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還挺重。
至少在顧為經畫畫時的表現遠遠沒有茉莉小姑娘乖,總喜歡抓來抓去。
他給茉莉畫畫,從來就不需要讓别的義工幫忙看着茉莉。
杜文嘗試着和這個胖孩子說了一會兒話,就想要放棄了。
布稻很不願意開口,而且一開口就是叽裡咕噜的含糊一片,他根本就聽不明白。
“要多說話才有糖吃。
”
顧為經擡起筆,先對胖娃娃說了一句。
然後轉頭看了杜文一眼,解釋道:“他在管你要巧克力吃呢。
耐心一點,其實你就能聽明白布稻在說什麼。
”
“他的發音正常孩子不太一樣。
”顧為經示範道:“我教你,他的卷舌音會發'唑'的音,爆破音……”
杜文其實心裡挺佩服這個德威的中學生的。
無論為富不仁或者富長良心這兩種說法哪個更對,這個男生對孤兒院的所有孩子們确實都很有耐心。
身為記者,杜文更清楚,相比于很多公式化的主旋律報道和作秀式的慈善捐助,這種充滿溫馨細節的故事,才是更能打動讀者的新聞。
“真是好人有好報,一篇《緬甸鏡報》特刊的專題報道,仰光市長都能羨慕的哭出來。
”
其他的不敢說。
這種能靠着在孤兒院做善行,登上一個國家主要新聞特刊封面的高中生,你就算成績跟狗屎一樣,拿小十萬美元的全額獎學金上斯坦福、劍橋這樣的歐美頂級名校也是很輕松的事情。
畢業後更有的是各種NGO(非盈利性組織)搶着用高薪來聘請你。
NGO隻代表組織本身是非盈利性的,高級管理人員薪資待遇可不低。
隻要不犯大錯,說一篇報道吃一輩子,毫不誇張。
“哼哼,看上去風清雲淡的高冷樣子。
小鬼,你要知道我正在幹啥,怕是要激動的抱着我的大腿痛苦流涕的感謝呢!”杜文心中自鳴得意。
“小哥,聽院長說你們家是開畫廊的?仰光沒有很大的畫廊買賣吧。
”
杜文攀談道:“外交官大道上那家'金色村莊'還是'古麗畫廊'?”
走街串巷的調查記者對一個城市熟悉程度不次于出租車司機,尤其是文化産業相關領域。
他随手報了幾家仰光城裡最大型的畫廊的名字。
“不是。
”顧為經搖頭。
“不是?”
杜文疑惑,仰光畫廊上的了台面就沒幾家。
他不記得還有啥值得稱道的大畫廊。
莫非是家中的生意在别的城市?
等等,其實倒也不是沒有真正的大生意。
消息靈通的記者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杜文後退了一小步,抱着胖小子的手都不由得緊了一些。
“你……您不會是豪哥的子侄吧。
”他此時神色無比的複雜。
“這倒不是。
”
顧為經擡頭望了杜文一眼,知道對方想岔了。
豪哥這種聲名赫赫的黑道教父,普通人就沒有不畏懼的。
“我們家的畫廊叫顧氏書畫鋪,在仰光河河畔,相比于您提到的兩家畫廊,會經營多些中國畫的生意,您感興趣的話可以去看看。
”顧為經随口給家裡的店鋪拉了句生意。
杜文拿起手機,在Google地圖上搜了一下。
他看了看上面的店鋪介紹以及展示櫥窗,發現是一家體量很小的私人畫廊,這才松了一口氣。
要是黑道大亨的公子熱衷慈善,這種新聞報道發出去,實在太黑色幽默了。
“看上去收入不是很多的樣子。
”
杜文望着谷歌地圖上的店鋪主頁。
非常小的一個門面,這種小畫廊正常來說收入不會太高。
“願意送你上德威,你們家長夠舍得的呀。
”他旁敲側擊着顧為經的家境。
“是很貴,但我有助學款,有什麼問題麼?”
顧為經奇怪,他遇上這位戴眼鏡的義工好幾次了,對方似乎總是對自己很感興趣。
“沒有,沒有。
”
杜文微笑的擺手。
他簡直不要太滿意喜歡這個答案,杜文準備托關系找人查查能不能拿到德威的助學金名單。
窮好啊,還是窮點好。
如果這小哥說的是真的,拿着助學獎金的品德優秀的好學生天生比樂善好施的富家公子能讓普通人産生共鳴的多。
顧為經畫完了手中的線描速寫,成功達到了【心有所感】的評價。
在任務欄完成進度加一的提示音中,他将畫好的鋼筆畫收入了一邊的文件夾中。
顧為經現在既是在為畫展收集人物素材,也順便可以加速線描任務完成的進度。
“大叔,你為什麼總來孤兒院呢?”
他重新拿出了一張素描紙,孤兒院中不能隻有小孩子,這些義工也是需要收集的模特素材。
“哦……我女友是個奉行丁克主義的教師,但我挺喜歡小孩子。
”
杜文腦海中重複一遍他設計好的履曆,随口說道。
所謂“丁克”就是不願意生育的情侶夫妻。
這種理由在孤兒院的義工中很常見。
顧為經畫畫時和這位大叔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
他總覺得對方說的不是實話,像是在背劇本,至少自己的筆下就不太找的這位大叔的人物情感。
他也沒有多問。
這個大叔雖然有些古裡古怪的,還總喜歡湊到自己身邊。
但願意來孤兒院的,應該都不是什麼壞人。
拿怕隻是單純來打卡發社交媒體的網紅,隻有捐款和幫助是貨真價實的,也無可厚非。
“畫的不錯,這張畫能給我嘛?”杜文看着顧為經筆下自己惟妙惟肖的樣子,有些心動。
“你要想要的話,找院長捐十五美元或者三萬緬币,這張畫就歸你。
”
顧為經沒答應,也沒有直接拒絕。
采風時遇上觀衆模特索要作品是很常見的事情,直接拒絕容易發生不愉快。
顧為經不在乎這點錢,但是如果有野心立志當個嚴肅藝術家的話,成名前有作品大量流出其實不是一件好事。
為了維持藝術品的稀缺性,很多大畫家每年才會往市場上放很少的幾張作品。
顧為經還遠沒有到考慮這個的時候,可也不願意别人随便要,就把自己的畫給出去。
所以,才有十五美元這個門檻。
自己爺爺顧童祥人生中的第一幅畫就賣了這個價錢。
絕大多數普通人,是不會認為一個中學生的作品值這個價的。
這就幫顧為經打發了大多數的索取。
“15美元?大金塔前給人畫素描的街頭畫家一幅畫隻賣2美元,小哥你真黑心。
”
果然,
杜文聽到這個價格有些不樂意。
十五美元在本地不是小錢。
他一個月報社的工資換算下來也就不到一千美元的樣子,在緬甸絕對算高收入,好運孤兒院附近的工廠不少工人隻能掙的這個的十分之一。
可一幅默默無聞的學生素描就要收他半天多的工資,杜文還是不願意當這個冤大頭的。
“大叔,我本來也沒想賣畫,你可以不買。
”
“切,不要就不要。
”杜文擡起頭,也傲嬌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