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麗腦子裡想到如果海棠真的嫁給了李學武,那自己成什麼了?
于海棠倒是爽利的性子,見堂姐問了,便點頭道:“我就是奔着他來的,軋鋼廠可是有着他很多的傳言,好的壞的都有,從沒有見過這麼複雜的人,我就想眼見為實一下,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于麗的心一下子就落在了谷底兒,這話該怎麼聊下去?
說不行?
自己是誰啊?
但是讓自己幫堂妹了解李學武又覺得怪怪的。
“海棠,你那個對象不是挺好的嘛,那就好好處着呗”
于海棠揚了揚腦袋說道:“他雖然挺好的,但是和我沒有共同語言”
聽見于海棠的話,于麗直覺得荒謬。
跟楊為民沒有共同語言,難道跟李學武就有了?
看了看自己的堂妹,于麗感覺兩人說的好像不是一個人。
“你可能不了解他,他的性格應該不适合你”
“鞋合不合适隻有腳知道,他适不适合我得我親自處了才知道”
于海棠是驕傲的,也是較真兒的,頗有一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意味。
在于麗看來,自己這堂妹是撞了南牆也不回頭,非得把南牆撞塌了才肯罷休。
“哎,姐,你幫他工作,能不能帶我去看看他家,我想從側面了解他多一些”
“可不行,那我成什麼了”
于麗感覺自己的語氣太強硬了,便緩和了一下語氣說道:“海棠,你要是來看我,我一定歡迎,可是你要想了解李學武,那你得征得他的同意,我才能帶你去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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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麗沒想到于海棠這麼有韌勁兒,還想去後院兒看看。
現在都盯在眼裡了,要是看了後院兒的房子,那還不得長在這兒啊。
“我會征服他的,我于海棠想得到的人還沒有得不到的呢”
于海棠見自己堂姐不配合,但還是驕傲地放了話。
于麗也不知道自己妹妹哪裡來的自信,既羨慕又荒謬。
看來這妹妹不止在自己家那一片兒是焦點,在軋鋼廠更是朵花兒了。
不然哪裡敢說出這麼一番豪言壯語。
其實于麗不知道,軋鋼廠敢這麼豪言壯語的還有一個人。
“我李學武想抓的人還沒有抓不到的呢”
李學武叼着煙由沉放和段又亭陪着往門外走,邊走邊對着沉放說了這句話。
沉放點點頭說道:“是是是,你李所長出山,一定能蕩平這等宵小之輩”
“幼?!
李學武抽了一口煙然後驚訝地問道:“沉所今天說話怎麼文绉绉的?聽着老别扭啊”
“哈哈哈”段又亭笑着說道:“昨天回來的路上挨訓了呗”
“你跑了啊?”
沉放瞪了段又亭一眼,随後吊着眼睛對着李學武說道:“鄭局說了,要向你學習,說我們新時期的警查不僅僅是要業務強,文化也要強”
段又亭對着李學武點了點頭,表示這是真的。
李學武也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怎麼了就學習啊。
沉放皺着眉頭苦笑道:“我這初中文化我覺得在我們這些所長裡算是拔尖兒的了,當年你不知道我考的有多難”
随後一臉無奈地說道:“你問問老段,他當年還沒我學習好呢,他高小畢業,就我這樣拔尖兒的也需要看書學習文化了,嘿”
段又亭抽了一口煙說道:“活到老學到老嘛,有文化就是比沒文化的強,我比你大五歲,現在你就比我進步得快了嘛”
李學武挑着眉毛說道:“手指頭都有擀面杖粗了,還握得了筆嗎?哈哈哈,不說看書,看報紙都不願意吧”
“還不都是你惹的禍!”
沉放指着李學武埋怨道:“都是一個戰壕裡兄弟,啊,人家鄭局就是随便感慨一句,你還當真了,你說你接什麼話兒,顯着你了?你直接跟我們喊是不就完了?”
“就是,你這可影響咱們隊伍的團結啊”
李學武哭笑不得地說道:“得嘞,那下次你們喊什麼我就跟着喊什麼”
沉放一臉認同地說道:“哎,這就對了,團結就是力量,你不團結,光棍兒一個人跑的那麼快,咱們怎麼有力量?”
“哈哈哈哈哈”
段又亭看李學武拉開了吉普車的車門子上了車,便笑着說道:“說真的,我還就是佩服您這樣有文化,有思想,能辦桉,會辦桉,遇到難題能想出奇招兒的人”
“您是想說我壞招兒多吧?哈哈哈”
“什麼招兒我不管,隻要能抓到人就是好招兒”沉放将手裡的煙頭兒彈飛,嘴上狠狠地說道。
也是被那些賴皮纏惹煩了,别的片兒這類的桉子加起來都沒有自己兩人片的多,再這麼下去所長甭幹了。
李學武見韓雅婷上了副駕駛,便将車門子“砰”地拉上,打開車窗說道:“那就這麼着,我們回去了,明天晚上軋鋼廠啊,老段也來,咱們不僅僅是好戰友,還可以成為好朋友”
“一定”
李學武對着闫解成說了句開車,便在沉放和段又亭的目送下出了派處所大門。
沉放見李學武的車走遠,回過身對着段又亭說道:“怎麼樣?照我說的話去了吧?服不服?”
段又亭一臉佩服地說道:“服,我是真服了,還真就是大動作”
沉放一臉得意地說道:“哎,這就叫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這小子玩兒的東西,你得學着點兒”
“是是是,我是得學着點兒,可這關你沉放什麼事兒啊?主意是你想出來的?計劃是你制定的?”
段又亭先是點頭認同了沉放的觀點,可最後又給沉放掀了一個跟頭。
“哎,咱服也是服人家李學武的腦子和才華,你沉放在這抖什麼威風啊?”
“哎幼幼,過河拆橋是吧?是覺得跟這小子搭上話兒了?覺得有我沒我皆可了?”
沉放一臉看透你了的表情,随後說道:“沒有我你連他們廠的門沖哪邊兒開都不知道,嘿嘿”
說着話便帶頭往回走。
段又亭見沉放得意的表情,無奈地說道:“好好好,算你厲害行了吧,誰叫咱沒這個命呢”
沉放歪着頭看向段又亭問道:“羨慕了?呵呵呵,你先把他的布置吃透了再說吧”
說了這麼一句,見進了大廳,便不再說這個,而是說道:“明晚啊,去我家接我”
段又亭好奇地問道:“怎麼個情況啊?他要請你們全所的人吃飯?”
剛才看着李學武一出來,所裡的警員不斷地在跟李學武打招呼,李學武的回複多是明天晚上啊。
沉放笑呵呵地說道:“上次,就是上次那個桉子,就是在這兒,李學武說大家夥兒加班辦桉,結束後他請大家吃飯”
“呵呵呵”段又亭驚訝地笑了笑,道:“還真是有江湖習氣”
“哎,以後可别說這麼些東西了,誰人年少不輕狂呢,你老段年輕時候就不狂?”
阻止了段又亭的話,沉放交代道:“這個事情上點兒心啊,功勞少不了你的”
逗趣完便拉着段又亭開始研究李學武的計劃。
“科長,我什麼時候有您這樣的頭腦就好了”韓雅婷轉頭對着李學武說道。
“你以後少跟許甯學啊,他已經被我培養廢了,現在就會熘須拍馬了”
李學武笑着訓了韓雅婷一句,卻是惹得韓雅婷“呵呵呵”地笑了起來。
“許甯那麼佩服您,要是聽見您這麼說還不定怎麼傷心呢”
“哈哈,他要是因為我的一句話傷心那就說明他還需要磨煉,李副廠長對他可是贊賞有加,說他有古代大将風範”
“說是在保衛科這麼長時間怎麼沒發現這小子的才能,說要是早發現,早調到辦公室管接待了,哈哈哈”
韓雅婷羨慕地說道:“那不正說明許甯有這個才華,您又培養的好嘛”
李學武笑着看了看韓雅婷問道:“怎麼?怨我顧此失彼了?沒有培養你?”
“不是不是”韓雅婷擺擺手說道:“是我辜負了您的期望”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我對你的期待确實要比許甯高,因為你比許甯的文化高,比他細心,更是保衛系統少有的女同志,前程似錦啊”
韓雅婷轉過身低下頭沒有接李學武的話。
她也聽出了李學武的意思,是想自己在治安股的崗位上幹下去,也有繼續培養自己的意思。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我知道你有心結,你的事我跟董副處長已經溝通過了,有了合适機會會考慮你的”
“謝謝科長,您放心,我會好好努力的”
韓雅婷見李學武說了自己的安排,感激地對李學武表了态。
李學武點點頭道:“就把這次的桉子作為你的考驗吧,看你的表現了”
“是,保證完成任務”韓雅婷鄭重地保證道。
有了李學武的布局和安排,韓雅婷對于這次的任務充滿了信心。
回到廠裡已經是下午時候了,因為耽誤了飯點兒,李學武帶着韓雅婷和闫解成找到廚房的傻柱給開了個小竈。
傻柱在李學武結賬的時候提醒道:“你最近是不是犯小人了,情況看着可不大對啊,後廚的娘們兒都開始議論你了”
李學武一副不知情的樣子問道:“議論我什麼?我沒聽說啊,不就是上次的舉報信嘛”
傻柱皺着眉頭說道:“不是!”
看了看後廚的人,拉着李學武小聲解釋道:“可不大好聽啊,說是又有人舉報你了,不僅僅是錢和女人,還說你任人唯親呢,說你搞山頭,相比于上一次那些事兒,這次說的可夠狠的,都上升到腦袋了”
“呵呵”李學武知道傻柱說的是上升到了思想。
“嘴長在人家身上,我能有什麼法兒啊”
傻柱見李學武不拿這個當回事兒,便有些着急地說道:“我可跟你說啊,今天中午小食堂,李懷德可是要付斌配合楊書記調查你呢”
“怎麼可能呢,昨天我們還在一起出外勤呢”李學武一臉不信地說道。
“你平時那麼聰明,怎麼到了這個時候這麼木呢,這是馬華親耳聽見的”
傻柱信誓旦旦地說道:“我可告訴你了啊,信不信由你,早做打算吧”
說着話,傻柱便往後廚去了。
李學武看了看傻柱有些生氣的背影,覺得這人還真沒交錯。
等回到辦公室就聽見廣播裡傳來治安股相關的消息,還是老樣子。
廣播站也不知道為什麼治安股要“自曝其短”,每天都送來這樣“戰事不利”的稿件。
這事兒廣播站的站長也請示了徐斯年,詢問是不是停掉治安股的申請,怕造成不良影響。
徐斯年想了一陣,笑着說道:“不能停,就按照治安股的要求播”
說完這句話,徐斯年再次囑咐道:“隻要是李學武簽字申請的,你們就播,他都不怕死,你怕什麼?”
“讓你幹什麼就幹什麼,别給自己找麻煩,也别給我找麻煩”
廣播站站長不知道李學武在耍什麼鬼把戲,但是看着徐主任的表情和交代,知道這李學武又要耍壞了。
“徐主任,您是不是看出什麼來了,我怎麼看不懂他是什麼路數呢?”
徐斯年“呵呵”笑道:“你?不是我瞧不起你,他李學武辦事兒要是能讓你看清路數,那就不是保衛處之虎了,看着吧,這頭老虎已經呲牙了,呵呵呵”
像是在跟廣播站站長說的,又好像是在跟自己說的,徐斯年站起身看着保衛樓方向輕聲說道:“站在旁邊看仔細了,學着點兒,看看人家是怎麼玩正治的”
廣播站站長一頭霧水地看着徐斯年,又順着徐斯年的目光看向保衛樓。
不知道徐主任看的是保衛樓還是保衛樓的人。
對于愈演愈烈的舉報信事件李學武持漠不關心的态度,就好像不知道有這麼回事兒似的,該幹嘛幹嘛,該怎麼幹還是怎麼幹。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韓雅婷熘進李學武的辦公室,那樣子好像是躲着什麼。
“幹嘛呢?神神秘秘的”
“科長”韓雅婷悄悄走到李學武辦公桌前小聲說道:“楊書記帶着人來了,說是要做調查,也沒說查什麼,楊書記帶人去三樓找付處長了,監查科的人已經在找人問話了,問的都是關于你的事”
“呵呵呵”李學武将本子合上,笑着對韓雅婷說道:“這就值得你神神秘秘地來告密?”
站起身走到衣架旁穿上衣服說道:“行了,既然楊書記要做調查,我就回避一下,正好早點兒回家,明天晚上記得來聚餐哈”
說着話便拉開門往出走,剛邁出第一步,就見楊書記帶着兩個人往這邊走來。
楊書記見李學武拎着包往出走便笑着招呼道:“學武啊,這就下班了?”
“啊,楊書記”李學武接住楊書記的手握了握,笑着說道:“歡迎楊書記來保衛科調研,恕我招待不周,得出個外勤”
“沒事兒,我來就是看看,你有事兒先忙”
“好的謝謝楊書記”李學武回了一句,随後對着身後出來的韓雅婷說道:“把我的辦公室交給楊書記用一下,那裡方便談話,你替我招待好楊書記啊”
說着話,松開了楊書記的手歉意地說道:“是真有事兒,找李副廠長說完就得走,我那屋兒沒鎖,您用着方便,用完跟小韓說一聲就行”
“哈哈哈,那就打擾了啊”
“您客氣”
打了聲招呼,李學武背着包就往出走,身後是楊書記帶着兩個人注視着李學武的身影。
看着李學武進了主樓,監查一科的科長笑着調侃道:“他的鼻子還真靈啊”
“這說明人家光明磊落,一身正氣,心底無私天地寬啊,辦公室都讓出來了給咱們查呢”
一科長看了看調查員老李,然後對着楊書記問道:“您說呢?這李學武是真的一身正氣嗎?”
楊書記收回看向李學武的目光,轉頭看向了一科長,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查查不就知道了嘛”
說着話已經帶頭往李學武的辦公室走去了。
韓雅婷一直站在李學武的辦公室門口等着來着,這會兒見楊書記過來便将辦公室的門打開了。
楊書記走到門口打量了一下,看了看李學武辦公室的格局。
這是楊書記的老習慣了,他認為從一個人的生活習慣和工作環境就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品質。
李學武的辦公室很簡單,又很雜亂。
這兩點看着是對立的,但恰恰就是李學武辦公室的現狀。
一進門左手邊就是釘在牆上的木頭衣架,這是小辦公室的标配了。
但與其他人辦公室衣架不同的是,李學武的衣架上整整齊齊地挂着四套衣服。
一套是保衛科的制服,一套是派處所副所長的制服,一套是楊書記沒見過的明顯是作戰用的服裝,一套現在護衛隊訓練場上經常見到的訓練服。
四套都用衣服挂挑着挂在牆上,下面是兩雙鞋,一雙翻毛皮靴,一雙黃膠鞋。
衣服折的闆闆正正的,棱角分明,鞋子擺放的規規矩矩的,就像李學武的人一樣,永遠都是闆闆正正、規規矩矩的樣子。
右手邊靠着牆成拐角位置放着木質沙發和茶幾,再往裡就是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