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梨這動作突兀,林家禾一個彬彬有禮的讀書人,被這麼仰頭踹倒,整個人特别狼狽。
院子裡所有人都驚住了,包括趙父。
他跟不認識這些女兒似的瞪大了眼。
而張家夫妻忍不住面面相觑,下腳這麼狠,可不像是有感情的樣子。
楚雲梨一腳踹出,并未消氣,狠狠一腳踩着他的脖頸之上:“污蔑我?我與你有染?”她呵呵冷笑了兩聲,回過頭看向衆人:“你們要怎樣才相信我和他沒關系?殺了他行不行?”
所有人又被驚住。
她眼神中毫無女子看到心上人該有的情意,很是平淡,趙父率先回過神來,上前去拽女兒:“雙魚,有話好好說,别這麼粗魯。
”
楚雲梨甩開他的手:“爹,這些人都要逼死我,我再顧不上禮儀了。
還望爹恕罪。
”
趙父啞然。
他垂眸看向地上的林家禾:“你還有何話說?”
林家禾被踩得面色發白,他看了看張家夫妻的面色,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精緻的繡鞋。
因為脖子被踩着,他開口的聲音特别啞:“雙魚,我給不了你好日子過,就比如這繡鞋,若是我考不中,這一輩子都不能讓你随心所欲的穿。
你怎麼做都行。
這輩子是我對不起你,如今又害了你,你心裡恨我本就是該的,就算你殺了我,我也無怨無悔。
”
張老爺臉色沉沉:“好一雙有情有義的鴛鴦!隻是可憐了我兒,也可憐我張家,險些就養了野種!”
他側頭:“來人,将藥端來。
”
張夫人皺了皺眉:“趙雙魚,剛才你就想喝落胎藥,如今看來,分明你早已心裡有數。
我成全你!但醜話說在前頭,這藥喝下去,如果一屍兩命是怪不了我張家的。
”
張老爺不愛聽妻子這話,萬一真的鬧出了人命,自家興許也脫不了身。
但落胎這事真的很兇險,也确實有女子因此熬不過去,他不願意節外生枝,道:“我張家祖祖輩輩都本本分分做生意,絕不做殺人害命之事。
趙雙魚,我不想知道你跟這個男人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也不想問你是不是為了銀子而背棄他和我兒在一起。
你喝了這碗落胎藥,離了我張家,想嫁誰都可以。
”
林家禾眼睛一亮:“雙魚,你放心,往後餘生,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
如果你喝藥出了事,我就陪你一起去死。
”
“連死都願意陪,當真是情深似海呢。
”楚雲梨腳下一用力,踩得他悶哼一聲。
忽然就從袖子裡抽出來一根針來,還有一把剪刀。
其實她想找匕首的,可趙雙魚是個乖乖女,身邊沒有這些兇器。
這兩樣還是她做針線留下的,楚雲梨實在找不到其他合适的,隻能先拿來用了用。
看到她拿出剪刀,林家禾有一瞬間的緊張,卻還是強撐着道:“雙魚,他們都願意成全我們,你可以收手,不用再做戲了。
”
楚雲梨似笑非笑:“做戲要做全套。
就算我日後要嫁給你,此刻當着我夫家的面,也要下手狠一點。
不然,真認定了我和你暗中苟且好幾年,往後我名聲怎麼辦?”她彎下了腰,剪刀緩緩靠近他的臉:“剛才你口口聲聲說為了我連命都可以舍,那麼,為了讓他們相信我和你沒有感情,沒和你暗中苟且……取你一雙眼睛赢得他們的信任,很劃算。
”
鋒利的剪刀尖在陽光下泛着銀光,緩緩朝着地上男子的眼睛靠近。
林家禾看着剪刀越來越近,忍不住想閉上眼。
他也确實閉了,但看不見之後,心中愈發恐懼,好像那剪刀下一瞬就會落下似的。
他重新睜眼,刀尖近在眼前。
他忍不住擡眼看了眼前女子的臉,那臉色很平靜,沒有悲憤和怨氣,眼神冷冷淡淡,仿佛她即将要紮的不是一雙眼睛,而是一個布梆子!
讀書人的眼睛有多要緊,是個人都能明白。
眼看剪刀即将紮下,林家禾再也忍不住了,尖聲道:“住手!”
楚雲梨并未住手,她漠然看着眼前男人,刀尖一歪,紮入了他的發間:“我給你個說實話的機會。
”
林家禾額頭上滿是汗,顫着聲音道:“我跟你之間沒關系。
”
楚雲梨伸手指了指其他人:“這話你要跟他們說。
”
到了此刻,趙父才回過神來自己的女兒方才做了什麼,他上前兩步,一把搶過楚雲梨手裡的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