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王上,容臣帶人下去審問一番,自然水落石出。
”
王上沉吟,“還是等醫官來了再說吧!”
雖說如此,王上面色依舊不善。
周昙君更是頭疼,這肖珏當真是個禍害,走到哪裏都要出事!
酒盞除了雲意姿,便隻樊如春碰過,樊如春相當于王上的臉面,難道還能是王上要毒害肖珏不成?
不,不對。
周昙君忽然道:“王上,桂姬也曾碰過那杯酒!”
話音一落,衆多視線頓時唰地一齊投向那白裙美人,桂姬的面上浮出駭色,立刻跪了下來。
“妾絕不敢作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桂姬凄然道,她身邊的婢女也大聲反駁。
這時醫官也匆匆趕到,雲意姿見他眼熟,竟是之前落水給肖珏診治的那位。
隻見他給昏死過去的少年把過脈後,又看了看眼皮,以及那杯盞中的殘液,忽然間面色大變道:
“竟是劇毒番木烏!”
此毒呈白色粉末狀,他仔細查看,果然在酒盞邊緣發現了些微的白跡,小心扶起肖珏:
“好在飲下不多,尚有可解。
還請季校尉搭把手,快将公子扶到房間之中,臣立刻為公子施針,萬萬不可耽誤。
”
季瀚清轉頭,王上颌首道:“去吧。
”
待人走後,王上環視這跪了一地的人,眉間的躁郁再也壓不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雲意姿看着桂姬,心中也是猶疑不定,莫非是她陷害自己、借此陷害周昙君?
見她撫了撫手背,原是上面被貓新抓出了一道傷口,正在往外滲血,五根手指纖長細膩,指尖潔白。
雲意姿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擰緊了眉。
周昙君道:“番木烏雖說是毒,卻也是一味名貴藥材,尋常之人根本見都見不到,且此物極難溶于水,隻能被酒所溶,銷毀極難,下毒之人極有可能仍将毒藥藏在身上,妾鬥膽,請王上下令搜身,若當真是雲氏有異心,不說王上,妾也定不輕饒!”
王上似有猶豫,看了一眼安靜跪着的白裙女人,終究是點了點頭。
雲意姿與桂姬被帶到一個寬闊的房間,由雁歸監視,一個伺候王上的老嬷嬷檢查。
她先是查看雲意姿的雙手,又去搜查身上,自然是什麽都沒找到,周昙君松了口氣。
周國不能被潑髒水,哪怕是挨上一點兒也不行,周昙君又沖雁歸颌首,冷冷道:
“委屈桂姬姐姐了。
”
“搜身!”
那嬷嬷得令,要去搜桂姬時,卻有一人擋在了桂姬面前:
“不可!”
原來是桂姬的貼身侍婢。
“珠兒,讓開。
”
桂姬蹙眉,冷冷清清地斥道。
珠兒雙目噙淚,卻是堅定地伸開雙臂,不肯退讓,周昙君冷笑,這還沒等她出手,狐貍尾巴自己就露出來了。
雁歸伸手去抓,卻是讓她貓身躲過,沒能抓住。
這珠兒身懷武藝!
盡管如此,她身形瘦弱,又有殘疾,怎麽可能是雁歸的對手,一個來回,便被雁歸牢牢地扣住了肩膀。
嬷嬷沖桂姬禮貌地福了福身,便在她身上仔細地搜尋起來。
摸到袖子處,竟是有微微的鼓起。
這時候珠兒瘋了一般掙脫雁歸的束縛,狠狠推開那嬷嬷,将桂姬護在身後,神色倔強。
周昙君喝道:“拉開!”
珠兒被雁歸惡狠狠地扯到一邊,嬷嬷趁機翻出桂姬的袖子,果然發現了一個香囊,竟是被她縫在袖袋之中!
在撕扯之中,香囊破碎開了口子,露出裏面白色的粉末,有一些墜灑在地,雲意姿用手指在地面上沾了一點,細看之下,臉色一變。
這東西——
并非番木烏!
她看向桂姬,可她卻失魂落魄地望着香囊,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情緒之中。
周昙君一步步地走到桂姬面前,居高臨下地說:“毒藥就在此處,證據确鑿,桂姬你作何解釋?”
珠兒咬牙,聲嘶力竭地吼道:“你胡說,這分明是——!”
“住口!”一直沉默的桂姬卻在此時動怒,厲聲呵斥。
這一聲給人的反差不可謂不大,誰能想到一直安靜文弱的女子有這麽猙獰的一面。
“主子,為何不讓我說?”珠兒渾身顫抖,望着桂姬落下淚來,嘴唇翕動。
桂姬盯着她,沉默不語。
雲意姿看着她們,不知為何便想到了前世的自己,與赭蘇。
明明并無半分相似。
周昙君意興闌珊,無心再看這場鬧劇,“有什麽話,到了王上跟前再說吧!”
雲意姿被雁歸扶起,拍了拍裙角的灰塵,她撚着指尖的粉塵,在心中猶豫要不要說出真相。
不說,毒害王族乃是死罪,桂姬活不成了。
說,嫌疑必然重新回到她與公主的身上,如何也洗脫不去。
那季瀚清與她有過節,又出了聶青雪的事,早就在一旁虎視眈眈,恐怕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她一路神色凝重,随公主回到樓內。
周昙君一字一句地闡明首尾,王上不可置信地起身,擰眉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兩人。
珠兒跪在桂姬身邊,嘴角一抿,貌似要起身,卻被桂姬死死地拽住。
桂姬搖了搖頭,目光嚴厲。
珠兒卻是掙了開來,隐含決絕。
珠兒叩首道:“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的主意,與主子沒有半點關系。
”
王上手指微動,淡淡地問:
“你為何要這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