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秦書遠卻突然應了聲好,“如果你想毀了《先聲奪人》,那你發吧,沒有觀衆會再看一檔制作人爆雷的節目,跟着做這檔節目的人,這一個多月努力的心血也全部白費,還會被同行戳脊梁骨。
”
虞寶意拿上自己的東西,轉身離開了,沒留下準話。
Florence聽完全程,露出了一個不太公式化的笑容,“虞小姐,我有時候覺得你對朋友太拖泥帶水,有時候又認為,你是一個非常幹脆利落的人。
”
她也笑了一笑,沒說話。
午後陽光斜映進來,照得她不得不眯起眼,看不清窗外飛馳而過的車流和街景。
某種角度而言,很襯這個場合,像過往記憶的閃回。
她不懷念。
隻是難免遺憾,又有一種任由回憶變得模糊的如釋重負。
她不用再記住得那樣清晰,傷人又傷己。
“人嘛,都很複雜的。
”隔了許久,虞寶意說。
“虞小姐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你是自己想問我,還是替你BOSS問我?”
Florence當即坦白從寬,“霍生應該能幫虞小姐,少走幾條彎路。
”
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腳下的路在哪,又通往何方。
“如果我走一步看一步呢?”
“這個話不應該我來說。
”Florence笑了笑。
“但我猜,霍生會随時接住你,虞小姐。
”
-
第二日,虞寶意難得睡到日上三竿,還沒過中午的日頭,就接到了左菱的電話。
據說昨晚,天行全員被“扣”在了公司。
宋青可強行要檢查他們的電腦和手機,确保照片全部删幹淨,不會流出去。
她們不知道虞寶意要把照片發給狗仔爆料的事,自己做的節目還挂在宋青可名下,沒人敢說一句不。
“寶意,晚上有空不?”
“有啊。
”虞寶意打了個哈欠,“想幹什麽?”
“出來喝酒?”
“又喝酒?”
前段時間操心《時差旅人》,有點給她喝傷了。
“不止我,還有文殷、老姚、千千她們,咱們多久沒聚了,就今晚吧。
”
虞寶意操着副無業遊民看熱鬧的得意口吻:“你們明天不用上班啊?”
“來了你就知道了。
”
晚上,虞寶意拒絕了霍邵澎的吃飯邀約,趕到左菱定的場子,是一家在南城有點名氣的清吧。
她還在困惑店門口門可羅雀的蕭條光景,推門進去時,被炸開的禮花猝不及防地吓了一跳。
“幹什麽啊你們!”虞寶意撥弄落了頭上身上一身的彩片。
左菱湊上去,親昵地挽住她胳膊,餘下人等也圍成一個圈,把虞寶意一路簇擁進去。
“還記得在香港那頓飯不?那會你不讓我攤錢,那今晚這場子姐包下了,你也不準有意見,我們幾個人暢暢快快喝到天亮!”
虞寶意哭笑不得,“真不用上班啦?我現在是無業遊民,你們可不是。
”
“上什麽班?”左菱豪氣沖天,“老娘把秦書遠和宋青可炒了!”
剩下的人立刻七嘴八舌說起前因後果,講得她一個頭比兩個大。
原來昨夜搜完手機和電腦,下班時已經十二點過了。
回到家後,左菱越想越咽不下這口氣。
說到底,宋青可這出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大戲完全可以看做一次加班,可她頤氣指使命令大家不準把今天事情說出去一個字的表情,醜陋到令人作嘔。
憑什麽宋青可自己做的事情被爆出,反倒把氣撒給無辜的她們?
她也不管文殷睡了沒有,一個電話撥過去。
然而文殷确實沒睡,兩人談了會,決定分頭叫平時和虞寶意關系相熟的幾人。
一喊,原來大家都沒睡。
聊到淩晨四點鐘,那個曾經被贊助商揩油,虞寶意借着醉酒當場發飙幫過的女孩子頂着生理性困意,也沒舍得挂掉微信群電話睡覺,嘟嘟囔囔地說:“我信她,她肯定不會不管我們的。
”
說到這,左菱碰了下虞寶意的酒杯,“有點道德綁架的意思了。
但寶意,不管結果如何,我們都不會後悔。
”
“對啊。
”文殷坐在她右邊,“我們跟着這樣的制作人,壽命都短好幾年呢。
不幹了,其實也是為我們自己着想,你壓力別這麽大啊。
”
虞寶意仰頭将那杯酒喝完。
杯底殘留了一點淡金色酒體,經杯壁投映出的光并不強烈,可她緩慢地轉了下拿杯的角度,又變幻出另一種光的形狀。
她想到一個人說過的一句話。
“都是香港。
同一片海,站的位置不一樣,風景就是不一樣。
”
她并未察覺,自己開始将與霍邵澎相關的回憶,記得清晰。
連他說這句話時好聽的嗓音,以及維多利亞港被曬了一日幹燥清爽的海風,也好似在此刻拂面而來。
也許霍邵澎這句話的本意并非如此。
那時她還在沮喪,不應該,也不能妄想要求造價十幾億的風景開到自己家門口,正如成年人世界的規則,所有人都在教她遵守,沒有人教她打破。
可憑什麽。
憑什麽她站的位置,始終要為規則讓步。
她不是沒試過拒絕那些人無禮肮髒的要求,不是沒保護過被潛規則的手欺辱的女孩,也不是沒在所有人都不看好她的時候,做出過驚豔的成績。
所以憑什麽——
她不能創造出自己的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