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如今都與她無關了。
一轉眼,幾人到周縣都半個月,在楚雲梨上街抓住了一個賊親自扭送到衙門之後。
師爺記錄時問及她的籍貫和姓名,大人終于想起來了周家的案子。
關于父子倆偷盜傷人逃跑,本就是事實。
他們慌張跑出來時,還遇上了好幾個行人,先前周培不敢丢下父親遠走尋找賊人時,就已經抽空把那些行人都找了出來。
吳家父子偷走的衣衫後來被劉家兄弟拿走,周培貼心地要了回來。
人證物證都在,大人還将父子倆輸掉銀子的那間賭坊中的人也找來作證。
事情辯無可辯。
周父雖然撿回了一條命,卻也落下了病根,當時很是兇險。
但凡周培晚回來一會兒,或許都救不回來。
父子倆傷人在前,漠視苦主性命在後,又是偷盜東家銀子,實在惡劣。
加上楚雲梨告他沒和自己說清楚就另嫁了女兒,還沒歸還聘禮……大人判監父子倆各三十年。
反正,父子倆這輩子都别想出來了。
吳香草跪在堂下,隻覺周身冰涼。
如果說劉母一開始還想着到公堂上請大人作證休了這個兒媳重新另娶一個的話。
此刻的她已經改了主意。
四個兒子迄今為止娶妻的就倆,要是再休了香草,就還得娶三個媳婦進門。
再說,吳家父子一個子都掏不出,聘禮是别想要了。
最要緊的是,她發現香草在客棧裡每個月能賺二錢銀子。
因此,她從頭到尾就沒有提自己要休了兒媳的事。
走出衙門,周培滿臉喜色,先前處處波折,本以為還要拖一段,沒想到這般順利。
他一高興,便請了一行人吃飯。
楚雲梨心情也不錯,并未拒絕。
劉家就更不可能拒絕了,有便宜不占就不是他們的性格。
飯桌上有葷有素,周培沖着幾人再三道謝,還說等他們離開的時候他會親自送上一程。
當然了,隻是送到城門外,或許還會拿些幹糧。
對于劉家來說,無論拿什麼,都是意外之喜。
桌上氣氛和樂,如果說有誰不高興的話,隻有吳香草一人,她情緒低落得厲害,父親和弟弟再不像話,也是她在這世上唯二的親人。
就算這兩人靠不住,也别進大牢啊!
對她來說,有無賴的懶漢父親是不好聽,但總比有坐牢的父親好啊。
周培注意到了吳香草,歎口氣道:“你跟着這樣的人長大,肯定受了不少委屈。
往後還是過自己的日子要緊,别太在乎他們了。
”
兩人不熟,又男女有别,他隻安慰了一句,便再沒有理會吳香草。
劉母看兒媳哭喪着臉,真心覺得掃興,先是夾了一筷子菜給她。
吳香草乖乖吃了,卻連句謝都不說。
劉母頓時惱了,不客氣地道:“你别在我跟前做出這副死人樣子,吃虧的是我劉家。
往後你要是不聽我的話,就給我滾出去!”
吳香草心中一動,哭着道:“我……我走就是。
”
劉母冷哼了一聲:“别以為我沒看出來你的小心思,你是不是想留在縣城重新找個人嫁?”
吳香草下意識否認。
劉母冷笑:“你有這樣的爹,回到村裡之後,村裡人都會笑話我劉家。
我也不是非你不可,但是呢,你想要離開,得把你爹欠我們家的銀子還上。
”她心中默算了一下,道:“還夠八兩銀子,我放你離開。
”
吳香草瞪大了眼:“八兩?你怎麼不去搶?”
劉母早就猜到吳香草起了去意,可親自聽到她承認,總覺得她是嫌棄自家,當即氣笑了,将筷子一拍,道:“我就是搶你,你待如何?”
周培見狀,并不想卷入這些恩怨,立刻去找掌櫃付了賬,又跟楚雲梨道了别,悄悄走了。
吳香草不敢如何,隻低下了頭,眼淚撲簌簌往下掉。
餘光卻一直撇着邊上的劉家老三。
當初她從柴家離開,與劉家兄弟相看時,和劉二年紀相差有點大,當時看的是劉三和劉四,是她自己挑了長相比較好的老四。
但她感覺得到,劉三對她也是有些心思的。
果不其然,劉三看似冷漠,也幫着她說過幾次話。
至少,比劉家其他兄弟對她要稍微好點。
她并不想和劉三之間發生什麼,隻希望他在這事上再幫幫自己。
劉三此刻卻沒心思看她哭,專心對付桌上的菜,也沒對母親提出的八兩銀子有異議。
吳香草哭得更傷心了。
特麼的,男人都靠不住。
父親是這樣,弟弟是這樣,柴家盛也是如此。
劉家兄弟更是不懂得憐香惜玉。
她怎麼就那麼倒黴,一個好人都碰不上?
她一邊哭,一邊吃,心裡盤算着好好找個人……或是去給人做妾都好。
無論如何,她要徹底離開劉家。
或許,縣城這麼大,她完全可以直接離開嘛!
到縣城的事情已了,楚雲梨也采買了不少東西,離家好多天,她沒什麼不放心的,卻也不打算在外多留,當日夜裡,她找好了馬車,打算翌日一大早就走。
夜裡将買來的東西裝上馬車,請了夥計幫忙。
楚雲梨怕夥計有小心思,一直在外盯着,等到馬車上東西捆好,天都快亮了。
她懶得爬樓,幹脆就在馬車上眯一會兒,順便盯着貨物。
馬車停在客棧後院的空地上,除了喂馬和打掃這邊的人,等閑沒人過來。
深夜裡,周圍一片安靜。
忽然,有腳步聲悄悄過來,楚雲梨本就警覺,聽那腳步聲鬼鬼祟祟,她霍然睜眼,然後就看到了角落中一抹纖細的身影往這邊悄悄靠近。
她下意識認為有人對自己的貨物起了心思,心中正戒備呢,忽然想起來人的方向應該是夥計住的屋子,她心中疑惑的瞬間,又發現那抹身影挺眼熟的。
是吳香草!
這大半夜不睡覺,她來這裡做甚?難道她還不甘心想來找自己麻煩?
一個念頭還沒轉完,就發現吳香草壓根沒往馬車這邊來,而是悄悄挪向了後面的大門處。
客棧中凡是有馬車,都是從後門進,後面的門比較簡陋,但打開後比前頭的要大得多。
黑暗中,楚雲梨坐在馬車上一動不動,冷眼看着吳香草悄悄将門打開一條縫,飛快地溜了出去。
原來是想要跑啊!
楚雲梨看了一眼方才她來的方向,并不打算多管閑事。
隻憑劉家的小心眼,吳香草想跑,沒那麼容易。
劉母一定會想辦法把人找回來的。
這麼想着,楚雲梨重新閉上了眼,打算再睡會兒,沒多久就聽到了劉母的喊聲。
“香草……香草,你在哪?”
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近。
後院的空地上點着一盞燈籠,眼睛利的人是看得到坐在馬車上的楚雲梨的,劉母本就是尋人,很快看到了她,先是皺眉,目光落在馬車上,滿滿當當的貨物上時,又忍不住心生嫉妒:“你明天就要走?”
楚雲梨點了點頭,伸手一指大門:“我剛看到香草溜出去去了。
”
劉母立刻就抛開了心頭的那點嫉妒,畢竟,心頭再不爽柴家,都不如自己兜裡的銀子要緊。
吳香草是她的兒媳,賺來的銀子都該歸劉家,怎麼能讓人跑了呢?
她立刻追了出去,跑到一半又回頭喊住在隔壁的劉家兄弟,後院中燈火通明,其他的夥計被吵醒,有些罵罵咧咧,也有一些善良的打算跟着劉家兄弟一起出去找人。
大半夜,街上行人不多,吳香草也沒能跑遠,很快就被逮了回來。
劉母扯着她,手在她身上到處亂掐:“你個死丫頭,竟然還想跑,我告訴你,你這輩子都别想離開我的手掌心。
回頭安心跟老四過日子!”
吳香草纖弱無比,又哭又求。
曾經柴家盛很吃他這一套,這會兒也一樣,看她這麼可憐,邊上有人起了恻隐之心,忍不住開口求饒。
吳香草眼看求饒的是客棧裡的夥計,便哭得愈發厲害。
這些人再不濟,也是城裡人,嫁給他們,隻要有個小院子,再有一份活計,日子就比在村裡要好得多。
她眼神不老實地亂瞄,劉母立刻就發現了,當即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将人踹倒在地上,冷笑道:“既然你不打算與我的老四好好過日子,我成全你,等明天天一亮,你就跟我去勾欄院,我讓你做那夜夜換郎君的花樓娘子……”
這話就過分了,好好的良家女子怎麼能往那地方送呢?
劉家兄弟不吭聲,其他的夥計看不下去了,立刻有人開口求情。
劉母見狀,愈發惱怒:“這女人忒會勾引人,你們别被她這小可憐的模樣給騙了,她狠着呢。
嫁人于她就如吃飯喝水那麼簡單,一點都不知廉恥……”
吳香草:“……”她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