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踝看了。
她不得不承認程南柯就是行走的衣服架子,無論是正裝還是曾經學校肥肥大大的藍白校服,穿在他身上總是合身且有着幾分微妙的禁欲感。
他長骨感的手指輕輕扣過玻璃上的感應按鈕,百葉窗瞬間将辦公室内外遮掩嚴實,電霧玻璃也在一瞬間霧化,從外面完全看不見裡面,很有科技感。
“監工。
”程南柯靠坐在她辦公室的小沙發。
金菲雪倒沒什麼緊張,她點頭,取出拿鐵和蘋果派,回到位置上自顧自地吃了。
“哦,陳秘早上來過了,她告訴我,你晚上和市領導有局。
”金菲雪見他也不再說話,隐約猜測可能是有事要和她說。
不然他應該沒這麼閑在公司四處瞎逛。
程南柯輕聲“嗯”了下,狹長琥珀眸眼半眯着,窗外陽光灑在他身上惬意,全然沒把她的話當回事。
“所以,我們今晚?”金菲雪不想繼續和他吃晚飯了,照昨晚那個八千一頓的标準吃下去,她遲早在瑞豐胖成個球。
“今晚,遲一些。
”程南柯長腿慵懶地搭着,緩緩閉上眼。
沒說放她鴿子。
也沒說同意她放鴿子。
今晚還是要一起吃飯。
金菲雪冷哼了下,“那領導吃什麼,我吃什麼。
”她打算宰一筆大的,讓程南柯明白請她吃飯得千金,給他吃破産就不會來糾纏她了。
程南柯的反應隻是眉頭輕動了下,眼皮都沒擡,“怎麼,你也想當領導?”口吻純粹逗弄她,跟糊弄小孩似的。
“我?我是領導......的熱心市民。
”金菲雪還不太習慣突然和他像以前一樣開玩笑鬥嘴皮。
他輕聲笑了,那種輕蔑夾雜冷嘲的嗤笑,金菲雪再熟悉不過的。
以為他又要說什麼挖苦她。
結果聽見他低聲說了“好”。
說完,他就起身離開了,好像真的隻是路過她這裡稍作停歇,監工也談不上。
就是想看看她。
可她目光卻一直停留在蘋果派,和他的腳踝。
連他的臉,也沒多看一眼。
金菲雪其實沒有把他的話當回事,瑞豐現在正走在上升期,市區新經濟發開園的地皮能分在瑞豐,不單單是利益的交易,如果瑞豐能夠帶動新區經濟發展,對于政.府和周邊商企都是良性循環。
談合作談生意自然少不了應酬。
這種令人身心俱疲的社交結束後,往往沒什麼心情再赴約吃下一頓飯。
站在舊友的角度,金菲雪還是希望他應酬結束後好好休息。
但她還是赴約了。
今天積雪融化,氣溫格外低。
金菲雪穿了件純白短襖,暗紅格子的圍巾纏繞了好幾圈,将臉完完全全藏進去才罷休,她遠遠地早就看見淮秦飯店門前停列的考斯特了,紅旗H5緊靠側邊。
一行身着黑色夾克的領導相互交談,金菲雪找了個角落蹲着看。
以前也總是有這種酒局,程南柯的父親攜着妻和子,金菲雪的父親也帶着她和弟弟,還有些别的穿着中山夾克的叔叔出席晚宴。
大人們談論着金菲雪不感興趣的話題,她隻管去搶程南柯碗裡的鮑魚。
這麼多年過去,好像程南柯也變成了大人的樣子。
可以在這些人裡獨當一面。
他身型修長直挺,在一群上了年紀的男人裡很出挑,容貌也是最年輕的,談吐時并不局促,也沒有太多的尊卑感,語氣動作自然熟練。
連暖色的路燈光也偏向他,光影交錯在他俊朗立體的五官,琥珀色眼眸深邃,朝着金菲雪的方向看,他對身邊人說了些什麼,片刻眼神裡竟夾雜些許驕傲。
金菲雪偏了偏頭,再看時,程南柯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
黑色皮手套包裹着他修長骨感的手,毛呢大衣殘留着會所的煙酒味,他湊近金菲雪,手心隔着皮手套在她的腦袋上胡亂揉了揉。
這個時候,金菲雪就意識到他喝酒了。
沒準還喝醉了。
“程南柯。
”她喊了他一聲。
“嗯?”
“你好難聞。
”金菲雪起身推了他一把。
他應該知道她最讨厭酒味了。
下一秒,程南柯把唯一看起來還算保暖的大衣脫了。
就挂在旁邊的護欄上,然後追上金菲雪,拽住了她的挎包金屬鍊。
身上酒氣少了很多。
拽包鍊是習慣性的動作。
程南柯從前就稱自己有夜盲症,每天晚自習結束必須要拉着金菲雪的書包帶才能安全回家。
他盡職盡責地在每個晚上扮演瞎子,觀衆隻有金菲雪一個人。
“程南柯,你不會還想跟着我回家吧?”金菲雪停下腳步問他。
哦,原來她沒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