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至少越冬地裡還要種東西。
廣州也是南方,傅璟佑以為和老家情況差不多,結果後面下火車直接懵了。
熱呀。
熱得額頭大汗直滾。
天氣溫度跟平常的春末、初夏似的。
脫了軍大衣也不頂用。
把中間的夾衣也脫了,就穿着最裡層的背心和薄褂子才覺得好過許多。
不論是過來辦公,還是回鄉探親過年,從北邊趕往這邊的人,大多都跟他一樣。
早早地就脫了厚實的衣服。
傅璟佑初來乍到,落地雙腳站踏實了,才對這邊的氣候天氣情況剛有了解。
他抱着厚大衣倒是不突兀。
不過對比那些事先有所準備,下車前就用繩子把棉襖等厚實衣服捆紮好背在背後的人。
他沒準備繩子,隻能在車站的長椅角落把軍大衣卷着疊一疊。
跟平時在家抱閨女似的,長臂把軍大衣抱在右側肩窩、胸口,正好壓住褂子裡側揣錢的口袋。
火車站裡人山人海,出了車站,照樣嘈雜熱鬧。
之前夜裡八九點上的車,到這邊時,已經是兩天後的淩晨四五點。
就是這個點兒,天幕還幽藍着。
路旁一些立着的竹竿和木樁上,卻有簡單的走線,拉起了一個個昏黃的燈泡。
愣是在冬季的破曉之後,染出初陽的顔色來。
跟在人群後面沿着主道往外走,傅璟佑眼睛一路掃視。
擺小桌的面攤,擺過鍋爐賣油條、鹵蛋的早點攤。
還有直接在地上鋪墊蛇皮袋,擺着襪子、毛巾等小商品賣的小販。
諸多重重。
叫喊、叫賣聲不斷。
都是過去不曾見過的景色。
國營市場業務員可不會像這樣吆喝。
都是你要買什麼你就買,不買拉倒的那種。
這些人明顯是幹的私人營生……
傅璟佑狐疑環視,有點沒明白過來,這個經濟政策到底推動的是什麼?
這種街頭明目張膽地叫賣,難道就沒人管嗎?
路旁有年輕的小夥子,也有年紀大的叔伯、嬸子和嫂子,口音各不相同,吆喝的内容也不相同:
“嘿,襪子,純棉的,老闆看一看,看一看?”
“葉兒菜清湯面,二兩糧票兩角錢一碗,兩碗送半個雞蛋咧!”
“油條兩分錢一根,鹵蛋五分錢一個,裡頭的大湯罐裡還有綠豆湯、豆漿,比國營飯店的便宜,裡面有地兒,進來坐……”
賣襪子的是個矮個兒的小寸頭。
年輕人受時代文化影響,大概接觸過來往的港島人,所以學了一些“先進”的文化。
沒見他喊過什麼同志,老闆、大哥的,卻是一口一個。
目前階段,廣州本土這種叫法,私下無傷大雅。
可火車站人流湧動,人們來自五湖四海。
好多地方還在搞反資本的那一套。
别說買那小寸頭的東西。
光是聽見他對人的稱呼,行人就紛紛揮手避之不及。
生怕被扣上什麼帽子……
傅璟佑對那小寸頭手裡雜七雜八賣的東西,挺感興趣。
但是剛過來,還不明局勢,也不好上前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