拿我當個人,出了危險,需要人去平事兒、去頂缸兒的時候又把我當狗松出去了” 守着房頂吊着的韓戰那些大漢全都轉過了身,不敢看付海波和馬三兒之間的沖突。

     付海波看着瘋狂的馬三兒,并沒有生氣,也沒有跟馬三兒似的大吼大叫,而是心平氣和地看着馬三兒耍。

     但就是付海波的這份容忍或者說涵養、冷靜,最讓馬三兒忌憚。

     煉鋼廠的幹部對付海波的情況了解不多,保衛處的保衛對付海波的情況也是知之甚少,就連親密如付海波的媳婦、楊钊的媳婦那樣的人都知不道付海波的情況。

     可馬三兒了解付海波,他太了解這個變态了。

     從他被付海波抓到的那天起,到被付海波指揮着做了第一單,得了第一桶金。

     再到出現競争者,馬三兒眼瞅着付海波将對方玩兒的溜溜轉,最後指使着自己将那人活埋。

     看着付海波親手挑開被埋的隻露個頭的那人的腦瓜皮,看着付海波興奮邪笑地看着那人腦袋像是噴泉似的往出噴血,看着付海波聽那人嘶吼像是聽音樂一樣的表情…… 從那以後馬三兒便對付海波有了心理陰影,包括從那以後開始的合作。

     付海波負責策劃,馬三兒負責行動。

     兩人從零做起,一個兵,一個賊,竟然在這煉鋼廠混得風生水起。

     付海波成了保衛處副處長,他馬三兒也成了當地赫赫有名的人物。

     現在馬三兒感覺付海波看自己的表情就像看當年那個“噴泉”一樣,不得不停止了大吼,落寞地坐進了浴池裡。

     付海波見馬三兒耍完了,看了看吊着的韓戰,然後對着馬三兒問道:“你要幹什麼?” “我要錢” 馬三兒被池子裡的熱水一燙,渾身又有了力氣,努力鎮定了神情,拿起裝啤酒的大缸子,也不用杯子,“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大口。

     尿黃色的啤酒順着馬三兒的嘴丫子流了下來,流進了浴池的熱水裡,這看的付海波直皺眉頭。

     “現在我上哪兒給你取錢去,不是跟你說好了嘛,你幫我處理了李學武,我給你準備錢,你想跟我繼續幹可以,你想走也可以”。

     “我不管,不看到錢我是不會幹活的” 馬三兒将大缸子放在了浴池的台兒上,對着付海波說道:“合作一場,咱們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誰也别糊弄誰”。

     說着話,馬三兒頭往後一靠,枕在了浴池台兒鋪着的毛巾上,舒服着姿勢對着付海波說道:“錢到位,我幹掉李學武,見不到錢,那我就跟李學武談談你”。

     面對着耍無賴的馬三兒,付海波陰沉着臉,陰翳的眼神盯着馬三兒說道:“你不信任我”。

     馬三兒用手乎了乎了水,不在意地說道:“就像你從來不信任我一樣,幹了這麼些年,錢在哪兒我都不知道”。

     現在馬三兒也算是看明白付海波的處境了,說白了跟自己一樣,喪家之犬一條。

     隻要被李學武抓到,那付海波必死無疑,不然也不可能叫自己幫他放手一搏。

     馬三兒現在自認為手裡有韓戰這個籌碼,可以跟李學武談談用付海波+韓戰換自己一條命的事情了。

     付海波真想從大衣兜裡掏出手槍将這個混蛋給斃了,但理智告訴他,現在隻能穩住這個混蛋。

     “那好,我給你錢” 付海波看着吊兒郎當的馬三兒說道:“你得給我時間,而且這個人我得帶走”。

     “垃圾八倒吧!” 馬三兒冷笑了一聲,對着付海波說道:“忽悠傻子呢?人給了你我還能見着錢?” “呵呵” 馬三兒指了指吊着的韓戰說道:“錢錢我拿不到,人人我再丢了,我還剩個毛啊?” 付海波俯身雙手按在浴池台兒上,看着馬三兒說道:“就像你說的,我不信任你,我不信你會幫我幹掉李學武,我得把你跟李學武談判的後路帶走”。

     “草” 馬三兒陰着臉說道:“合着我就是二傻子呗,殺了李學武,然後都不知道去哪兒找你領錢?” 說着話,馬三兒挪着身子蕩開水到了付海波的面前,盯着付海波的眼睛說道:“你是不是也想殺我?過河拆橋?” 付海波眯起了眼睛,就像狐狸一樣,看着馬三兒說道:“錢一定少不了你的,你不信任我,好,不信任我老叔,行,那你總得信任羅廠長吧?” “跑的了我這個和尚,跑不了他那座廟吧?” 看着馬三兒跳了一下眼皮,付海波接着說道:“你手裡有我的證據吧,那就也有羅家平的證據了,咱們三個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怎麼可能會殺你呢?” 馬三兒頂了頂腦袋,對着付海波說道:“殺我吧,殺了我你們就安心了,也省得我跟李學武打生打死了”。

     見馬三兒又來這麼一句。

     深深地呼了一口濁氣,付海波盯着馬三兒,滿臉認真地說道:“有什麼話等咱們過了這道難關,都可以坐下來慢慢商量,沒必要喊打喊殺的”。

     付海波拿起另一個啤酒缸子給馬三兒的杯子裡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再說了,我為什麼要殺你,你知道的,我已經很久沒做過這種事了” 說完,付海波将倒好的啤酒舉了起來,向着馬三兒緻意了一下,放到了他面前,然後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酒。

     “你看到的鋼城隻是一個浴池這麼大的天,如果你願意,跟我去京城,那裡有你想不到的好,我們可以繼續一起合作!就按你之前提過的,五五分” 說着話,示意了一下吊着的韓戰,然後大度地說道:“至于你剛才做的事,算了!” 付海波已經将“大禮”亮了出來,那就是将兩人生意以後的利潤分給馬三兒一半,這個條件确實是太豐厚了。

     現在就看馬三兒的了。

     如果馬三兒喝了酒,那雙方皆大歡喜! 做掉李學武,奔赴四九城。

     付海波端着酒杯看着浴池裡的馬三兒。

     然而,他期望的局面并沒有出現——馬三兒直接将面前的酒杯推到了一旁。

     這是敬酒不吃啊! 緩緩地放下手中的酒杯,付海波的眼裡染上幾分殺氣和戾氣,不過,看起來卻還是一樣的儒雅風度。

     “你一定會殺我!” 鑽了牛角尖兒,馬三兒就跟着了魔一樣,拿這句話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付海波。

     “我幹掉李學武,你不會給我錢的,今晚你就會殺我!” 或許是馬三兒複讀機一般的話太讨厭了,付海波真的怒了。

     再一次長長地呼了口氣,站直了身子,搖了搖頭,看死人一樣地看着浴池裡的馬三兒。

     “我殺了你,你老婆孩子怎麼辦?” “……你!” 馬三兒“嘩啦啦”地從浴池的熱水裡站了起來,滿臉驚措和憤怒地看着付海波。

     “很驚訝?” 付海波雙手再次插進大衣兜裡,輕蔑地看着馬三兒,然後說道:“沒想到做了這麼多的孽,你居然還想着傳宗接代”。

     馬三兒咬牙切齒地看着付海波,眼睛裡布滿了紅色的血絲,像是要吃了眼前這個人一樣。

     付海波倒是全然無懼,冷笑着說道:“你偷偷往鄉下跑,當我不知道?” “呵呵” 看着馬三兒冒火的眼神,付海波搖了搖頭說道:“别看你長得跟鬼似的,你兒子倒是長得好,我說接他來城裡玩兒,他還跟我說謝謝呢”。

     “你到底想怎麼樣?” 付海波“呵呵”地笑了一聲,看了一眼左右,随後說道:“人,我帶走,你,留在這兒,幹掉李學武,再找我拿回你的錢和兒子”。

     說着話,付海波盯着馬三兒說道:“如果你幹不掉李學武,或者被李學武幹掉,那你兒子也就沒了爸爸,也就沒了活下去的支柱了,那你說他會怎麼樣?” 馬三兒憤怒地看着付海波,咬了咬牙,對着看過來的手下吩咐道:“把人給他”。

     馬三兒的這些兄弟雖然看着付海波威脅自己三哥,可這兩人的渾水沒人敢趟,所以齊上手将韓戰從房梁上解了下來。

     付海波看了看站在地上的韓戰,走到韓戰身邊,轉回身對着馬三兒說道:“我和你兒子等着你勝利的消息”。

     跟馬三兒說完,又對着韓戰說道:“韓股長,得麻煩你跟我走了,能走路嗎?” 韓戰對着付海波笑了笑,說道:“沒問題,我跟你也好久沒見了,正想你呢,正好叙叙舊”。

     付海波笑了笑沒說什麼,指了指浴室外面。

     韓戰擰了擰被铐着的雙手先一步走出了浴室。

     看着兩人離開,馬三兒的小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轉回身看向了浴池裡站着的三哥。

     馬三兒冷着臉說道:“吩咐外面的人,一會兒李學武來了告訴他,脫了衣服進來,我請他洗澡”。

     一個小弟機靈地往出跑去傳話。

     馬三兒對着剩下的人說道:“一會兒聽我的命令,隻要我說開槍,你們就照着李學武開槍”。

     “知道了” 留在浴室裡的五個大漢都答應了一聲。

     鋼城的天兒要比京城黑的早一點兒,李學武将摩托車停在南關紅星浴池門前的時候看了看手表,五點十分。

     看着亮着燈的大廳站着的兩個大漢,李學武笑着示意了一下道:“馬三兒在這兒嗎?” 一個漢子指了指浴室說道:“三哥說了,他請你洗澡”。

     李學武點點頭,笑道:“聽說東北人好客,沒想到馬三兒兄弟這麼好客,知道我旅途勞累,還想着請我泡澡”。

     大漢看着無畏的李學武,咧咧嘴角說道:“讓你脫了衣服進去”。

     “好,沒問題,洗澡嘛,哪有穿着衣服洗的” 李學武當着兩人的面兒,把手裡拎着的56沖扔進了籮筐,便開始脫衣服,一點兒含糊都沒有。

     看着光溜溜,甩着二八甩棍的李學武,這漢子揚揚脖子,示意李學武進浴室。

     李學武笑了笑,轉身便往浴室裡面走。

     熬夜到現在剛寫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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