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在外租房子,特地請了個工齡長,看着慈眉善目的阿姨日日給她做菜。
直到出來工作,她嫌家裏時不時多出一個人麻煩,天天外賣度日,最後加班成了常态,想早點睡覺,被迫學了手方便面。
虞寶意搜過各式各樣的方便面怎麽做得更好吃的教學,有時候賣相實在好,半夜發給虞景倫,總能收獲一聲“癡線”,和一條轉賬記錄。
就廚藝這個話題,霍邵澎沒什麽能跟她交流的。
可虞寶意吃着吃着想到了什麽,“之前你請我去食堂吃飯還記得嗎?”
“記得。
”
“你人這麽挑剔,真能吃下那兒的牛排?”
車挑剔,床墊也挑剔。
行走坐卧,Florence曾說,霍生都有自己一套獨立的标準,他到過的地方,無一例外都在按照這套标準執行。
閑聊時,虞寶意問過,可以不遵守這套标準嗎?
她不好意思說,覺得這樣有點“公主病”。
誰料Florence一派見過大世面的樣子,笑說:“Boss可沒強行要求那些人這樣,是他們自己打聽回來,有些人都問到我頭上了,照着做的。
”
熟了以後,虞寶意不信他對吃的不挑剔。
霍邵澎想到那份難以下咽的牛排,不能說不像食物,隻能算不像能吃的食物。
但他認為,現在不是揭謎的時候,巧妙避開了這個話題,“食物能飽腹就行。
”
“那你真是好挑的不挑,不好挑的使勁挑。
”虞寶意沒有起疑心,反而還在為自己的車打抱不平,“明明說好衆生平等,可一兩百萬的車你都坐不習慣。
”
霍邵澎笑了笑,“這件事要記多久?”
“好久啊,我能記——”
她有堪比動物的敏感,某句掃興的話脫口而出前,及時剎住了車。
虞寶意一邊腮被其中一顆馄饨塞得鼓鼓囊囊,她邊嚼邊笑,“反正好久的。
”
她悄悄把那聲未盡的“一輩子”咽下。
他不會知道。
她慢慢也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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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虞寶意拿着拟好的解約合同上天行。
彼時,天行衆人正在為《先聲奪人》連續三周登頂的網播數據歡呼雀躍,一見她來,紛紛默契噤聲,使眼色的使眼色,咳嗽的咳嗽,低頭的低頭。
好像她成了那個外人。
如今風頭正盛的宋青可,抱着杯水大大方方地攔到她面前,“寶意,你有看這幾期的節目嗎?要是我哪裏做得不好,你可一定要說啊。
”
虞寶意面無表情地側過身,不慣着她陰陽怪氣的挑事毛病,“沒看,不好意思,借過下。
”
“沒看那多可惜啊,我還想請教你好多東西呢。
”
“請教這種事就不必了。
”虞寶意輕巧地抛出一個炸彈,“我又不會當贊助商見不得光的情婦,能教你什麽呢?”
宋青可臉一下就白了,“胡說八道,你信不信我告你诽謗——”
砰。
什麽四分五裂的聲音。
虞寶意擡手一撥,宋青可手中那脆弱的瓷杯就砸到地上,發出脆生生的一響,部分碎瓷片還帶着水漬濺到她腳邊。
“宋青可,你省點力氣和我較勁吧,睡完一個,你以為你是什麽貨色在圈內還藏得住?以後大把贊助商點着名要睡你的。
”
虞寶意把話講得直白而難堪,像要徒手撕下她的面皮,“你拿Gina擺了我一道,我認了。
可那位康老闆同樣家庭美滿,兒女雙全,你脫光衣服躺在他床上的時候,想沒想過有一天,你也會被你自己用過的手段害到啊?”
她不再廢話,越過宋青可進了秦書遠的辦公室。
那人聽到聲音,着急忙慌地準備出來看怎麽回事,虞寶意直挺挺地往前走,撂下句:“進來,關門。
”
“又怎麽了小意?”秦書遠還是倒茶那老一套。
這幾日,虞寶意都沒再上來天行,不知道在忙什麽,秦書遠以為她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可今天她臉色昭告着并非如此。
虞寶意看了他兩秒,先是抽出牛皮袋裏的解約合同。
薄薄一張紙,承載了她從青澀到成熟的數年時光,也将她和秦書遠曾經摟在一起發誓過的輕狂妄語,徹底抹掉最後一絲痕跡。
它輕若無物,猶如被她徹底抛至雲後的牽絆。
“這是解約合同,方便的話,看完就簽了吧。
”虞寶意說,“之前借給你的六百萬,我要按照注資流程走,六百萬外加天行成立以來每年我應該拿到的分紅,一分都不能少。
”
秦書遠的臉色一下比剛剛的宋青可還白,“小意,我們這些年——”
“秦書遠,如果你不給,”虞寶意盯着他,幹脆斬斷他動之以情的念頭,“我們就法庭上見。
你知道的,我不缺錢也不缺時間。
”
“什麽法庭,我們多少年朋友了,搞這個,哎,你拿回去,聽我的,那節目我會向上面繼續争取,等《先聲奪人》播完,效果好了,上面說不定會繼續把那節目交給我,我還讓你做成不?”
虞寶意翹了翹唇,就在秦書遠以為有轉機時,她吐出兩字:“不成。
”
“你不簽,下午我就去律師樓。
”
“小意,你——”
“還有。
”
虞寶意從包裏摸出手機,劃開相冊,放大了其中一張照片,讓秦書遠看上面不堪入目的兩人更清晰些。
某個人送上來的面子,捧着生怕她不要。
“這張照片,我會發給康老闆的妻子,和……上次爆料的Gina那個狗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