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玩笑,你現在在哪裏……”
虞寶意的注意力不在上面了,而在從房門外出現,慢步踱進的男人身上。
她猝不及防與霍邵澎對視,心跳漏跳的一拍提醒到,她不該如此看他。
很危險。
可虞寶意捉緊被角,硬是沒讓目光挪開分毫,直到他和夜晚一樣坐在床沿,她的眼前,近在咫尺,似高不可攀的神明俯身,終于觸手可及。
“我說……”她咬了下唇,寸步不移地與他相互注視,還要和前男友繼續通話,“我們分手。
”
“發生什麽事了Bowie,你告訴我好不好,不要分手……”
“發生什麽事還要我提醒你?”虞寶意冷硬截話,“沈景程,你做了什麽事,需要我複述一遍嗎?”
那頭陡然陷入錯愕的沉默。
霍邵澎聽不太清電話裏的交談內容,也不需要聽清,他不動聲色地捉住虞寶意垂在身側的左手,如獲至寶地捧到自己掌心上。
碰到那剎,她身體條件反射抗拒地顫栗一下,又極快平靜下來,任他牽住。
他的手具備一個成年男性所能具備的優越的指骨和線條,骨節分明,溫熱而有力,不容拒絕。
“Bowie,你聽我解釋,昨晚常詩韻要在酒店自殺,非要見我,不然就要割腕,我沒有辦法……”
嗯,沒有辦法。
虞寶意盯着霍邵澎垂睫,專注摘下她無名指上的戒指,想的是,沒有辦法。
“我本來想帶你一塊去的,可路上被人追尾了,幸好霍生出現送了你回家……你在家嗎?”
幸好,霍生出現。
對沈景程來說的幸好,對虞寶意也有另一層面上的幸好。
幸好……
戒指落入霍邵澎手中,他側眸一瞥,手再一微揚,鑽石在空中形成一道漂亮的抛物線,卻消失在牆角的垃圾桶裏。
做完這個,霍邵澎把她睡得淩亂沾在頰邊的發絲掖到耳後,指腹摩挲過她敏感的,也許已經發紅的耳垂。
距離最近的一剎,虞寶意聽到一句:“你沒有錯。
”
她吓了一跳,右手差點拿不穩手機,害怕被電話那頭的人聽出端倪。
可她不敢承認,自己到底在心虛害怕什麽。
“Bowie,你說話好嗎?你再原諒我一次,最後一次,我保證不會再犯了,以後常詩韻的死活都和我沒有關系……”
虞寶意的餘光不由自主觀察着他退開的神情與動作,短短幾秒,若有似無的灼熱呼吸拂過,她竭力克制身體顫栗的反應,不停小幅度吸氣呼氣。
調整好,她再度啓唇:“我已經決定了。
”
幸好,有他幫她做決定。
霍邵澎可能不清楚她在想什麽,可他聽到這句話時,唇角擡了一擡,不避諱地流露出他的喜悅。
虞寶意默念着“她沒有錯”這四個字,不管過往她和沈景程發生了什麽,經此一事,她無法再說服自己要用一生去償還。
她沒有錯。
虞寶意終于端出富家小姐特有的底氣,“求婚戒指我會折現賠給你,還有你送給我的東西,我都會點清全部還給你,還不了的我會用錢賠。
”
“沈景程,都結束了,我們再也沒可能了。
”
說完最後一句話,她挂斷電話,悶頭拉黑沈景程的手機、微信、Whatsapp等等一切聯系方式,行雲流水,看上去沒有一點舍不得。
直到此刻,虞寶意才發現,她被辜負的難過已經遺失在昨夜,如今隻有如釋重負。
終于結束了。
“Babe。
”
虞寶意平靜的臉色被一個稱呼打破。
心跳按下加速鍵,又因為控制不了速度,亂跳到了嗓子眼。
霍邵澎穿着家居服,不似往日那般生人難近。
他問:“都結束了,是嗎?”
虞寶意攥緊手機,有些控制不住的滑動,才發現自己的手可能在溫度濕度恒定适宜的室內出了層薄汗,離譜到她不敢置信。
“結束了。
”
她回答細若蚊吟,哪還有方才和前男友說時半分響亮。
霍邵澎沒有再去牽她的手,維持着一定距離,供她平複緩和緊張的喘息。
“既然結束了——”
“霍生。
”虞寶意敏銳,她害怕聽到什麽意料之外的話,急匆匆又突兀地說,“我想回家了。
”
霍邵澎笑笑,不介意她的莽撞,自如接上:“我送你。
”
“謝謝。
”
說完這句謝謝,虞寶意原以為他要離開,可男人紋絲不動,沒有絲毫離開的意圖,連目光也沒有轉移。
濃密的睫羽低垂,遮掩她眸光悄悄聚焦的方向。
她在看那隻剛剛牽過她的手,摘下了她訂婚戒指的手。
單方面令虞寶意窒息的沉默蔓延在中間,剝奪了剩下的發聲,仿佛就是那隻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然後男人用普通的語調說:“可是送完這一程……”
“Babe,我還要你的下一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