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
既然确定黃劍酒就是屍神教藏在乾元神宗之内的邪人。
李澈自然是選擇貫徹自己一如既往的想法。
屍神教邪人……人人得而誅之。
你既然堕入了屍神教。
哪怕你有你的理由。
但是,李澈閉目……
想到了在飛雷城,在金光府城所遭遇的一切。
再度睜開眼眸的時候,已然有殺機湧動。
他李澈除屍神教的邪人。
不需要理由。
……
……
黃劍酒并不弱,那可是乾元神宗真傳譜第二的天驕,一身劍術出神入化,肯定修有劍意神種,且将劍意神種納入到了奇門之中。
一身修為極其精湛,比起遊禮青不差多少。
不過,如今的李澈也并非是沒有底牌,他有血神九陽金剛猿,再加上拘神遊禮青……
自身有龍象天罡,能夠與三花罡氣碰撞的力量。
隻不過,和重傷的遊禮青不一樣。
黃劍酒如今乃是全盛狀态,甚至底蘊之深厚,李澈也捉摸不透,若是強行去殺,把握不算太大。
“若是将他拉扯到墨城之中,再讓血神九陽金剛猿,配合上遊禮青一起聯合絞殺,我在暗中放冷箭,動陰招……殺他的可能性應該能達到八成。
”
李澈眸光閃爍。
血神九陽金剛猿修複的差不多了,重新具備武聖級别的力量,雖然隻媲美一開,開人丹武聖……
可也算是李澈的底牌與底氣!
雨一直下,不斷的打在檐上。
李澈一直盤坐在院子之中,當天色徹底的黑暗下來,連綿了一日的驚蟄之雨,逐漸停歇。
春日的微風帶着幾分料峭與刺寒,正月驚蟄,萬物處于複蘇的邊沿。
李澈手中那枚五老位階的神性晶,最後一縷神性被泥丸内景中的法天象地靈明真猿所汲吞幹淨。
李澈徐徐睜開眼眸,好似有電光洶湧閃爍交織。
氣血嗡鳴,在指尖迸發,伴着咔擦一聲脆響!
頓時,神性晶破碎了開來,被強橫如鋼筋擰成的手指,碾成了齑粉,取出一枚漆黑的木渡鴉,将神性晶粉熟稔的裝入其中。
“可惜,到了大宗師境界,毒素的效果就顯得捉襟見肘,不……應該是我沒有找到頂級的,能夠威脅大宗師的毒素。
”
李澈搖了搖頭,心頭微微歎息:“或許,改日去欽天監尋一位煉丹大師,詢問一下,是否有能夠威脅大宗師,乃至威脅武聖的毒藥……”
“這樣,戰鬥的時候就能得心應手一些了。
”
李澈嘀咕了一句。
呼呼呼——
雨停後的冷風呼嘯灌注而來。
李澈站起身,墨衫獵獵作響,将最後一杯茶喝盡。
李澈邁出一步。
嗡嘭!
肉身瞬間膨脹壯大了一圈又一圈,熾熱的白浪,朝着四周擴散。
絢爛的金色自眼眸之中迸發而出,好似凝稠無比的流動沉香,淡淡的金煙萦繞不休。
蒼勁烏黑的發絲,被自身無數毛孔噴薄出的氣流而拂動不休,瘋狂生長到了腰間,繼而化作了厚重無比的黑色披風!
拔高到兩米三的李澈,背後一條又一條粗大宛如怒蛟的大筋彈抖不休,血液顆顆分明,好似琉璃漿汞流淌!
龍象金剛,登樓見神!
李澈眸光開阖,滋滋滋的淡淡的金色電光竄動。
擡起手,點在眉心。
泥丸内景之中。
霎時……
天地棋盤沖入雲霄,霎時橫亘擴張開來,以聽雷巷為一個星位,朝着四周不斷的擴張開來,片刻便将籠罩了乾元道城三分之一的範圍。
讓李澈驚訝的是,黃劍酒的氣息并未有任何的隐藏,在他的感知中,明顯如驕陽。
黃劍酒明顯是發現了遊禮青的探查,可是……竟然沒有任何的動作。
是自信……
亦或者是……覺得那份探查是錯覺?
“那是……醉鵝樓?”
李澈龍象金剛道果全面激發下的肉身,魁梧壯碩,電光交織,透過天地棋盤,看到了黃劍酒此刻的位置。
瘋狂舞動宛如黑色披風的發絲陡然後仰,李澈在臉上蓋上了可愛至極的萌牛面具後,整個人腳尖點落。
便宛若化作一道離弦箭矢飚射而出。
……
……
醉鵝樓。
清風拂動。
這是一座在乾元道城生意極其不錯的酒樓,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醉鵝樓的背後站着的是黃劍酒。
醉鵝樓的老闆娘跟黃劍酒有着糾纏不清的關系。
黃劍酒作為乾元神宗真傳譜第二,且是草根出身,對于各大世家,各方勢力而言,都是極好的拉攏對象。
所以,各方都給面子,故而醉鵝樓的生意很不錯,稱之為日進鬥金都不為過。
不過,老闆娘一如既往的樸素,以藍色的碎花布帛挽住發髻,不顯奢侈。
因為她知道,黃劍酒不喜歡奢侈。
醉鵝樓沒有老闆,隻有老闆娘,所有人都默認醉鵝樓的老闆就是黃劍酒。
哪怕黃劍酒從來未曾承認過。
夜色朦胧,雲層飄蕩。
酒香幽幽。
醉鵝樓二層,欄杆處,一張桌子上擺滿了好酒好菜,一壇藏了五年的好酒,被擺在了桌上。
黃劍酒依舊穿着那邋裡邋遢的衣裳。
但是,他梳理了頭發,毛躁不再,烏發柔順如瀑。
他剃掉了胡子,整個人竟是顯得年輕了十數歲般,化作了一位溫潤的青年模樣。
老闆娘挽着袖子,從廚房中端出一碟熱氣騰騰的菜肴。
她的腳步很輕,端着菜肴,望着那在夜色月華下,好似沐浴一層銀色紗衣的黃劍酒,整個人身軀都在微微的顫栗着。
這一刻的黃劍酒……
讓她恍惚間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個将她從被詭阙妖物肆虐屠殺的村子中救下的黃劍酒。
長的或許很普通,但卻有着一種讓她着迷的安全感。
而今日,回來了……
都回來了。
是因為黃劍酒聽到了她的哭泣嗎?
可這些年來,她哭了又何止一次?
“劍酒,還要我去炒個菜嗎?”
老闆娘将熱氣騰騰的一碟菜肴放下,溫柔的問道。
黃劍酒看了她一眼,神色溫柔,就像是那一抹鑽入她心髒縫隙中的月華,讓她渾身發軟。
“不用了,坐下陪喝我一杯。
”
黃劍酒溫柔的說道。
他伸出手拉住了老闆娘的手,微微怔然,隻感覺到一陣粗糙。
三十年過去,她已經不再年輕。
老闆娘面色微微一僵,立刻抽回了手,臉上有一抹慌張。
“我……我去給你拿一壇好酒。
”
“上好的酒。
”
“不用了。
”黃劍酒拉住她。
老闆娘道:“藏了二十年的酒。
”
黃劍酒默然的松開了手,老闆娘翩然而去,片刻後便歸來。
在黃劍酒的面前拍去了塵封了漫長歲月的封泥。
濃郁的酒香幽幽鑽出,老闆娘給黃劍酒倒了一杯,明眸晶瑩,好似化作了星星般,看向了黃劍酒,期待着黃劍酒飲酒後的反應與評價。
黃劍酒一飲而盡,喉頭滾動。
抿了抿唇,這喝的哪裡是藏了二十年的酒啊……
喝的是藏了二十年的少女情愫。
“美不勝收。
”
黃劍酒溫柔道。
老闆娘展顔一笑,雖然眼角已經有了抹不去的皺紋,但笑意嫣然,燦爛如花。
她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雙手捏着杯盞,期待的看着黃劍酒,眼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滾出了熱淚。
今夜黃劍酒的反常,她不願去想,隻願沉淪。
“來。
”
黃劍酒笑道,與嬌俏的老闆娘碰杯。
叮。
清脆的聲音,好似一汪清泉泛起了漣漪。
對飲,複飲。
三杯下肚,不勝酒力的老闆娘便已然雙眼朦胧,用她那顧不得隐藏的粗糙的手,抓握住了黃劍酒的手,死死抓住不放開。
“臭丫頭,又是這樣……明明不會喝酒,卻喜歡釀酒……”
“你釀的酒,從超級難喝,到如今的好喝,我都喝過。
”
黃劍酒歎了口氣,輕輕揉了揉老闆娘的頭發。
人老珠黃,可在他眼中,依舊是當年那嬌俏的喝一口酒,就辣的直吐舌頭掉眼淚的丫頭。
“閣下,可要上來喝一杯?”
黃劍酒捏起青瓷酒盞,對着雨後洗過天空躍然而出的銀月。
片刻的沉默……
有低沉如砂礫般摩擦的聲音響徹。
“好。
”
霎時。
銀月的光輝被遮蔽。
恐怖且磅礴的氣血宛如狼煙沖擊而起迸發,扭曲虛空,像是一頭遠古兇獸,從屍山血海中走出,肉身之上密密麻麻的肌肉擰成鋼筋鐵骨,塊莖般的血肉上,青筋如龍。
黃劍酒目光一頓,看到了那牛魔背後的天空,好似有巨大無比的棋盤鋪就。
其上有一座墨色的城池,宛如海市蜃樓。
他的目光挪移,落在了那魁梧如塔山般的身軀的面容上。
映入眼簾。
一張可愛的萌牛面具。
“地府,牛魔。
”
“果然是你。
”
黃劍酒釋然的吐出了口氣,笑了起來。
“你是來殺我的……看來白天在焦長老院子前感知到的氣息,當真沒錯。
”
“聽聞地府能夠檢測到屍神教授的屍咒之印……判斷屍神教修士的隐藏。
”
“果然名不虛傳。
”
黃劍酒慨然。
地府……
極其神秘的一個勢力。
牛魔、馬面、神猴、雷龍、黑白無常……還有貓臉。
神奇的挪移之術,哪怕是八張定風波神符,都無法限制。
被這樣的勢力盯上,當真是令人寝食難安啊。
黃劍酒一邊輕輕撫摸着老闆娘的鬓角與面龐。
一邊看向牛魔,溫和道:“能否晚點殺我?”
李澈戴着牛魔面具,眸光平靜的看着黃劍酒,他之所以願意與黃劍酒聊上兩句,沒有遠遠的就陰招起手……
便都是因為這個女人,李澈的視線挪移到了老闆娘的身上,略顯幾分複雜。
樸素的女人,簡單的女人,一個……
跟自己妻子張雅的性格有點像的女人。
“你這麼确定我能殺你?”
牛魔低沉道。
事實上,哪怕此刻在對談,李澈也早已進入了警備狀态,随時能夠将黃劍酒給拉扯到墨城之中。
而墨城之内,血陽九神金剛猿和遊禮青早已蓄勢待發。
黃劍酒飲盡杯中酒。
笑了笑。
“因為你是牛魔啊,若是貓臉,我自然不确定。
”
“但牛魔……陰險狡詐歹毒,被你盯上之人,迄今為止,沒有活口。
”
“你肯定是有至少六成以上的把握能殺我,所以你來了。
”
黃劍酒放下了空蕩蕩的杯盞。
直視牛魔那張可愛的萌牛面具,他看不穿這張面具下的面容。
但是,不礙事。
“是八成。
”
牛魔低沉道。
黃劍酒頓了下,這麼穩健的嗎?
但他沒有太過糾結,遂是笑了起來。
“那能否滿足一個我死前的願望,再讓我受死?”
“不然,你未必殺的了我。
”
黃劍酒認真道。
李澈面具下的眉頭蹙起,今晚的黃劍酒,古古怪怪。
“什麼願望?”
牛魔沙啞問道。
黃劍酒輕輕掙脫了老闆娘死攥着的手,輕輕揉了揉老闆娘的頭發。
他背負起了放在桌上的劍匣,認真的将那壇藏了二十年的美酒,倒入劍痕斑駁的酒葫蘆中。
随後,面朝銀月,輕輕吐出一口氣。
“給我一點點時間。
”
“三千年潮起潮落蘇大世家。
”
“我想走一遭。
”
“我想去殺些狗。
”
七千字,這一章寫的有點慢有點久,黃劍酒這個線之前就提及到,也是試一試不同的情結,可能有人喜歡有人不喜歡,收束這條線,下一章大概就結束了,求月票,求推薦票,求追讀,沒推薦的日子,大夥追讀就是老李的命!拜謝!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