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到心地代入到虛幻建構的夢中。
哪怕終歸會醒,也要做完這場盡興的夢。
灼熱的呼吸相融得密不可分,虞寶意不知道自己的氣息是被他帶走了,還是時間長到快到窒息的邊界。
她手提不上力,抵到霍邵澎身上,勉強發出一點後退的信號。
霍邵澎反握住她的手,仔細攤開五指放到心髒處,再穿進她的指骨,像剪不斷理還亂的絲線,纏綿成一個難解的死結。
“霍生……”
虞寶意後頸被一隻寬大的手扣緊,退不開分毫距離,唯有在唇齒相依間,将那兩字支離破碎地吐出。
霍邵澎鼻腔滾落一道低沉的應承式的“嗯”,片刻,終于放開了她。
在通明透亮的燈光擠進眼睛的一瞬,虞寶意快速埋進他肩頸之間,不敢看,耳朵早已紅成日暮下的雲絮。
這種少女式的反應和動作,原本該屬于沒談過戀愛的人。
可不知為何,虞寶意察覺心境好像回到了情窦初開時,完全沒有自己談過兩年戀愛的自覺。
可她不知道霍生有沒有,可能有,甚至不少。
畢竟他反應如此自如而熟稔,淩駕在她不該有的青澀之上。
“霍生。
”
“嗯?”
好似時間輪回,又重複了一次剛剛的對話。
虞寶意琢磨了下措辭,悶聲問道:“你談過戀愛嗎?”
“認真的話,沒有。
”
“……”她為他仿佛刻意模糊和避讓的回答而皺眉,“什麽叫認真的話,沒有?”
“這些年,我父母安排我接觸過幾個女孩。
”霍邵澎手沒有從她脖頸離開,極慢地撫摩着,“見過面,但都沒有後續,不知道在你那裏,算談過戀愛嗎?”
盡管霍家目前不存在需要聯姻才能達成的事情,可終歸身上承擔着不同常人的責任,霍啓裕和黎婉青都希望他的妻子能受同樣的教育出身,有相似的眼界與共通的性格。
女孩們都是親朋好友介紹,大多都是名門千金,少部分為了進霍家這道門,費盡心思編造一個全新的身份接近他。
他雖疲于應付,但不好忤逆了黎婉青的意思。
後面與霍啓裕的關系陷入冰點,他幹脆以此為借口,不再見他們認為可以的女孩子。
他們認為可以。
他不認為,那就不可以。
虞寶意為他“談戀愛”的定義而感到詫異,“當然不算。
”
“那就沒有。
”
她終于忍不住擡起頭,另一方面,也是被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按揉弄得半面背都酥麻。
“你沒有喜歡過別人嗎?”虞寶意認真地詢問。
霍邵澎低下眼眉,不動聲色地凝視着她。
慢慢的,她被看得好不容易恢複正常溫度的耳朵重新發熱,逐漸染上了鬓邊,再到臉頰和鼻尖。
最後,虞寶意扭過頭,“我想休息了。
”
說完兩片唇抿起,仍好似比往常津潤嫣紅一些。
霍邵澎咽下到嘴邊的話,溫聲啓唇:“我是從公司過來的,還有點事情沒處理完,可以借下你的地方嗎?”
虞寶意很想立刻答應,但還是猶疑了會,“嗯……可以吧,那你盡快,我這兒可還沒來得及收拾客房。
”
霍邵澎不明意味地笑了聲,她後知後覺地發現他根本沒說要在這留宿,莫名其妙主動什麽呢。
說多錯多,虞寶意什麽都沒再敢再講,鑽進房間去了。
後來洗完澡,她在房間裏聽到霍邵澎和Florence的交流聲。
雖然可能算不上朋友,但畢竟是客人,虞寶意還是出去給方瑞絲倒了杯水,再給霍邵澎的杯子添滿。
她掃了他電腦兩眼,密密麻麻的中文,乍看像合同,可底下布滿亂七八糟的簽名,似乎是份聯合聲明或公告,除此外還看見了一份設計圖,關于一個山群環繞下鎮區的規劃的。
虞寶意不了解他的工作,又縮回房間。
後面Florence走了,客廳的燈還亮着,從房門縫隙下洩入,随着夜色漸深,好像城堡暗室裏引誘睡美人的那道幽光。
她靜不下心做自己的工作,思來想去,還是拿着自己杯子和手機出門,假裝倒水從霍邵澎身邊經過。
倒完水路過時,霍邵澎抓到完美的時機擡眼,“陪我坐會。
”
虞寶意捧着那杯水,立在距離他兩米遠外挑了挑眉,對視了陣,最後三分不滿三分猶疑四分不情不願地挪到他旁邊坐下。
“工作時間,也需要人陪嗎?霍生不會覺得打擾?”
“沒試過。
”他依然專注在電腦上,“但如果是你,就不算打擾。
”
她情不自禁地翹唇,又害怕他發現而抿平嘴角,“既然之前沒試過,是有什麽需要我提供建議?”
霍邵澎笑了笑,“也沒有,要是困了,讓你回房間睡覺。
”
虞寶意沒應話,脫了鞋盤腿坐着玩手機,時不時瞄眼他的屏幕。
偶爾中文,偶然英文,大量需要閱讀的文字,看得她都覺得頭腦發脹。
後面一個姿勢累了,她就側躺下來,因為經常發生回到家忘記卸妝洗澡倒頭到沙發就睡的事情,所以她特地備了個舒适的靠枕,免得第二天起來落枕。
不知不覺間,進入眼睛的光越來越少,手機屏幕的字體開始重影扭曲。
完全睡着前,視野裏最後的景象是他襯着夜色的側影。
寂寥,卻不再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