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嗚咽,鉛雲堆疊。
一片片宛若天工造物主精心雕琢的雪花,翻滾着從高空之上墜落而下。
密密麻麻飄蕩交織在高空之上,好似形成了交織的大網,隻不過,尚未落下便被無形的氣機給撕扯蒸發,瞬間消弭在天地之間。
神都,小靈音院。
無數的劍光铿锵交織,密密麻麻,如一陣狂飙的氣流與風浪,肆虐交織在了院子之中。
好似一場大劫在醞釀,讓人遍體生寒,極緻的壓抑,萬般的恐怖,都在這一刻,好似萬丈山峰之上轟然破碎的滾石,伴着恐怖的聲勢,滾滾而下!
乃是不可抗拒與阻擋的災劫!
“大家都不要吃了!”
呂太白的話,冷酷且霸道,意有所指,氣魄沖霄。
劍拔弩張的氣氛,隻是瞬間就拉滿。
眉心好似裂開,一口劍氣在其中蓄勢待發!
那一劍,太過可怕,像是一隻毒蛇,随時會咬出一口,為天地所不容,與蒼穹所厭惡!
好似昙花,乍現之後便明滅,如風、如火、如水,似滄海,似星辰,似皓日!
那是一種……
仿佛天地意志交融其中,降下的劫數,被劍光所融合的一劍!
呂太白……
居然掌握了如此一劍!
呂太白很顯然不打算與衆人虛與委蛇,慢慢扯皮。
六位神宗宗主,頂級絕巅層面的強者,居然彙聚在一起,對乾元神宗的孩子們出手,居然用計,阻擊孩子們的預宴,欲要讓孩子們連吃蟠桃的機會都不給!
那就都别吃!
呂太白不介意直接出手,撕破臉,在蟠桃勝會尚未開始之前,上演一波頂級絕巅的厮殺。
他的那道蘊劫劍,乃是極大的底蘊,屬于底牌之一,這一次……呂太白直接展現而出。
藏什麼藏?!
直接就祭出來,讓所有人都看一看,都好好掂量掂量,是否惹得起他的劍!
他不願意看到自己神宗的孩子們受委屈!
辛辛苦苦從乾元道城趕赴到神都,就為了在預賽之中展現自我,吃上一次蟠桃。
按照正常的西王母神性匹配,孩子們實力不濟,被對手打敗,失去了入座吃宴的機會,呂太白自然不會說什麼。
那是實力問題。
但是,被各大神宗的雛龍譜上的天才,故意阻擊,因此而吃不上小宴,吃不上蟠桃,那呂太白可就不樂意了!
對方要這般做真的很容易。
各大神宗以及萬古世家,一流世家,隻讓雛龍譜前三的神童雛龍們赴宴,那乾元神宗的弟子,便隻能匹配到這些位列各大神宗雛龍譜前三的雛龍。
那怎麼打?
差距太大了,根本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基本上除了曦曦、呂青玄、楊羿三人,乾元神宗及乾元道城各大世家的神童,沒有一個能打得過!
而事實上證明,的确如此,呂青玄敗了,心态都差點破碎,楊羿也敗了,險些開始懷疑人生。
要知道,第一場預宴,難度不應該這麼大的。
大家都是奔着勝利而去,開開心心的想要堂堂正正的戰勝對手,繼而吃上榮譽的預宴之席,嘗一嘗蟠桃的滋味。
哪怕隻是十年份的蟠桃,那也是蟠桃啊!
然而,如今什麼都吃不到,就因為被六位神宗的宗主,彙聚在一起,談笑之間,便将他乾元神宗弟子們的命運給決定了?
憑什麼……
如此欺負我乾元神宗的弟子?!
呂太白雙眸都好似被恐怖的劍意所覆蓋!
眸光鎖定在了黃眉大法師的身上,殺機滾滾,戰意沸騰。
黃眉的兩根長眉迎風飄蕩,眼眸中不禁露出了一抹忌憚之色。
他顯然沒有厮殺的打算,雖然他被呂太白斬了一尊過去身,但是在這一刻仿佛渾然未曾放在心上般。
他面容之上露出了歎息之色。
“阿彌陀佛……太白施主,冷靜!”
“我等并非是故意為之,隻不過是受到國師邀約,讓我等各大神宗的雛龍譜前三的雛龍們,率先在第一場預宴之上交鋒,感受一下預宴的氛圍而已。
”
“一不小心誤傷了貴宗的弟子,當真是罪過,阿彌陀佛,貧僧有罪。
”
黃眉大法師面露悲憫之色,雙掌合十,長長歎息。
呂太白卻是冷笑起來。
不愧是小靈音寺的秃驢,矛盾轉移的技術真是熟稔的無比。
直接就将矛盾轉向了神宗與朝廷,說是國師邀請他們進行嘗試雛龍譜前三的争鋒,其他人都不知曉……
呂太白卻是不跟他虛以為蛇,不與他逞口舌之利。
一步邁出!
好似劍氣攔江,撕開院子的地面,裂縫縱橫滋生,宛如騰騰熱氣直接灌入雲霄之上。
“黃眉,休要多言!”
“來戰!”
铿锵之聲絢爛綻放,手中的劍光一個彈抖,便驟然爆斬而出,朝着端坐在華貴佛辇之上,好整以暇的黃眉大法師揮砍而去。
霎時!
整個院落的光線都在這一刻消失了也似,恐怖的劍吟,好似一陣大漠之中狂卷的風浪,欲要将人的靈魂都給吹滅一般。
衆人仿佛聞到滅神風的味道!
三災之一的……滅神風!
呂太白的一劍,竟是融合了滅神風的力量?!
瘋子!
坐在華貴至極,鋪滿神性晶、靈獸骨、黃金之精等等各種各樣珍貴之物的佛辇上的黃眉大法師,兩根眉毛都快要豎立翹飛!
這個呂太白,當真是瘋子啊!
不僅僅修行瘋狂,行事也這般瘋狂……
可是以前的呂太白,好像沒有這麼瘋狂吧?
難道這一次的行徑,當真徹底激怒了呂太白?
黃眉大法師雙掌猛地在掌心之中拍合,驟然揚起,頓時一口金缽浮現而出,猛地在空中盤旋着壯大起來,宛若一面黃金盾牌般擋在身前,欲要一次阻擋呂太白的一劍。
噹——!!!
劍氣與佛光,銀光與金色在不斷的碰撞,好似有無數的羽箭縱橫交織,火光、氣浪、爆鳴不斷的綻放!
好似暮鼓晨鐘炸開,無形的鐘波,讓空氣都泛起褶皺,堆疊着朝着四面方擴散開去!
整個院落之内,瞬間被恐怖的力量吞沒,地面青磚寸寸炸開,無數的粉塵高高揚起!
古長青、甯财神、白不易、顧城、趙春秋等等神宗宗主,面色俱是變化。
他們不得不釋放出氣機與天地魂,将這爆炸的餘波給控制在小院之内。
但是,哪怕是他們強行控制,那裹挾在呂太白劍意之中的滅神風之力,席卷蕩漾開來,亦是讓他們感到天地魂好似要被切割斬開似的痛楚!
呂太白……竟是将這滅神風融入到了道蘊之劍内,形成了道蘊劫劍!
幾乎可以說是半步踏足神劫境了!
強大且可怖的神性宣洩在天地之間,肆虐交織,一股忿怒的神性,好似要燃燒起來一般!
地面的磚石盡數湮滅成了齑粉,空氣都不受控制的震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被諸多頂級絕巅聯手壓制下來的波動,慢慢的歸于平息。
呂太白白衣獵獵,銀發飛揚,雙手抱胸,那柄流銀之色的太白劍,懸浮于肩頭,劍光潋滟,肆虐交織。
而黃眉大法師面色冷酷,那金缽光芒暗淡,其上浮現了一道巨大無比的豁口,好似有細小的風浪裹挾着劍氣,如跗骨之蛆般不斷的啃食着金缽上的豁口。
這件神兵……廢了!
黃眉大法師沉着臉。
“太白施主,你當真要掀起神宗宗主彼此之間的戰鬥嗎?”
“那不就讓大景朝廷得利,讓朝廷為之沾沾自喜。
”
黃眉雙掌合十,身軀之上,好似有淡淡的佛光映照而出,不斷的湧動。
作為在大神譜上,位列第四,在天門關上位列第五……
論及排名,都在呂太白之上。
但此刻,在氣魄之上,仿佛被呂太白完全給壓制住了般,當然,也是因為呂太白祭出的那柄道蘊劫劍!
那是觸摸到神劫境界的東西!
呂太白雙手抱胸,銀眉之下,雙瞳劍氣肆虐交織,宛如古老的劍仙,從塵封的劍墓之中走出,被無數的劍氣所拱衛。
“還好意思說?你們聯手國師,阻擊我乾元神宗孩子們的時候,可曾想過這個問題?!”
呂太白冷酷的說道。
“要說挑起戰鬥,不都是你們嗎?還是伱們覺得這般挑釁我呂太白,我呂太白就得忍氣吞聲,抱着孩子們長長歎息,跟着他們一起受盡委屈?”
呂太白銀發飛揚,眸光掃視過院子之中的衆人。
在古長青身上頓了頓,繼而看向甯财神、顧城、趙春秋與白不易等頂級絕巅。
最後,吐出了一口氣,劍氣铿锵。
“我呂太白……”
“是劍修啊!”
院子之内,一片沉默,諸位神宗宗主,心思閃爍,呼吸沉重起來。
古長青面色凝了凝,随後張口啞然。
好一句……
我是劍修啊。
确實是直抒胸臆,氣蓋山河!
“阿彌陀佛……貧僧懂了。
”
黃眉大法師雙掌合十,身上的氣息收斂,他并不願意與呂太白徹底厮殺,拼個兩敗俱傷。
着實沒有必要。
雖然呂太白悟出了道蘊劫劍,也展示出了這一劍……
但黃眉大法師在大神譜與天門關排名上,都高于呂太白,自然也非是毫無底蘊,但為此厮殺暴露卻是沒有必要。
周圍,幾位神宗宗主也是微微颔首。
“此次之事,的确是我等考慮不周,受國師之邀,害了乾元神宗的孩子們,貧僧願意賠償他們。
”
黃眉大法師雙掌合十,低眉道。
宛若被呂太白一劍壓低眉。
畢竟,黃眉此來神都,目标乃是那顆萬年蟠桃,可不願這麼早就跟呂太白撕破臉,到時候沒有餘力去争那萬年蟠桃……可就虧了。
所以,黃眉選擇暫低眉。
呂太白雙手抱胸,腳踩劍光,銀發飛揚,看到低眉的黃眉,冷冷一笑。
“賠償?”
“蟠桃枝中有三道神性,他們被毀了一道……你修三世身,被我斬了一尊過去身,還有未來身與現在身,不如,拿一身來抵?”
話語落畢。
院子内的氣氛肅然一變,黃眉大法師猛地仰起頭,老邁的臉上,垂落下的肉在微微顫抖。
呂太白身後的石堅與玄九轉都是面露無奈之色。
這叫賠償?
一位頂級絕巅的三世身之一,來賠償那些神童們潰散的蟠桃枝中的神性一命……
這是等同的賠償嗎?
就跟你丢了一塊九曜神性晶,卻是要人家拿三清神性晶來賠償一樣!
這根本就是不嫌事大的節奏啊。
石堅覆蓋在玄色黑甲之中,眸光閃爍,這呂太白……難不成真的想跟黃眉這老秃驢,立刻做一場?
不然,這賠償……
黃眉腦子被驢踢了才會答應啊!
周圍的神宗宗主也俱是這種感覺,呂太白……着實太咄咄逼人了。
不過,他們諸多神宗宗主彙聚在此,目的本就是為了試探呂太白。
若是呂太白忍了,退了……那接下來可就是蹬鼻子上臉了。
可沒有想到,呂太白……着實太剛了。
黃眉大法師盯着呂太白:“太白施主,你是認真的嗎?”
呂太白大袖飄搖,五指張開,指尖都好似有劍光铿锵,猛地攥握住了那柄裹挾着災劫之風的太白劍……
“你覺得呢?!”
“佛不是說衆生平等?怎麼?我乾元神宗孩子們的一條命,就比不過你黃眉一具分身?”
黃眉忽而大笑了起來。
“好好好……”
“太白施主要貧僧一具三世身,可以……”
“但是,就這一次乾元神宗諸多孩子的蟠桃枝内的神性……卻是不夠。
”
“就拿我們兩宗雛龍與豪傑的預宴來比一比……如何?”
黃眉身上佛光普照,聲音沉凝且嚴肅。
呂太白凝眸:“哦?怎麼比?”
本來也不覺得黃眉能夠輕易的接受以一尊三世身換乾元神宗諸多孩子們的一道西王母神性,這完全沒有可比性,差太多太多了。
不過,黃眉既然提出來比一比,呂太白聽一聽也好,若是太過分,直接拒絕,繼續掀桌。
“一切因預宴而起,便以預宴而結。
”
“你們乾元神宗應該還有一位雛龍未曾一敗,便是你那位親傳李暖曦,便以她的預宴勝場為賭注,若能連續勝七場,直入雛龍勝會主宴,便算勝。
”
“豪傑預宴那邊亦是如此,你們乾元神宗若有誰能同樣連勝七場,入得主宴,老衲便願賭服輸,自斬一尊三世身,且将那尊聖手神雕三世身,交給你處置,如何?”
黃眉大法師聲音好似蘊含着佛音般,變得浩蕩起來。
呂太白眯起眼:“好算計!”
“這是覺得我乾元神宗拿不出預宴連勝實力的雛龍與豪傑麼?”
“若是失敗,我乾元神宗弟子們的鬥志與氣性,怕是會遭受極大的打擊……”
呂太白感覺到了這黃眉大法師的歹毒。
“阿彌陀佛……太白施主,老衲若是賭輸了,自斬的乃是三世身一尊,與之相比,你們輸了什麼隻是付出一些氣性,難道還過分嗎?”
黃眉大法師無奈道。
他輸了,可是要自斬三世身,那可是一位頂級絕巅的三世身!
他需要用來避劫而用!
過去身剛剛被斬,如今若是再斬一尊三世身,便隻剩下一尊三世身,雖然說還能重新凝聚,可需要時間……
一尊三世身,可能需要差不多五年時間去重新凝塑。
呂太白攥握住太白劍,輕輕舞動,頓時無數的劍光劍影,重重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