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江友信有何所指,既然鄭重其事交代過了,陳立有可不敢怠慢,将“老街”和“利民維修部”記得死死的,次日一早,安排了一名副局長和一名辦公室的幹事陪同兩位專家下鄉調研,自己一個人屁颠屁颠跑到老街來尋人。
隻是不巧得很,陳局長撲了個空。
我比他還早,帶上兩箱中華蜜蜂和一疊養蜂的資料,拉上梁巧,直接奔赴楓樹大隊去了。
打從和梁巧同床共枕相擁而眠之後,尤其是聽了她的親口表白,我已經在心裡完全将她當成了我的女人。
唯一所缺的,隻是時間,如同梁巧所說,等我長大。
其實我也需要等她再長大一點。
畢竟我的心理年齡是四十歲,這個坎,不是說越過去就能越過去的。
眼見得我呆在維修部的時間越來越少,而生意已經做到了寶州市,對二手機的需求量越來越大,方文惕覺得光指望我已經有些靠不大住了。
前不久和我商量過後,又再請了一個幫工,是他舅舅的兒子,嫡親的表弟,渡頭鎮人,叫嚴紅軍,十八歲,讀過初中。
我自然不會反對。
事實上,等我忙過老爸的“工農業大發展方略”,就要下力氣來整一整維修部的事情了。
照我看來,維修部發展到如今的規模,也已經碰到了瓶頸的問題,如果不能加以突破,往後的發展便很有限。
這次去楓樹大隊,乃是有備而發,自不會如同上次那樣,空着雙手光帶一張嘴巴過去,将人家辛辛苦苦喂養的兩隻雞和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一點幹魚吃個一幹二淨。
見我又是割肉又是買魚,又是煙酒,又是糖果餅幹的一大堆,梁巧也不阻攔,笑盈盈的提着籃子跟在我後頭。
隻有當我還要再買幾斤面條的時候,這才咬着嘴唇,輕輕提醒了一句。
“太重了,我提不動呀。
”
我一拍腦袋,也是啊。
梁家離公路還有三四裡地的距離呢,全是崎岖不平的山間小路,夠咱倆走上好一陣子的。
什麼世道!有錢沒地方雇車去!
“等等啊,我打個電話。
”
遊目四顧,發現打電話也不容易。
唉,貧窮落後當真是很要不得啊!
提着一大堆東西,抱着兩箱子蜜蜂,好不容易走到五交化公司,我放下蜂箱,吩咐梁巧在門外等一會,直接跑上二樓,闖進孫經理的辦公室。
“小俊,呵呵,你好啊。
”
孫經理笑眯眯站起來和我打招呼。
自打利民維修部挂靠在五交化公司,我每個月都要和孫經理打上一兩回交道。
當然大多數時候是給他送些好處。
這家夥倒也坦然,收受柳主任家公子的“賄賂”時一點不手軟。
算個角色!
有了這種往來,我們的關系自是非同一般。
“孫哥,你們五交化公司有沒有車?整個車送我去楓樹大隊一趟。
”
我也不遮遮掩掩,開門見山就提了要求。
這家夥,每個月收我幾十塊錢的好處,整個車送我一趟有什麼不該的?
“啊呀,車是有兩個,一個卡車一個嘎斯車,都出去拉貨去了呀。
”
孫經理雙手一攤,瞧情形不像是作僞。
“那摩托車呢?邊三輪有沒有?别告訴我你出門都是走路啊!”
那時節,向陽縣一些比較有實權的單位,普遍以邊三輪摩托車作為領導的專車。
像農業局那樣的清水衙門,對不起,單車!
孫經理擺出一副你拽,你了不起的架勢。
“行行行,大少爺,我這就去叫司機送你。
”
“叫什麼司機呀,鑰匙在哪,我自己騎。
”
孫經理上下打量一下我的小胳膊小腿,苦笑着作揖求饒:“大少爺,您饒了我吧。
要是讓柳主任知道,還不得扒了我的皮?不興這樣子害朋友的。
”
朋友!
呵呵,這話我愛聽。
現階段,我正在努力讓更多的成年人認同我(當然要小心謹慎,不可太招搖)。
梁巧見我真的坐着摩托車過來,臉上的欣喜和興奮那就别提了。
孫經理賣力巴結,人情送到底,居然親自開車送我。
見到梁巧,眼睛就直了。
“哇,好漂亮的妹仔!叫什麼名字呀?”
我當即闆下臉來,淡淡道:“孫經理,别怪我沒提醒你啊。
前幾天老街的一個小痞子,叫趙強的,打我姐的主意,現在還在收審所關着呢,滿嘴的牙齒都沒有了,十根手指頭也給我踩壞啦!我叫黑子在五号監好好招呼他。
估計他從看守所出來得爬着走。
”
“黑子?”
孫經理臉色就變了。
瞧那樣子,他可能也聽過黑子的名頭。
見我小小年紀,煞有介事,訓人家孫經理訓得跟孫子似的,梁巧就抿嘴一笑,稍稍撩起一點裙子,抱着東西坐進了摩托車的邊鬥裡。
孫經理又是一陣發呆,好不容易硬生生将目光收了回去,一發狠,發動摩托車,直奔楓樹大隊而去。
我還真有點擔心,這家夥不會心不在焉,将摩托車開到坑裡去吧?
梁國成前些日子聽梁經緯提了養蜜蜂的事,也沒往心裡去。
權當是小孩子信口開河。
祖祖輩輩,沒聽說蜜蜂還能養的。
那東西,毛茸茸的,怪碜人。
養它?還不得給它蜇死?
等我當真從摩托車上拿下兩箱子蜜蜂,梁國成和梁家嬸子都傻了眼。
我給他們介紹了一下。
梁國成又慌了手腳。
縣五交化公司的經理,那也是有頭有臉的國家工作人員呀,親自開車送自家女兒來楓樹大隊這窮不了的地方,天大的面子呀。
好在梁經緯是見過大世面的,當即延客入内。
孫經理原本隻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不得已跑這一趟的,聽我說起眼前這個英俊得一塌糊塗的年輕後生,居然是副連級幹部,戰鬥英雄,特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