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建五金廠的事,還要不要搞了?”
詫道:“當然要搞了,為什麼不搞?”
“可是如今江書記都已經不在公社了……”
五伯恨恨的,似乎不想便宜了周冠雄。
我笑道:“五伯,兩碼事,不管誰當書記,都該為紅旗公社的父老鄉親辦實事。
不能扯在一起。
老實說,隻要他周冠雄一心一意為紅旗公社的社員群衆辦事,我也一樣支持他。
”
“小俊,這話說得有氣量!”
五伯頓時豎起大拇指。
我笑了笑,說道:“五伯,我看還是應該早一點把柳家山企業管理委員會搞起來。
臨近幾個大隊,像麻塘灣、田坪,我們也應該幫人家搞起工廠來,不能光顧着自家發财,要共同富裕,呵呵。
”
這一回連張力也豎起了大拇指。
“小俊,你這個提法硬是要得。
不能老是自己吃肉,人家連口湯都喝不上,會眼紅的。
”
……
“江哥,在鄉下呆了半年多,膩煩了吧?”
我本來是想請江友信去人民飯店撮一頓的,他不大情願。
我也就不勉強,叫梁巧做了幾個清淡的小菜,就坐在面包屋二樓的客廳裡,哥倆對坐小酌。
喝茶,不喝酒。
我故意調侃,不想把氣氛搞得太沉悶。
江友信笑了一下,不吭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夾一筷子四季豆炒肉絲,倒吃得津津有味,不像很憋氣的樣子。
“五伯說要聯合紅旗公社所有大隊支書和大隊長,到縣委去鬧呢。
”
我淡淡說道。
“不可以。
”
江友信立即說道,神情警覺起來。
“這樣搞,效果會适得其反。
”
我笑了,江友信果然聰明過人,一下子就想到了其中的關鍵所在。
“我也覺得不行,所以叫他們把方法改了一下……”
江友信有一搭沒一搭吃菜喝茶,眯縫着眼睛聽我說了五伯的計劃。
“這樣搞還可以,不過,最好能給省委常委們也寄一份。
”
“省委常委?為什麼?”
我吃了一驚。
心說不會吧,一個公社黨委書記的任命還要驚動省委常委?
江友信端起茶杯,淡淡一笑:“你以為龍書記很看重孟宇翰麼?不過是平衡的結果罷了。
他也要借助外力來壓服地委内部不同的聲音。
”
我恍然。
這個借力打力,從來都是官場的殺招之一!
看來盡管我擁有先知先覺的“異能”,對官場内幕的領悟,實在還是及不上天天浸淫在官場裡的人。
在我眼裡,寶州地區就是龍鐵軍說了算,純沒想到他也有需要借力的時候。
其實這也很正常,無論王本清還是嚴玉成,都堪稱強勢的縣委書記,在向陽縣一隅之地,有時也不能随心所欲,須得借助地區大佬撐腰。
至于孟宇翰,就更加不用提了。
沒有龍鐵軍和劉文舉撐着,這個縣委書記休想有一天做得安穩。
龍鐵軍在寶州地委的情況,大約也差不多罷?身在官場,誰也不能真正搞“一言堂”。
“回到縣裡,也沒什麼不好,隻是可惜了,我本來打算馬上把畜牧水産供銷公司搞起來的,過得兩個月,田裡的魚苗子也差不多可以捕撈了。
這回紅旗公社養了五千餘畝魚苗,不出意外的話,能夠出三四十萬斤鮮魚,怎麼銷售,是個大問題。
加上各家各戶的雞鴨豬羊,陸續出欄,沒有統一籌劃,怕是賣不出好價錢。
”
說起紅旗公社的具體工作,江友信皺起了眉頭,眉宇間透出深深的憂慮。
“那個周冠雄,辦事能力到底怎麼樣?”
我受他感染,也不禁為紅旗公社的社員們着急起來。
“周冠雄能力是不錯的,就是心眼比較小,胸襟窄了,辦不成大事。
”
“那……要是不行的話,我叫孫有道插一手進去。
供銷社那邊,渠道比較廣。
”
江友信苦笑一聲:“我不是跟你說了,周冠雄心眼小,容不得供銷社插一手的。
”
“***,這個鳥人,自己不幹事,還不許人家幹事?什麼玩意?”
我頓時便有些來火。
江友信笑道:“現在也還不好說,畢竟這是能出成績的大事,周冠雄不會掉以輕心的。
到時實在不行,我再請唐書記出面好了。
再說,到那時候,柳主任在省委黨校的培訓也該結束了。
隻要他回到縣裡主持大局,就不必擔心了。
”
這倒是實話,老爸一旦回來,隻要還在革委會主任的位置上,魏玉華那一票就不會老是棄權,馬智寬也得小心些。
至于呂振,就更加要小心些了。
“你在林業局的分工定了麼?負責什麼?”
“工會和機關後勤。
”
江友信淡淡一笑,搖搖頭,說道。
我也搖搖頭。
這倒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值得生氣。
林業局本就有一正三副四名局長,每個人手頭都管着一攤子事,江友信硬生生擠進去,人家能讓你分管工會和機關後勤這一塊,已經算是很給面子了。
誰願意将手頭的好處給别人分潤啊?
“其實工會和機關後勤這一塊,也不是全然的無所事事。
這不馬上就要七一了,我打算搞一個全縣林業系統的大型歌詠比賽,還有書法比賽,向建黨六十周年獻禮。
”
我瞪大了眼睛,歎道:“江哥,真有你的!”
看來無論什麼職位,都是因人而異的。
隻要你肯幹活,總能找到事情做。
江友信不愧是老爸的秘書出身,腳踏實地的工作作風學了個十足十!一點也沒有貶谪的沮喪,立馬就投入到新工作中去了。
“呀,大姐來了?”
這時候,樓下響起梁巧甜甜的聲音。
“小俊,江書記,大姐來了……”
我頓時一愣,大姐怎麼回來了?而且居然找到這來了,貌似我以前并沒有把這個藏嬌的“窩點”透露給她呀?不懂!
原本還寵辱不驚的江友信,這會子也坐不住了,裝了彈簧似的跳将起來,臉上泛起了酡紅——沒喝酒,全是激動的。
他前兩天剛被調職,大姐就急匆匆從省城跑回來了。
這份情意可不輕啊!
得,本衙内該閃人了!
“大姐,你們聊啊,我玩去了。
”
我對三步并作兩步上樓的大姐調侃道。
大姐眼圈紅紅的,顯然是哭過了的,一聽這話也和江友信一般,臉都紅了。
“小俊,你……”
“得了,你們聊……哎,對了,大姐,你一個人回來的?爸呢?”
“爸沒回來,每天陪周先生說話閑扯……”
呵呵!
我促狹地一笑,急急下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