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行
“Honey,你真給姓沈的錢了?你又給他錢了?”
虞寶意在車上吃完最後一口三明治,給包裝随便團成一團,用腦袋和肩膀夾着手機下車,“不算給他,給他媽媽的。
之前伯母對我挺好,不能眼睜睜看着她生病了沒錢治啊。
”
梁思雪氣不打一處來,就差戳着她腦門問到底在想什麽了。
“不是,沈景程家和你有什麽關系啊?再說,是他自己作孽,霍氏那麽大的企業,好好給人家幹活,以後好處還能少得了他的?再會做人一點,那位霍家大少說不定都能跟他當朋友。
分明見識短淺,估計現在腸子都悔青了,還好你分得幹脆。
”
聽到“當朋友”三個字,虞寶意不由自主翹起了唇,忍不住在腦中勾勒霍邵澎知道這番話後不滿又不喜表現在面上的微妙表情。
不過,其實她不清楚沈景程現在是否後悔。
大概率會,但一切無法挽回,她也不會在霍邵澎面前說什麽。
梁思雪滿肚埋怨倒不盡一樣,念叨了許久,“你給了沈景程多少錢?”
“我直接打到他媽媽的卡上了,不多,五萬塊。
”
“菩薩轉世呢你。
”
“菩薩這麽好當啊?還沒我一個包貴。
”有人雲淡風輕地回答。
梁思雪被這句話堵了下話頭,撲面而來的矛盾感令她不禁困惑。
虞寶意算心軟嗎?
對沈景程一家來說,一定算。
但對她自己而言,拿五萬塊接濟前男友的母親,和普通人買根火腿腸喂街邊流浪貓的輕易程度不相上下。
她覺得舉手之勞的事,對此時此刻境況的沈景程來說,卻像上帝的施舍。
這也是他們耗盡兩年時光,始終抹不平的勾塹,對不齊的拼圖。
“我到朋友公司了。
”
“行吧,那——等等,沈景程這幾天還有來騷擾你嗎?”梁思雪阻斷虞寶意挂電話的動作。
“沒有了。
”虞寶意停在微原門口,聽到裏面喧嚷的熱議聲,不禁笑了笑,“他來找我是上周的事,後面沒看見過他,可能回香港了。
”
“沒有就行,要還有你必須給我報警啊。
”
“知道啦。
”
“那你去忙吧。
”
虞寶意答了句“好”,可這回輪到她想起什麽,依然沒走動,“小雪,之前哥哥說讓你上家裏吃飯都沒來,你最近怎麽啦?”
“啊?我?”梁思雪顯得很詫異的樣子,“我肯定沒什麽啊,最近作息有點颠倒才沒上去,你知道我的,玩過頭了哈哈。
”
虞寶意聽不出她語氣不對勁的地方,也百分百信她“作息颠倒”的說法,心旋即放下,挂斷了電話,走進微原。
和微原團隊達成合作的第二日,任微大張旗鼓組織人,收拾了間新辦公室出來,立為她的“臨時”根據地。
不及天行那兒寬敞明亮,沒有落地陽臺,僅有的窗戶方方正正,風景也被矗立的高樓遮擋得嚴實。
可這段時間來到這裏工作,她仿佛野馬脫缰,終于迎來自己的草原。
再也感覺不出逼仄窒息的氣氛。
微原二字裏的“原”,是指任微的大學同學,同時也是導演裏的主導程霁原。
兩人是大學同學,各自工作三年後在某場業內晚會偶遇,發現成了同行,交流之中一拍即合,成立了微原。
程霁原家庭條件比任微相對優渥一點,微原陷入窘境時,也一直是他支撐維持着公司的基本運作。
因此,虞寶意對他有天然的好感。
也是她接觸微原的人下來,最讓她放心的一位。
不過她的眼光出錯不到哪兒去,微原其餘人經驗可能淺薄,但品性、工作态度大都讓她滿意。
磨合陣痛期尚在,她已經放心交出手下不少工作。
時間一轉眼到下午,虞寶意婉拒了程霁原讓她過目導攝組工作的邀約,“我是制作人,不是導演啊原哥。
專業事交給專業人,我呢——”
她故意拖長音,賣下個關子,等在忙碌中打轉了一個白天的衆人被吊住胃口擡起頭,才揚唇笑道:“晚上請大家吃頓好的。
”
氣氛組瞬間發出歡呼。
“寶意我愛你!”
“早說啊,中午我就不吃那麽多了!”
“最近福星路新開了家烤肉店,我朋友說在新店打折呢,味道不錯的。
”
難得有想替她省錢的。
畢竟接觸時間不算長,虞寶意也沒有露財的習慣,絕大部分人不知道她來自香港,也不知道她家庭條件過得去。
但瞞不住在圈內還見過些世面的任微。
聽到外面不小動靜,任微從辦公室裏閑庭信步出現,“吃什麽烤肉啊?我要吃法餐或者日料,還有海鮮大餐,哪兒貴去哪裏。
”
虞寶意暗暗掐了來到身邊的任微一把,被她嬉笑着躲開。
程霁原視線在打鬧的兩人身上巡過兩圈,默默回到虞寶意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