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梨一早就看出他接近自己目的不純,但他一直未表露,她便也裝作不知道。
此刻他終于要提出談談,楚雲梨伸手一引:“進來說吧。
”
聽到這話,姜後遠像是有些驚喜:“我能進你的院子?”他有些局促地摸了摸袖子,腳下動作卻不慢,飛快溜進了門。
楚雲梨是有人伺候的,周婆子随時跟在她身邊,但大部分都是幫她操持生意上的事,衣食住行另外請了人。
這不,兩人一進門,丫鬟立刻送上了茶水。
姜後遠像是有些不太好說,躊躇了下,道:“陳爺他不是個好人……可能你不知道,但我都聽說了,他沒有娶妻,可身邊一直都有不少女人,但凡被他看上的,若是敢拒絕他,下場都凄慘無比。
”
說到這裡,他偷瞄了一眼楚雲梨:“左東家女流之輩,能夠把生意做得這麼大,就不是尋常人,應該不會怕他。
但是,他那些手段實在腌臜,讓人防不勝防。
”
楚雲梨本來挺好的心情,聽他東拉西扯半天,又一直不肯說到正事上,此刻已經有些煩了,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姜後遠張了張口:“是這樣,陳爺他是有些不擇手段。
但我打聽過,他絕不會對有主的女人下手,如果你定了親,哪怕是假的定親,他應該也會放棄。
”
至此,楚雲梨總算明白了他的目的。
這些日子以來,姜後遠一直都在向她示好,但卻是那種不讓人讨厭的距離。
如今提出定親……在這當下,女子定親後,基本就等于兩人已經是夫妻,很少有人會退親,退了也會影響自己的名聲。
姜後遠這明顯就是想借着這假的定親靠近她,然後變成真的。
左玉翠是長得好,但她之前與人為妾,又在外抛頭露面做生意,一般人家是不會願意娶她的。
姜後遠這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應該也不會考慮她才對。
楚雲梨一口回絕:“不必了,我這輩子沒打算成親,也不會再定親。
多謝公子好意。
”
姜後遠一臉驚訝:“隻是假的,等過一段時間他對你沒心思了,咱們就……”
楚雲梨滿心不耐,站起身:“來人,送客!”
姜後遠有些不甘心,卻也沒再糾纏,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接下來幾天,小賴都會在門口守着送她東西,後來還是陳爺親自來,楚雲梨不假辭色,通通都拒絕了。
哪怕隻是一盒點心,她都沒有收。
大部分的時候,姜後遠都會在不遠處一臉擔憂地看着。
楚雲梨想過搬家避開這些人,但她又覺得,這很可能不是自己的爛桃花運,興許是有人故意算計。
要知道,常家可不像是願意輕易放棄的人,而最近都沒有來搶她的生意,仿佛之前的那些恩怨不存在一般。
常家那樣小心眼,不可能不計較,應該是還在别處下了暗手。
如果這些都是常家人的算計,楚雲梨無論搬到哪裡,都是躲不開的。
她本身無懼,加上生意初始,手頭的銀錢越多越好,便也懶得折騰。
這日夜裡,楚雲梨于夢中驚醒,翻身下床奔到窗邊,月光下一眼就看到和陳家的院牆上冒出了一個人頭。
那陳爺比一般男子要高壯些,加上最近天天偶遇,哪怕是朦胧的月色中,楚雲梨也認出了他來。
這一瞬間的功夫,牆頭上的人已經跳到院子裡,蹑手蹑腳往主屋而來。
楚雲梨順手摸起了一把匕首,心裡盤算着,等人闖進來之後是捅他上面還是下面……之前姜後遠說的那些話并不是為了吓唬她而編的,這陳爺在女色上确實喜歡強迫人,還是廢了他,也算是救了那些以後會被他欺辱的女子。
想到此,楚雲梨緩緩往門口挪,打算速戰速決,将人丢出去之後再去睡回籠覺。
門吱嘎一聲推開,楚雲梨匕首揚起,正準備捅呢,忽然聽到外面街上一聲尖叫:“快來人啊,走水了……”
緊接着楚雲梨就聞到了一陣煙味,然後隔壁院子裡泛起了火光。
這周圍住着的人家都薄有家産,但隻院子就值不少銀子,再說,許多人的銀錢都放在家中,這要是一把火燒過來,怕是得傾家蕩産。
尤其是像這樣連成片的院子,都怕走水。
幾乎是那聲吼響起的瞬間,周圍許多人家紛紛開門。
然後街上傳來了淩亂的腳步聲,緊接着隔壁熱鬧起來。
門口的陳爺恨恨跺了跺腳,轉身就跑,助跑兩步奔上牆頭,跳了回去。
隔壁的火勢不大,隻燒了半間屋子。
前後不過一刻鐘,火已經被撲滅,衆人都覺慶幸,三三兩兩結伴回家。
以防有人議論,楚雲梨也出去幫了下忙,因為離得近,她不算是最早離開的,帶着丫鬟正準備關門,就看見姜後遠一臉擔憂地追了過來:“左東家留步,我有兩句話想說。
”
無論是夜裡走水還是院子裡摸進了外人,楚雲梨都沒有被吓着,她打了個呵欠,道:“有事明天再說,這大半夜的,咱們倆見面不合适。
”
“就兩句話,耽擱不了多久。
”姜後遠看向丫鬟:“你夜裡睡得太死,院子裡摸進了人都不知道。
”
他擡眼想看清面前兩個女子的神情,可惜夜太黑,隻聽到了丫鬟驚呼一聲,他強調:“左東家,我是剛好看到了牆頭上有人,所以才燒了自家院子。
”
楚雲梨似笑非笑:“照你這麼說,我還得謝謝你喽?”
“這……不必了。
”姜後遠覺得奇怪,因為一般女子遇上這種事一定會心生感激,而面前的女子,似乎還有點咬牙切齒,他溫和道:“隻要能幫上你的忙,讓我做什麼都願意。
”
楚雲梨又打了個呵欠:“你走吧,我要回去睡了。
”
姜後遠:“……”
夜裡走水的事,到了白天,衆人都議論紛紛。
楚雲梨沒當一回事,還有人熱心地跑來問她夜裡可有被吓着。
“沒有,我睡得沉,你們的火都快救完了我才被吵醒。
”
說話的夫人是個熱心腸,左右看了看後,一臉的擔憂,壓低聲音道:“我看那個陳爺不像好人,你們兩家就隻隔了一堵牆,小心他……”
“我會的。
”楚雲梨聽到她這麼說,心頭有些不太高興。
畢竟,她不想和任何男人扯上關系,那陳爺糾纏她的事兒連這人都知道了,怕是這一條街也沒幾個人不知。
這事還是得早點解決。
又到夜裡,傍晚時下起了雨,夜裡雨勢不見小,反而還越來越大。
天氣有些悶熱,楚雲梨躺在床上沒睡着,忽然聽到雨聲裡夾雜着腳步聲,她霍然起身,溜到了窗邊,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爬起來的陳爺。
應該是因為下雨的緣故,他跳下來時腳下摔了一跤。
隻見他飛快奔進了廊下,下一瞬,就來推門。
門自然是推不開的,楚雲梨站在門口看到外面伸出來一把匕首,一點點撥門栓。
她冷笑了一聲,主動伸手打開,然後一刀刺了出去。
她動作飛快,饒是外面的人想躲,也還是沒能躲過去。
随着她一刀刺出,外面傳來男人悶哼聲。
楚雲梨卻嫌不夠,撲出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将人摁在地上,一隻手肘狠狠抵着他的胸口,另一隻手中的匕首已經放在了他的脖頸之間。
天空劃過一抹閃光,緊接着雷聲傳來。
借着那一抹天光,地上躺着的陳爺清晰的看到了面前女子眼中的狠意。
他活生生打了個寒顫,身上的疼痛似乎都已經被吓退了,他急忙出聲:“姑娘刀下留情。
”
楚雲梨冷哼一聲,朝着他腰腹間又刺了一刀,然後擡手将人敲暈,這才搬來了梯子,将人扛上牆頭丢回了隔壁。
沒記錯的話,陳爺夜裡是一個人住在隔壁的。
雨下了一夜,楚雲梨後半夜睡得很沉,她是被隔壁的尖叫聲吵醒的。
陳爺身上受了兩處刀傷,又在雨裡淋了一夜,傷口已經泛白,整個人發了高熱,怎麼都喊不醒。
小賴喊來了衆人幫忙,又找人去請大夫。
楚雲梨站在陳家門口看熱鬧,仿佛自己是才知道消息,臉上還帶着一抹驚訝。
姜後遠就在她旁邊不遠處:“左東家,你們離得這麼近,你夜裡可有聽見動靜?”
楚雲梨張口就來:“我睡得沉,再說,昨夜雨那麼大,就算有點動靜,一般人也不會發覺。
”
這話周圍的人都聽到了,沒人覺得不對。
就是……這條街上大概不太平,陳爺在自己的院子裡被人傷成這樣,看這架勢,都不一定救得活。
“要不報官吧?”有人提議:“這實在太吓人了。
他那麼壯都被人傷成這樣,要是落到我們這些人家……”
哪裡還能有命在?
小賴正打算把人擡進屋,聽到這話,面色微變,肅然道:“不行!就算要報官,也得等我家主子醒了再說。
”
衆人恍然想起這主仆倆都不好惹,兩人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