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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安娜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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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井教授,不知顧為經能不能幫的上您的忙,查查資料,跑跑腿什麼的?” 顧童祥這話說的很有水平。

     能在緬甸這種混亂的時局中,經營了半輩子畫廊,老爺子或許不懂學術,但他懂人情世故。

     酒井大叔的原話是——如果有人指導的情況下,發一篇好的論文不難。

     但老爺子說的依然是,請顧為經幫幫酒井教授的忙,而不是請酒井教授指導一下顧為經。

     後者就太貪心了,誰應該是主,誰應該是次。

     顧童祥老爺子心中分的門清。

     一篇文科類專業論文,動辄長篇累牍幾十萬字。

     要是出版社感興趣的話,很多藝術類的博士論文都可以直接整理成一本書出版了。

     這種關于十九世紀的神秘印象派女畫家的題材,固然可能找到畫要比寫論文更難。

     但簡單也是相對的。

     就算是一篇SSCI,顧為經同樣根本沒有獨自完成這個這篇論文的本事。

     不僅僅是文章深度的問題。

     A&HCI這種量級的文科論文都是有标準的格式的,要求的是專業性的表達和地道的英語遣詞造句。

     日常英語和學術英語是兩種不同的概念。

     有點類似東夏封建時代的科舉考試。

     想要在頂級的文學期刊上發表,不僅要求文章具有深度,而且要求寫得漂亮,詞句文雅。

     用詞不對,人家審稿的大牛看都懶的看。

     别說顧為經是個生在仰光,遠離前沿藝術領域的中學生了, 這個要求連很多專業的教授都達不到。

     因此以在非英語母語的國家,能發一篇A&HCI的人,比能發一篇更加強調實驗數據說話的《Nature》相關子刊這類理科頂級論文的人都少。

     如果真能誕生這樣的文章,主要功勞和努力肯定是人家酒井教授的,顧為經最多是在論文的最後挂一個名字。

     還别不服氣, 人家酒井教授願意讓你挂個名字,你其實就已經算是撿了天大的便宜了。

     換一個小氣些的學者,聽說這幅畫的秘密後,早就把顧為經一腳踢開,自己私下寫論文去了。

     “這篇論文不用寫的太長,這種主題也寫不了太長。

    估計頂多頂多也就幾千個單詞,甚至就一兩頁紙也是可以的。

    能不能發還要看運氣。

    ” 在一篇A&HCI的誘惑面前,酒井大叔都猶豫了片刻。

     他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搖搖頭:“顧為經來寫就好了,我可以提出指導意見,隻有一個要求?” “您說?” 被天上掉下的餡餅砸中,顧童祥樂壞了。

     此時酒井大叔就算是想要這張畫本身。

     隻要論文能發出去, 老爺子都一百個樂意。

     幾萬美元固然很多, 可幾萬美元發一篇可以吃一輩子的A&HCI,就太劃算了。

     文科類論文不像理工科論文那樣動辄花個幾千萬上億美元來做實驗,但别說六萬美元,就算是六十萬美元的經費,能出一篇A&HCI,那些頂級的院校也是做夢都能笑醒。

     别的不說,光一位名校終生教授每年的基礎薪水至少也要十幾萬美元,這和科研經費相比,還隻是毛毛雨。

     這幅畫如果真的是十九世紀印象派早期的作品,應該價值不止六萬美元,但一般也就幾十萬美元就到頭了。

     而且藝術拍賣行情是說不準的。

     連火了二十年的安迪·沃荷和波普藝術,這幾年都頹勢難掩,在收藏家群體中開始變的冷場了。

     到底真能賣多少錢, 天曉得。

     這哪有一篇看的見,摸得着的論文來的實在。

     “這幅畫既然是年輕人發現的,就讓年輕人來寫吧,第二作者就讓勝子來擔任,顧老您看如何呢?勝子其實對藝術的潮流的把握和學術的專業性很棒,足以勝任這些查閱資料和文字性的總結工作。

    ” 酒井大叔指了指自己的女兒。

     “我?” 本來一直盤腿坐在畫闆面前心無旁骛的研究顔料的酒井勝子,聽到這裡還有自己的事情,吃驚的擡起頭。

     “勝子,這是你的機會。

    ” 酒井大叔摸着女兒的頭,臉上的笑容配合圓溜溜的身體,像是一個準備發禮物的聖誕老人。

     他之所以提出發文章的建議,就是為了這個要求——給女兒一篇重量級文章的署名權。

     未成年人發重量級論文,雖然稀少,但也年年都有。

     亞洲常年排名第一的超級名校東京大學,每年的招生面試中,都不乏什麼名下挂了三、四篇SCI的暑假去馬來西亞天文台發現了一顆小行星的身為日本特許廳【甲級專利】持有人的…… 這些人中不少都是從事科研行業的父母寫的論文,然後挂着孩子的名字。

     日本學術圈高度封閉,大家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當然,也有的是真正的牛人。

     酒井勝子這個年紀,對于美術學生來說,能拿到的獎項,早就拿的手軟。

     但是一篇夠水準的論文,還是非常不同的意義。

     在東亞的主要國家中,像日韓女性社會地位如此之低的,确實比較少見。

     這一點上甚至還不如緬甸。

     在過去的傳統日式文化中,對于女性受教育的定位依然停留在成為一個良好的妻子,和一個合格的母親之上。

     是否是一個合格的女人,是比是否有才學,更重要的一點。

     東大教授上野千鶴子就曾經在2019年東大的開學儀式上怒批——社會對于女孩的規訓就是在女人在保持完美的美貌和青春的同時,還能完美地完成家務勞動和育兒任務,這就是日式社會。

     頂峰時期,有超過一半以上的東瀛女孩在結婚之後,無論她的事業是否成功,都會按照傳統成為合格的家庭主婦, 即使是山口百惠這樣的天後也不例外。

     畫家和歌星一樣, 其實自己的女兒酒井勝子畫的再好,隻要在日本發展,将來在社會關系中,也天然處于劣勢的一方。

     而學者的身份,就不一樣了。

     一篇重量級的論文,就是她掙脫命運枷鎖的鑰匙。

     日本大學裡的女學者雖然少,但是地位都很高。

     要是能成為女性終身教授,社會上簡直會把她們當成神仙。

     這是真的走到哪,都會有人出于尊敬而向伱鞠躬的。

     尤其是藝術領域有傑出論文發表的女性學者,幾乎是女孩子最好的出路,既高貴又尊榮。

     連日本如今的令和皇室的長公主,都選擇成為東京博物館的藝術學者和女博士。

     當顧為經說出關于這幅畫的猜想的時候。

     酒井大叔立刻就知道,自己女兒酒井勝子等來了一個絕好絕好的機會。

     一般的情況下,以酒井勝子的年紀發表論文,人們總會質疑這篇文章的獨立性和原創性。

     父親是個大藝術家,有好處也有壞處。

     直白的說,肯定會有人說閑話,覺得這篇專業論文不是酒井勝子自己寫的。

     然而,現在這種情況,顧慮就少了很多。

     兩個年輕人的論文,畫作的來曆清清白白,文章内容也不算複雜。

     不僅沒有别人代寫論文的質疑,反而是一樁美談。

     至少比那些利用“課餘時間”在老爹名下的實驗室裡做化學實驗的“天才”高中生,發表的論文要更加讓人信服。

     …… 地球的另一邊。

     在很長的時間裡,格利茲市一直是奧地利人的私密花園。

     這裡擁有衆多的博物館和藝術館,卻不像維也納一般擠滿了來往的國際遊客,生活平靜而淡然。

     從城市的最高點城堡山出發向東,越過巴洛克風格的斐迪南二世陵墓,在格列茲美術館和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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