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說不準以後會改嫁!”
“她才不會!”說起這事,蔣啟海心頭苦澀無比。
他已經是個廢人,沒幾天好活,臨死之前,能夠求得羅妙顔原諒已經很好了,兩人不可能再做夫妻。
“就是會。
”梁歡歡故意氣她:“這天底下不止男人好色,女人也一樣。
你也别怪我,當初我隻是不能生,你就跑去外頭找了别的女人。
你都成了廢人了,憑什麼攔着不讓我找男人?”
蔣啟海氣不打一處來:“你找了個好男人嘛,我都聽說了。
這天底下的女人跟你可不一樣,你簡直不知廉恥,抛棄了夫君另嫁,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梁歡歡,我錯看你了,如果早知道你是這樣的,我當初說什麼也不會娶你。
”
梁歡歡瞪着他:“你娶的是我嗎?你娶的是我梁家的好處!”
她是天真,并不是蠢,該懂的都懂,不過是以前凡事有爹娘撐着,她不願意懂而已。
兩人見面吵得不可開交,都往對方最痛處戳。
蔣啟海最近仔細休養了一番,所以才能說這麼多的話。
吵架之後心緒不甯,胸口又開始堵。
他突然覺得把這個女人接進來是個馊主意,本來是想在她面前占上風的,想看她低聲下氣求自己……現在看來,這女人哪怕落魄到了這樣的地步,也壓根不知道服軟。
“來人,送客。
”蔣啟海捂着胸口,覺得頭也有點暈,他再一次後悔之前找人來吵架,囑咐:“以後她再來的話,不必禀告了,直接打出去。
”
梁歡歡瞪大了眼:“蔣啟海,你當真一點舊情都不念?”
蔣啟海垂下眼眸。
他們之間有舊情那玩意兒?
最開始不念舊情的是梁歡歡,他确實對不起她,但對她好也是真的,結果呢,他剛受傷,這女人轉身就走,在那之後别說回來探望了,連東西都沒有派人送過。
這女人壓根就沒有心。
“滾!”
梁歡歡很少受過這種屈辱,或者說,她長到這麼大,受的所有委屈都是蔣家給的。
至于那孔甯,她當時确實生了氣。
但孔甯在她面前,從來都是溫柔的。
“蔣啟海,你個廢物!連家業的守不住,被一個女人左右,你活着就是浪費糧食。
”
蔣啟海霍然擡頭,哪怕到了現在他也不願意承認自己比不過一個女人。
或者說,被一個女人壓在頭上翻不了身。
梁歡歡說什麼不好,偏偏提及此事,他眼神兇狠:“你再說一遍?”
梁歡歡又說了一次。
蔣啟海氣得撲上去打人。
兩人身體都不太好,梁歡歡肯定是不會被動挨打的,下意識還了手。
邊上伺候的人從頭到尾無動于衷,沒有人上前去拉……早在梁歡歡進門之前,他們就已經得了吩咐。
這夫妻倆無論是吵也好,打也罷,都不許他們插手。
現如今家中做主的是羅妙顔,所有的下人都明白這個道理。
因此,衆人不止沒有上前去拉,反而還往後退了幾步。
論起來,還是蔣啟海身體要差些,他也就是最近修養了才看起來精神一點。
等到兩人打累了,蔣啟海都已經吐了血。
梁歡歡有些被吓着,轉身就跑。
可惜這一次她沒能跑出去,還沒走多遠就被人給攔住了。
楚雲梨出現在她面前:“你把蔣啟海打傷了,想就這麼走,沒那麼容易。
”
梁歡歡忍不住道:“他也打我了。
”
楚雲梨鐵了心要為難她:“但他受傷很重,剛才都吐了血,本來身體就不好,又被你給打了一頓,你先别走,等大夫看完再說。
”
梁歡歡心裡有點怕。
因為願意護着她的人已經不在,她找不到人求助,尤其她心裡很清楚,羅妙顔是恨她的,絕不可能輕易放過她。
“你想怎樣?”
楚雲梨不想怎樣,大夫已經到了,蔣啟海本來就活不了多久,如今受了這傷,更是傷上加傷。
大夫把過脈後直搖頭:“都說了不能太激動,結果他不聽勸,又受了這些傷……好好養着吧!”
蔣啟海吐了幾口血,臉色白如紙,他呼吸都有些艱難,一把握住大夫的手:“你要救我……咳咳咳……”
着急之下,他又開始咳嗽,又吐了一口血,這一回吐出來的血中還帶上了血塊,好像是内髒。
蔣啟海看到這般情形,心中慌亂的同時,身體再也承受不住,整個暈厥過去。
昏過去前,還隐約聽到大夫說:“準備後事吧。
”
蔣啟海:“……”
他不想死!
他怎麼會死?
明明之前一切都好好的,他甚至有了一雙兒女,怎麼就弄成了這樣?
歸根結底,還是他看錯了人,如果他沒有找羅妙顔,就不會發生這些事。
或者更早之前,若不是梁歡歡太過霸道又善妒不饒人,他何必跑到幾百裡開外去找到羅妙顔來為難自家人?
于是,他在昏迷之中,将這一切理通了。
罪魁禍首就是梁歡歡!
蔣啟海身體是什麼樣子,楚雲梨最清楚,本來就沒兩年好活,加上這一次的傷,再怎麼好好養着,也隻有個把月。
并且,越往後越是痛苦。
聽說他要找自己,楚雲梨頓時來了興緻。
她走進了蔣啟海的屋中,聞着鼻息間的藥味,好心情地問:“你是找我交代遺言嗎?”
蔣啟海:“……”
楚雲梨自顧自繼續道:“你放心,兩個孩子我會照看好的,你安心的去吧!但如果你想讓他們改姓,還是省點精力,我不可能答應。
”
蔣啟海再怎麼明白自己活不了幾天,也不願意聽到這麼悲觀的話。
“我有事情和你商量……咳咳咳……”
他又開始咳嗽,咳嗽聲半天都止不住。
他咳得難受,聽的人也覺得難聽。
楚雲梨皺了皺眉:“沒什麼好說的,凡是你提的要求,我都不可能答應。
”
蔣啟海看他要走,頓時更加着急,因為他被困在這個院子裡,不是每一次要見羅妙顔都能見得着。
大部分的時候是她不在,少部分的時候是她不願意過來。
他如今精力一日不如一日,今天還能說得了話,興許過兩天就不行了。
他着急之下,努力忍住了那股咳意:“妙顔,你恨不恨?”
“當然!”楚雲梨眼神意味深長:“如果不是恨意,我走不到如今,你們家也不會變成如今這樣。
”
蔣啟海又覺得胸口疼,感覺又被刀紮了,他懶得扯,隻說出自己的目的:“梁歡歡她……害了你,你别放過她。
”
聽到這話,楚雲梨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蔣啟海這是恨上了人家,卻又沒本事報仇,想找她幫忙來了。
“這不關你的事。
”楚雲梨笑吟吟:“死多容易,對于梁歡歡這樣驕傲到為所欲為的千金貴女來說,奪走她的一切,将她踩入塵埃,活着的每一天就都是煎熬。
讓她活着,比讓她死了更痛苦。
”
這不是蔣啟海的目的。
“妙顔,你别手軟,人活着總有翻身的機會,小心她對你動手。
”說完這句,他又急促的喘息。
“還是那話,隻要是你讓我做的事,哪怕我本身想做,可你說了,我就絕不會幹。
”楚雲梨笑吟吟:“就跟你爹娘似的,他們走的時候死不瞑目,我希望你也閉不上眼睛。
”
蔣啟海心中恨極,再一次後悔自己當初眼瞎,招惹了這個女人。
真的,曾經羅妙顔很是溫柔,對他也好。
他做夢也想不到這女人一朝翻臉,竟然變得這麼氣人。
“羅妙顔,我是真心為了你好……咳咳咳……”
“收起你的好心,我用不着。
”楚雲梨靠近他:“你還有幾天好活?話說,你要死了的時候,千萬記得讓人找我過來!我要看看你能不能閉上眼!”
蔣啟海:“……”
他險些一口氣上不來,就這麼被氣死了。
此刻他的喉嚨很癢,胸口也很疼。
再也不敢開口說話,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會把内髒都咳出來。
隻能恨恨看着那個女人離開。
真的,其實他最想殺的人是羅妙顔!
但為了爹娘,他不敢動手!
平安還那麼小,想要等他長成,得有人護着。
羅妙顔如果出了事,那蔣家說不準真的就斷子絕孫了。
楚雲梨出了門,側頭吩咐:“去告訴梁歡歡,蔣啟海想要她死。
”
管事急忙答應下來。
梁歡歡本以為自己會被攆出門,結果蔣啟海吐了血之後。
她都被關到了外面的一個小房間,住得特别憋屈。
從小到大她都沒有住過這麼破的屋子,吃過這麼差的飯菜。
不過,她惱歸惱,卻沒有多在意這些,因為她心裡很怕。
她不知道羅妙顔會怎麼對待自己。
結果,住了一日,除了飯菜差點,這屋子裡光線弱點,還有點味道之外,沒有人對她出手……她心裡正慶幸,想着一輩子關在這裡也不錯,至少不用為吃穿奔波,也不用面對外人嘲諷的目光。
緊接着就聽說了蔣啟海要她死的事。
這是在蔣家的地方,蔣啟海要讓她死,那就是一句話。
本來她身子就弱,将她弄死之後直接推說她是病死的……反正她如今沒有親眷,壓根就不會有人懷疑。
梁歡歡那是越想越怕,她真的想立刻就走。
可走了也不是解決問題的法子,蔣啟海是大家公子手頭銀子無數,多的是人可用。
就如孔甯被人拖到郊外去打傷一般,她孑然一身流落在外,若是被人套了麻袋,直接扔到了郊外的那些池塘裡,到時候所有人都會以為是意外。
她不想死。
想活着,就得讓蔣啟海先死!
不然,有他在一日,她就一日不得安生。
深夜裡,外院的客房之中竄出一抹人影,梁歡歡本來是想離開的,後來她想通了,如果蔣啟海不死,她出去隻會死得更快。
于是,她沒有往外走,而是往内。
這一路很是順利,印象中蔣家的下人好像不止這麼點,哪怕是深夜,應該也有人在各處轉悠巡邏,結果,她一路都沒碰上人,直接就回了自己當初嫁進來的那個院子。
蔣啟海躺在床上,呼吸微弱。
黑暗中,梁歡歡靠得越來越近。
蔣啟海身體很差,夜裡都睡不着,也正因為如此,他想要修養好很難。
聽到腳步聲,他也不睜眼:“出去吧,不需要你們伺候。
”
這腳步聲不怎麼又走,反而越靠越近。
他睜開眼看到黑暗中一抹纖細的身影,頓時覺得不太對。
自從羅妙顔當家之後,伺候他的人全都變成了男人。
别說是丫鬟了,連個年紀大的婆子都沒有。
他皺了皺眉:“你是誰……咳咳咳……滾……”
梁歡歡聽到他叫滾字,又一次惱了,撲上去撿起枕頭就捂住了他的頭。
蔣啟海努力掙紮,因為是拼命,他還是掙紮了許久。
梁歡歡心裡很怕,她知道如果這一次自己被戳穿之後,想要脫身就很難了,于是,她下手特别的狠。
床上的人動靜越來越小,恰在此時,她心中一喜,心裡已經開始盤算着離開的路線。
她在府裡住了好幾年,還算是熟悉,腦中一轉就有了好幾條路。
結果,院子外面突然燈火通明,她吓了一跳,丢了枕頭就想溜。
從大門出去會不會堵個正着,她幹脆掀起裙擺去跳窗……跳到窗外,同樣被人給摁住了。
蔣啟海沒有被捂死,不過,也隻剩下一口氣了。
楚雲梨居高臨下看着梁歡歡:“我好心好意收留你,結果你卻對我的家人下殺手……不知感恩的混賬,來人,将她給我押出去,直接送去大人那裡。
”
梁歡歡滿臉驚惶,她很少做這種事,曾經做了一次沒成功,但今天特别順利,她以為會成功來着。
結果,又一次失敗了。
她發現自己,但凡遇上了羅妙顔,就很難心想事成。
“羅妙顔,你放過我吧。
”梁歡歡渾身發軟,她忍不住趴在地上求情,還不忘磕頭:“你就當沒有發現這件事情,這裡所有的人都聽你的話,你放我走……無論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
楚雲梨要的是她的命。
她也不多言,揮手道:“送走!”
然後,她走進了屋中。
蔣啟海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他側頭看着楚雲梨:“你……故意的……咳咳咳……”
楚雲梨就是故意的。
院子裡那麼多的人,梁歡歡一個還在病中的弱女子想要麼到這裡,沒那麼容易,可她還是那麼順利。
在此之前,楚雲梨我特意讓府裡的下人歇着,今天晚上值夜的人很少。
楚雲梨并不否認:“但我也沒想到他會深更半夜跑來要你的命啊!蔣啟海,你自己不幹人事,把人氣的對你下殺手,反而還怪我沒有護好你。
我就想問一句,我憑什麼護着你?”
蔣啟海:“……”
他呼吸越來越接觸,睜着眼睛瞪她。
然後,他胸口的呼吸越來越微弱,整個人漸漸不動。
蔣啟海也死了。
是被梁歡歡給害死的。
那兩人之間的恩怨,那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誰也不知道梁歡歡為何要跑去殺他,不過,就憑蔣啟海幹的那些事,被梁歡歡記恨上很正常,沒有人探究其中的真相。
蔣家又辦了喪事。
之後蔣家由羅妙顔掌家,多年之後,衆人恍然發現,蔣家竟然姓了羅,連牌匾都換了……不過,那又如何呢?
蔣家自己找了這個一個女子進門,又心甘情願讓孩子跟她姓羅,外人想要插手,沒立場啊!再則,外人自己的事都忙不過來呢,誰有空去管蔣家的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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