弊!
至于理由,那便是誤認刺客,失手錯殺!
宛須正與隐壹過招本無暇分心,忽覺徹骨寒意直透後心而來!
就要避無可避,突然以一個極其刁鑽的姿勢,險險躲過那穿心利箭。
釘入樹幹時仍在微顫,他汗透脊背,卻被隐壹一劍刺進大腿,頓時鮮血淋漓地踉跄跌倒,按劍在地重重喘氣。
雲意姿再次從箭筒中抽出一箭,舉起弓弦,瞄準跌倒的宛須,臉色冷靜無比。
一旁的王炀之眸光複雜,女郎額頭光潔細膩,隐隐有汗水滑落,兩頰薄薄的粉紅尚未散去,使她看上去氣血極佳。
輕抿着朱唇,她的神情,不見半點将要奪人性命的猙獰狠戾,反而平靜得不像話,有一種驚心動魄的魅力。
“啪、啪、啪”三道掌聲之後,一人從旁款款走出,他凝目注視雲意姿半晌,方才幽幽嘆道:
“寡人從不知,你有這樣漂亮的箭術。
”
梁懷坤眯起眼,終于篤定她與他一般,皆來自森森黃泉。
他似欽賞又似畏然:“雲姬,你仍是這般狠毒,半點都沒叫寡人失望。
”
彼此嶄新的皮囊之下,原是故人。
啊。
如同誘人沉淪的罂粟,她的眉眼,她的神态,包括她搭弓的姿勢,無不使他深深着迷。
年輕的雲姬,少了那一絲冷媚嬌柔,多了幾分天然的純稚疏離。
她像一片看似平和的湖泊,其下隐藏着多少波瀾壯闊,是他不知道的?他的夫人将一切特質隐藏得小心翼翼,是為了抛棄所有過往,打定主意與他分道揚镳,從此擁有全新的人生麽?
“你仍然,如此令寡人着迷,”試探一般,他沖她一步一步地走近,雲意姿眸色一動,霍然側身,将弓箭對準了他。
箭尖閃着寒芒,正正對着梁懷坤的額心。
那弦已拉滿到了極緻,發出不堪承受一般的,“铮”的聲響。
衆人嘩然,陳禦史更是雙腿一軟,差點沒直接滾到地上。
悚然大喊:
“住手!你快住手!”
額頭滾落冷汗,他擡袖不停拭去,這是哪裏來的婢女如此膽大包天,她又哪裏來的力氣,拉動那般沉重的鐵弓?!
不,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倘若梁國公今日身死于此,在場之人都要給他陪葬!
全場不由得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卻有人輕笑一聲,這聲輕笑,正是從那被銳利鋒芒指着的青年嘴裏發出。
他頗有興味地瞧着她,眼眸輕彎,對雲意姿露出一種懷念的神情。
從成為大娘娘開始便不再對他展露分毫笑意的雲姬,用他最熟悉的冷漠臉色,溫柔如水地吐出:
“還請貴人不要再往前了。
”
梁懷坤的心狠狠一顫,他的呼吸都急促了幾分,“你忘了與寡人的過往?”
“我與您素昧平生,不明貴人所言。
”
雲意姿眸中平靜:“還請貴人莫再吓唬于我,否則,我也許會失手。
”
她指下輕動,手卻忽然被一隻大掌按住,溫暖的溫度傳來伴随着溫和的斥責:
“女郎,你太失禮。
”
王炀之對她搖了搖頭,按着她的手将弓箭緩緩放低,又從她冰涼的手指中,取下鐵弓與利箭,交給一旁臉色煞白的學子。
這才向梁懷坤斂袖,作揖道:
“見過梁公。
”
“王司徒。
”梁懷坤颌首,倒是給這位大顯高官幾分薄面。
陳禦史也上得前來,一邊擦汗一邊向梁懷坤緻歉,連連拱手。
畢竟梁國兵強馬壯,整個學宮無人得罪得起啊。
王炀之則低沉詢問雲意姿:
“還請女郎告知王某,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雲意姿露出為難神色,小聲說道:
“貴人似有癫狂之症。
不僅将我錯認成旁人,更遣侍內追趕于我,令我惶惶驚懼不已,這才一時激動,冒犯了貴人。
”
她惴惴不安,沖梁懷坤福了福身。
梁懷坤似笑非笑地看來。
王炀之自是信她,方才梁懷坤的言語,還有神色,實在太過反常,叫人瞧了隻覺得,宛如一個失心瘋。
周梁兩地一南一北,少有往來,這梁懷坤接手梁國近十載,未曾聽聞有過微服出巡之事,而雲意姿又是初次進入王宮,他們分明不可能相識,試問,一個土生土長的周國女郎,如何能認識千萬裏之外、堂堂梁國的國主?
梁懷坤忽然越過陳禦史,高聲問雲意姿:
“你射箭的手法如此娴熟,是誰教你,寡人竟不知?”
雲意姿臉色一凝。
王炀之也覺得,這位梁國公的癫狂之症,實在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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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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