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賽珞西沒人會有這麼棱角分明的臉龐,他看起來瘦了許多,但眼裡的敏銳依舊。
“我以為是桑頓少校,你們進來的太突然了。
”
“誰?”
“菲利普·桑頓——喝醉的士兵都在罵這個名字,這是他的辦公室。
”
“我們覺得你應該會來這裡找籠子的鑰匙。
”獵鷹上前一步。
“猜得不錯。
”
“看上去結果不太理想。
”約翰說道。
賽珞西把手搭在少校那張套着河狸皮的靠背椅上,長長地吐了口氣,然後用纖長的指頭撥弄着河狸的耳朵,“我看得很清楚,鑰匙挂在那家夥下屬的腰帶上。
”
“那真讓人不愉悅,需要我們用一些盜賊的伎倆嗎?”
“不用,我想你們也受夠了偷偷摸摸,讓我們先抛開那隻愚蠢的獅子,約翰,我這裡有一些東西要給你看。
”饕獅掏出幾張紙片遞給約翰,“我看不懂英文,但我覺得這十分重要。
”
約翰接過這些紙片——準确來說是沒有封皮的便箋,以前平克頓偵探内部聯絡時也用到了這種東西,所以對約翰來講并不陌生。
不出意料,紙片上标注着“秘密運送”的字樣,這是機密的軍令,饕獅的擔心不無道理。
最近以來軍隊似乎在尋找印第安營地的位置,當時在坎伯蘭森林時他親眼所見兩者惡劣的關系,所以并不感到驚訝,當他捏起最後一張紙條,上面的漆印還沒有幹,用紅色墨水寫着一小行字。
塞缪爾·馬歇爾将軍令:15日夜襲奧克裡夫潭印第安聚落。
幾顆大字占據了約翰的視野,旋即,一片眩光襲來,仿佛那晚醉倒在河狸岩洞的感受。
白茫茫的暈眩中,飲酒縱樂的士兵拿起屠刀,走向位于奧克裡夫潭的兩處營寨……其中,瑪麗娅·米萊的身影若隐若現。
遠離印第安人——難道就是遠離襲擊?
約翰緊閉雙眼不敢多想,無需多說,兩位印第安人注意到了他的變化。
“他們要襲擊我們的部落,是不是這樣?”
沉默就是肯定。
“這也是你們搬離的理由,對嗎?”饕獅咬着嘴唇繼續問。
這次,約翰不準備保持緘默,他覺得兩人有知情的必要,又必須自證清白,但身體此時脫離控制,那個名字從他嘴裡幽幽地飄出來。
獵鷹在黑暗中咬牙切齒:“果然是她。
”
“我早就懷疑這個臭婊子,被帕匹提抛棄,她不可能不懷恨在心。
”賽珞西盡力壓抑心中的怒火,“你說了實話,約翰·考斯特,我不管你是否參與這場陰謀,我們必須先救出我們的族人,你同意嗎?”
約翰點點頭,放下了懸在心裡的石頭。
饕獅把約翰叫到一旁:“我希望你帶着你的幫派充當援兵,讓父親看看誰才是力挽狂瀾的接班人。
”
三人沿原路返回,把事情告訴了遊鲨,驚愕爬上了這位紅皮膚漢子的臉。
慘淡的月色下,四匹快馬,馬不停蹄,直至火光沖天的奧克裡夫潭。
湖水像一面明鏡,映照着保留地正在發生的罪惡。
屠殺之夜已經降臨,槍聲此起彼伏,三位印第安人救人心切,立即沖進了戰火紛飛的保留地。
約翰急忙趕回潭邊高地,所幸他的營地還沒有被襲擊,他向幫派說明了情況,要求所有人緊急避險,但一些人拒絕了。
“約翰,你來拿主意,我們是救人還是一走了之?”米勒從槍套裡取出他的雙槍,其他人也紛紛做出類似的動作。
約翰知道自己沒得選:“米勒、福勒先生、曼斯達夫人、托馬斯,你們拿上武器跟我來;麥利弗太太,請你帶着剩餘的人離開這裡,在月亮石池塘附近找個安全的地方。
”
……
一行人悄然來到奧克裡夫潭邊,相距不遠的兩個營地,隔岸相望卻是兩個世界。
約翰從馬鞍夾裡抽出滾輪閉鎖步槍,在鞍袋裡摸索了一陣,拿出幾隻光澤灰暗的瓶子,彈開其中一瓶的塞子倒了一點在舌頭上,再伸出食指和拇指,捏着一些甘藍粉末湊到鼻尖前。
這是鷹眼的準備,這種狀态消耗的精力與死眼比起來微乎其微,視野呈現的色彩也不是壓抑的芥黃色,而是赤裸裸的慘白,移動的物體會發出淡淡的藍光,像猛禽在萬裡高空鎖定地面上奔跑的獵物。
約翰向營地深處探去,一個金屬器皿反射着烈焰的光亮,刺痛了他的眼睛。
那是地上散落的金盞杯——印第安人諸多聖器之一,也是祭祀儀式的主要物件。
除此之外,蔬果撒得滿地都是,樟樹枝上挂着殘缺不堪的捕夢網,香爐倒在一邊,看來軍隊破壞了一場祭祀的高潮部分。
好在鷹眼帶來了看得見的成果,混亂之中約翰迅速發現了帕匹提酋長,一輛篷車後那位長發老人正握着一把沒有開刃的瑪瑙石短刀,十幾分鐘前它應該被刺入牛羊一類的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