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線索都已經指明了,兇手就是你!”
“凜先生!”
什麼動靜?
他突然一陣頭暈,視線開始天旋地轉,整個人都難以維持平衡,坐倒在地。
于是從旁人視角看來,就是這個名為凜尺羽的家夥被拆穿,準備開始跪地認罪說出動機的流程了。
他緩了緩,慢慢睜開了眼,終于看清楚自己此時的處境。
站在他面前意氣風發的少年正自信滿滿地單手插兜,另一隻手則直直地指着他,此外還有三個身着各異的男女在一旁,外面還圍了一圈制服警官。
凜尺羽感受到那種劇烈的暈眩感慢慢消失,才有了繼續觀察的餘裕,随着擡頭的動作,他的視線上移,看到了一具吊在天花闆上的身影,同時還有滴答滴答的水滴向下流淌的聲音傳入耳中。
晴天娃娃?
哦,原來是屍體。
此時面前年輕的少年偵探剛開始他精妙絕倫的推理,一邊說着,一邊還指揮着周圍的警官。
然後那些衣冠正經的警官真的按這個看上去還是高中生的家夥的指示跑來跑去。
凜尺羽表示大為震驚,模模糊糊又好像有些既視感。
所以這家夥是誰,他在說些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你就是在這個地方,借助天花闆上的排水管道,将這些貓罐頭組裝成簡易的滑輪組,就像這樣。
”
少年偵探從一個警官手中接過看上去像是證物的貓罐頭,将它們卡在天花闆上相鄰的排水管道之間,然後把粗長的麻繩套進去,看上去還真像是教科書中的那種滑輪組。
“然後隻要把事先迷暈的平賀先生脖子給綁住,接着你再站在餐桌上握住繩子另一端,以這樣的姿勢跳下去。
”
說着,他還自己演示了一遍。
随着少年偵探從餐桌上躍下,繩子倏地收緊,在貓罐頭上摩擦出“呲呲”的聲音,緊接着被死死卡住,就算少年偵探已經松了手,也沒有絲毫松動的痕迹。
“最後你就隻需要不慌不忙地将繩子綁在排水管道上,然後再把貓罐頭取出來就行了,這也是為什麼平賀先生家的貓罐頭上會出現擦痕。
”
“使用這種手法,就可以輕松将八十公斤重的平賀先生給吊起來,然後劃開他的手腕放血,營造出一種他自己上吊自殺并且割腕的假象。
”
就在他演示的過程中,凜尺羽也大緻地觀察了一下情況,簡單看了看屍體,但更多是在注意另外幾個同為嫌疑人的家夥。
女,短發,身材矮小,看上去不具備足夠的爆發力,眼神清純,但肢體語言過于豐富,有故作姿态的嫌疑。
“怎麼這樣,太,太過分了!”西島千尋雙手握在心前,難以想象平日裡不顯山水的鄰居竟然會做出這樣殘忍的殺人之舉。
男,高約176公分,腿部肌肉狀态良好,伸手跳躍應該能觸碰到天花闆,具備作案條件。
名為尾田次郎的長發輕浮男擺出一臉厭惡,高高在上地譴責道:“平賀雖然是對你刻薄了點,但不至于為此動了殺心吧,明明隻是樓道裡堆垃圾這樣的小事。
”
剩下一個居家服男人沒有說話,隻是不住地踏着足尖,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
中尾暢一時不時偷瞄一眼旁邊的西島千尋,然後頻繁地看向牆上挂着的時鐘,好像很焦躁。
“拜托請快點将犯人抓走,我竈台上還有炖菜,沒辦法跟你們浪費時間。
”
雖然言語中也是在指凜尺羽是兇手,但至少這個人沒有什麼表演心理。
凜尺羽收回目光,感覺那種劇烈的眩暈感好了一些,又将視線投向吊在天花闆上的屍體。
死者的表情不能算平靜,眼球因為被吊起而突出,缺乏血液流通從而變成了青黑色,看上去有些滲人。
但有個細節讓他十分在意。
那就是死者的嘴巴是緊閉的。
一旁少年偵探幾乎進行到最後的流程了,對着坐在地上的男人露出自信的笑容,仿佛将獵物逼至絕境,即将撕咬殆盡的鲨魚。
“至于作案動機,就像尾田先生說的那樣吧,平賀先生長期堆放垃圾占用樓道,還對住在對門的你冷嘲熱諷,長期以來你終于忍受不了這樣的行為,決定痛下殺手。
”
凜尺羽不知道這個家夥為什麼這麼笃定兇手是他,但他還需要一些時間來觀察屍體上的一些細節,于是手掌微微撐地,想要從地上站起來,到屍體前觀察地仔細些。
“不許動!”
“幹什麼幹什麼!”
圍在身邊的警察立刻一擁而上,将他按住,雙手鎖在身後。
凜尺羽肩膀被扭得一痛,嘴角咧開“嘶”了一聲。
“等等,我有話要說!”
他連忙大聲喊道,身後的力道小了些。
“這起案子不是我做的,我有辦法幫你們破案!”
幾位警察面面相觑,回頭征詢意見似的,看着那位少年偵探。
偵探來了興緻,揮手讓他們放開了凜尺羽:“你的意思是,想要在一切證據都指向你的情況下,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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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從眩暈感中緩過來,結果又被一群大漢壓制,此刻凜尺羽終于得到片刻身體上的自由,長舒了一口氣。
“沒錯,如果最後我找不出足以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那我無話可說,乖乖伏法。
”
“但若是我成功證明了兇手另有其人,那你,還有你們......”凜尺羽指着少年偵探和幾位警察,肩膀還隐隐有些發痛。
“都要給我道歉。
”
那個名為西島千尋的女人叫了起來:“你們就任由兇手這樣嚣張嗎?他一定是想借口銷毀證據,趕緊把他抓走,你們就是這樣保證納稅人安全的嗎!”
警察們也有些難辦,不知道是不是該直接給他拷上手铐。
“好!”少年偵探站了出來,臉上挂着興奮的笑容,眼中閃爍出明亮的光。
“正确的推理可不怕兇手的小腦筋,因為真相永遠隻有一個!”
“不過提前聲明,你不能親手接觸相關的證物,隻能由我來代勞。
”
偵探眼睛眯了起來,十分有挑釁意味地翹了翹嘴角:“怎麼樣,要知難而退嗎?”
凜尺羽整理了一下心态,開始與他斡旋起來:“這就稱得上難的話,那麼波洛先生對你來說大概算得上奇迹吧。
”
“先來推翻一個最簡單的錯誤吧,這位偵探先生,請你到屍體旁檢查一下,屍體的面部情況。
”
少年偵探從善如流,對着死去的平賀先生,一邊查看,一邊将自己檢查出的結果說了出來。
“眼球突出,臉部整體呈青黑色,鼻腔幹燥,嘴唇發绀紫,另外在死者的脖子上還有吉川線,存在抓傷,很典型的缢斃現象。
”
“有什麼問題嗎?”他雖然是問向凜尺羽,但語氣卻是對自己推理的完全自信。
“兩個問題。
”
凜尺羽沒有因為被冤枉而情緒失控,反而更加理智下來,“第一,以你的推理來看,兇手先将死者迷暈,然後才将其吊起,處于昏迷狀态下的死者,怎樣才會出現吉川線?”
吉川線是指脖子被勒住時,受害人下意識用手把勒住脖子的繩子向外拉而導緻的抓傷,是日本警方常用的專業術語。
“那當然是因為兇手沒有想到迷藥的劑量不足以讓平賀先生徹底昏死過去,在面對生死危機時,死者最後被強烈的窒息感驚醒,下意識掙紮了起來。
”
“所以你的意思是,死者在被吊死前,擁有足夠掙紮的清醒程度,是嗎?”
“從線索來看,是這樣沒錯。
”少年偵探肯定道。
“那麼請問,意識清醒的人被吊死,應該處于怎樣的死狀呢?”
“死狀?那當然是......”少年偵探的知識儲備十分紮實,都不用多想,就能說出答案,但這個答案脫口之前,他的聲音慢慢弱了下去。
看着偵探愣神,凜尺羽知道他已經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裡了,便自答道:“沒錯,如果你們經常觀察被吊死的人,就會發現他們都有一個基本共點。
”
“還活着的人,無論是否清醒,都會在強烈的窒息感中本能地拼命掙紮,不僅脖子上會有大量抓痕,還會因為試圖呼吸而張大嘴巴,死亡後舌部肌肉先松弛再變僵硬,會處于‘長舌’的姿态。
”
他毫不客氣地伸手向屍體指去:“而死者的嘴巴,是閉着的。
”
“真的......”
“難道說‘警方的救世主’也會出錯嗎?”
“簡直難以置信。
”
一旁傳來警察們的驚歎,過了一會兒,便是一陣竊竊私語。
少年偵探的神情肅重了許多:“你說的沒錯,這确實不合常理,我的推理疏忽了。
”
聽完了他的話,少年偵探好像真的重新思考起來,這倒是讓凜尺羽有些意外,他還以為這位是個沉浸于自己推理的愣頭青呢。
“所以真正的順序應該是,兇手通過迷暈死者後割腕,使其死于流血過多,待到屍體進入僵硬後,兇手再将其吊起,因此屍體才會違反常識,緊閉着嘴巴。
”
凜尺羽頗感欣慰,這位偵探先生隻是走進了胡同,而不是真的沒本事,這就意味着他自證清白的難度小了許多。
“人在吊死後,屍體僵化會比正常情況快40分鐘到兩個小時,而流血過多導緻的死亡屍體會僵硬得更慢,也就是說,實際死亡時間要比屍檢結果提前大概4個小時!”
少年偵探從死胡同走出來後,思路越發清晰。
“也就是今天淩晨4點左右!”
少焉,他回過頭來,十分鄭重地向着凜尺羽鞠了一躬:“抱歉,凜先生,是我思考不周,做出了錯誤的推理。
”
凜尺羽安然受下。
“隻是變了個作案時間而已,根本證明不了什麼,現場明明就隻有他一個人的血腳印啊!”輕浮男尾田次郎指着地闆上那明顯的血印,十分不解。
“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難道還不明白嗎?”凜尺羽嘲諷地笑笑。
“況且那隻是鞋印而已,代表不了什麼,周邊任何一家商店内都能找得到同款,隻要對我的鞋子進行魯米諾試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