隼厲駭、又若雷電冷毅,具有上位者的威懾與魄力。
與他對視,那種可怕的壓迫感又來了,雲意姿咬牙,并不露出半分怯色,虞執卻是一動也不動,沉默地盯着她。
同那雙眼睛對上的一瞬間,他整個人都滞了一下。
猶如年久失修的齒輪,怎麽也轉不動了,他久久地凝視着女子,就像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你同周洲,是什麽關系。
”他忽然開口,聲音啞得不像話。
什麽關系?
雲意姿不願暴露太多的訊息,“毫無關系。
”話音一落虞執徹底地恢複成漠然之色。
世間度過了何等漫長的歲月,周洲也已死去七年。
雲意姿幾乎聽不清他喃喃的是什麽,但是她猛然想起,虞子覓誇過她的眼睛,懷念之色溢于言表。
越嘉憐也曾說,仿佛在哪裏見過她。
不,見過的不是她,而是周洲。
她們兩個人,都同虞執關系匪淺,那雲意姿的眼睛,又是從小.便同周洲生得相像。
難道說……虞執與周洲相識?
虞執的眼神晦暗不定,那裏面有很複雜的東西,是雲意姿看不懂的。
他伸出手來,在即将觸碰到雲意姿的眼角的那一瞬,又收了回去。
忽然轉過了身,向着一名衛士而去,他走得極緩,大概是身材高大的緣故,後背微微有些佝偻。
“再雪。
”那嗓音仍舊低沉,卻多了一絲不明的情緒。
再雪,是一把劍的名字。
那衛士将一直挂在腰間的寶劍取下,雙手奉上。
虞執将再雪緊握,而後一步步地走向雲意姿。
被兩名衛士按着肩膀,動彈不得的雲意姿猛地明白過來,這個人,想要親手殺了她。
他提劍走來,每一步都邁得沉重而緩慢。
月光之下,雙眸泛着幽魅一般的暗色。
凝視着她,不,是凝視着她的雙眼。
無比冷靜、殺意騰騰。
可他握着劍柄的手卻在微微地顫,這是一種不受理智控制的,無意識的舉動。
這一刻,他宛如被生生割裂了一般,整個人陷入一種寒冰般厚重的悲傷。
可那悲傷之中,又潛藏着烈火一般的決然。
無比想要斬斷什麽,他的劍已然擡起。
身上的鉗制忽然一松,雲意姿倉促轉眸,兩個衛士滾摔在地,捂着手臂哀嚎不止,雲意姿腰間一緊,被人裹入一個溫熱的懷抱,天旋地轉間,視線一片混亂,身子騰空而起,不過片刻便離數丈之遠。
她不經意地回眸,虞執最後的臉色是她看錯了麽,整個人松懈下來了一般,握着劍定定地立着。
有衛士靠近身畔,隐約焦灼。
他卻始終沉默地遠遠眺望黑衣少年将人帶走,甚至沒有下令讓人追趕。
“公子,放開我吧。
”他的血已經染紅了她的前襟,雲意姿低聲勸道。
肖珏終于撐不下去,抱着她滾落在地。
一路疾行,肖珏的體力虛脫到了極點,扯下蒙面的黑布,雙膝一軟跪了下來,借着匕首插入土中的支撐,才沒有狼狽摔倒。
雲意姿扶着一塊木樁,喘着氣,黑衣少年郎緩緩起身,立在一邊,蛋白色的月光下,他臉色慘白而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