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都會分開住。
周氏當天就是和母親住在一起。
有這規矩在,張家人倒也沒多想。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之後,周父就一臉鄭重的請了夫妻倆坐下。
“我就得這一個女兒,實在不願意看他跟着你們到處跑。
這樣吧,先讓她住在家裡,兩個孩子也留在這,你們安心去尋一條出路。
穩定下來了,再來接她們母子。
”
張家人面面相觑。
他們确實想去尋一條出路,但卻不是現在啊。
張父有些尴尬,勉強笑道:“我是這麼想的,眼看着就要秋收了,咱們也不能白住。
就算要出去找活幹,那也得先把你們家把糧食收回來……昨夜你們願意收留我們一大家子,我心裡記着這份恩情,是一定要報答的。
”
等到秋收完,已經是大半個月之後。
村裡的人大概已經忘了這些事情,到時候他們一家子再離開,也不會有人議論。
就算有人提及,也是周家有情有義,還會說張家會做人。
畢竟,若不會做人,就不會有人願意收留這麼久啊!
可如果現在就走,到時候所有人都會說張家敗完了家産,灰溜溜搬走了。
周家夫妻聽到這話,立刻道:“家裡就這點地方,實在是擠不下。
親家,你們家的情形我都知道,雖然不欠債了,但手頭也不寬裕。
到咱們這把年紀,活的就是兒孫,你總得為幾個孩子考慮,不能歇着啊!将他們母子留在這裡,你們幾個大人出去,不管是多少銀子,哪怕隻是包吃住呢,日子也能往前走。
”
張寶華在門口聽到了這話,真覺得嶽父看不起自己,想到什麼,他跑去找到了後院的周氏:“你想離開我了,對嗎?”
周氏垂下眼眸:“這是我爹娘做下的決定。
他們不想讓孩子跟着一起奔波,也實在疼我。
寶華,你若是真的為我們母子着想,就該答應下來。
”她越說越順,真不覺得自己有錯,擡頭道:“你是我男人,是我爹娘的半子,他們收留你也不是不行。
帶你爹娘和你弟弟,憑什麼要讓我爹娘來管?”
張寶華恨恨道:“隻能同甘,不能共苦,對嗎?”
周氏張了張口,想說她也沒甘過。
但看面前男人已經在盛怒之中,她便也懶得說了。
反正夫妻倆走到如今這步,不是她的錯。
張家人到底還是走了。
鎮上的人都知道張家是什麼德行,說實話,重男輕女的不少,但把女兒拿來買銀子的人家,還是會被人鄙視的。
有幾個鋪子裡招人,卻都不願意用他們。
在當下,找人很看重品行。
這一個弄不好,那可就是引狼入室。
張家賣女兒的事情不說,張寶華可是個賭鬼。
這賭鬼賭起來就跟瘋魔了似的,什麼都顧不上……賣宅賣地是常事,賣兒賣女的都有。
賣自家的東西都不心疼,邁企别人的就更不會客氣了。
因此,一家人折騰了大半天,總算明白不會有人請自己的事實,在傍晚時終于死心,找了個小客棧住下,打算第二天去城裡。
他們知道潘大膽在後面搞鬼,但卻不敢上門去質問。
翌日,張家就走了。
潘大膽沒了洩憤的對象,一直暗地裡注意着張珍娘的動靜。
他是真的怕這個女人不管不顧,跑到衙門告狀。
他找不到高山,可若是衙門出面,肯定能找見。
到時候,他就真的完了。
思來想去,他還是覺得要先找到高山,最好是把人滅口了,到時候張珍娘再跑去告狀,那也是多餘的。
死無對證了嘛!
這案子當天已經結了的,隻要高山死了,人證物證都沒有,那人也隻能是出意外死的,不會有其他結果。
潘大膽在某一日天蒙蒙亮時,悄悄的出了鎮上。
寇芽這些日子天天都要挨打,過得特别苦。
真的,她偶爾覺得就算自己帶着孩子在高家看别人的臉色,也比現在要好。
眼看潘大膽不在,她松了一口氣。
但這人肯定是要回來的。
她思來想去,覺得得為自己争取一下。
于是,她趁夜跑來敲楚雲梨的門。
楚雲梨看到她,挺意外的:“你這是想來找我報仇?”
寇芽确實想,若不是這個女人,她絕不會這麼苦。
但她更知道,面前這個女人下手特别狠,又特别利落,憑自己是肯定打不過的,真沖上去,隻有挨打的份。
“我有些話跟你說。
”
寇芽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我能進來嗎?”
她還是那副鬼鬼祟祟的模樣,楚雲梨特别看不上:“你見不得人嗎?就在門口說吧!”
“事關重大,我得進來說。
”寇芽說話間就想往裡擠。
楚雲梨若有所思,順勢讓她進了門。
寇芽也沒有提出要去屋中,就站在門口。
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躊躇了下,問:“你在城裡看見高山了?”
楚雲梨似笑非笑:“你想他了?”
寇芽:“……”那肯定是不想的。
怕還來不及呢。
她背叛了高山,高山回來發現後,當時就掐了她,她毫不懷疑,若不是看在她給他生了兩個孩子的份上,自己早就已經被他掐死了。
那時候沒有下死手,現在可不一定。
“不是的。
我就是那天聽到你說的那些話之後,覺得有些不太對。
”寇芽試探着問:“你說他們兩個殺了人,是真的嗎?”
楚雲梨看着她不說話。
寇芽被看得心虛地低下頭去。
楚雲梨這才開口道:“潘大膽給了你一百兩銀子,我不信你沒懷疑過銀子的來處。
你們倆暗中來往多年,那麼好的感情,他可能已經告訴了你真相。
我不信你不知道,再有,那天我說的話你也聽見了,你不用在這裡跟我裝。
”
寇芽沉默了下:“我……我就是覺得他們倆都不是好人,那時候我覺得那銀子來得蹊跷。
心裡始終不安,不敢亂花,所以才放了那麼多年。
但我萬萬沒想到,這裡面還夾雜了人命……我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也絕不是壞人。
這麼大的事,應該還當年那人一個公道。
”
楚雲梨揚眉:“你的意思是,我該去公堂上揭穿他們倆?”
“是!”寇芽咬牙道:“我就是這麼想的,如果你怕的話,我願意陪着你。
當年他拿銀票給我,我應該也算是人證之一。
”
“最毒婦人心呐。
”楚雲梨感慨道:“高山為了讓潘大膽照顧你們,甘願替他坐牢。
你和潘大膽攪和在一起就已經背叛了他,現在還要把他趕盡殺絕。
話說,潘大膽暗地裡照顧你那麼多年。
就算是條狗,那也有感情了吧?怎麼你現在連他也要害?”
寇芽不知不覺間,已經淚流滿面。
“你以為我想嗎?”
她掀開了手上的袖子,露出了滿是青紫的手臂。
“他不拿我當人,天天打我。
要不是我把幾個孩子送走,兩個孩子也會挨打,可孩子能躲一天,能躲一個月,能躲一輩子嗎?那兩個孩子本就不是他親生,他肯定不會心慈手軟……我這也是為了孩子着想。
你也為人母了,你兩個孩子沒了,你那麼傷心,應該能體諒我的心情。
”
“我體諒不了。
”楚雲梨面色冷淡:“高山回來之後發現你背叛了他,要對我們一家人下殺手時,你應該發現了的,那時候若有一分心善,提前跟我說一聲,讓我提前回到張家,或者跑到山上去躲,那兩個孩子都不會出事。
當時若不是我機靈,早已死了。
你沒有救我,沒有救我的孩子,我憑什麼要救你的孩子?”
寇芽啞口無言:“我想說的,可我不敢。
他敢殺人……”
“你不敢,我就敢了嗎?”楚雲梨冷笑:“那時候的高山還沒有沾染人命,隻是從犯而已。
但現在不同,他确确實實殺了人,再加上當年的事,判個秋後問斬一點都不過分,既然都要死,他下手隻會更狠。
現在我已經擺脫了他們,是他們怕了我,但我若是再撩撥,他們一定不會放過我。
”
寇芽哭得很厲害:“看你明明打得過他們啊,就算他們來殺你,你自己也能逃……我逃不掉,兩個孩子也逃不掉……你幫幫我們吧,我給你跪下還不行嗎?”
“跪下沒有用。
”楚雲梨看着跪在面前的女子,冷淡地道:“當時我也想跪下求的,歡喜直接都跪下了。
一點用都沒有,高山的刀還是沖着我們砍了過來。
現在我背上還有他砍下的疤……你求我,我就該幫你,那我求的時候,他為何不放過我?”
寇芽趴伏在地上。
“那我怎麼辦?我怎麼辦……兩個孩子怎麼辦……你别這麼狠……你幫幫我們啊!”
楚雲梨眯起眼,提議:“你完全可以自救。
去衙門說出當年他給你銀票的事,大人一定會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