盞螢站起身,“我去看看。
”
“我沒事。
”懷夕扶着門框,臉色慘白,聲音虛弱。
柳黯跟在她身後,擡着手,但并未碰到她。
“你看起來并不如此。
”栖遲擔憂道。
“吃兩粒補元丹便好。
”懷夕緩走至椅子,身體重重坐下。
“你怎麼一點事沒有?”栖遲問柳黯,他應是試藥最多的那一個。
“從小阿娘便說我是福星,自然沒事。
”柳黯笑道,見栖遲不欲理他,又解釋道,“應是和修為有關,若是修為不高,自是會受影響。
”
葉盞螢點頭,她也是無事。
“休息一會,我再去找爺爺。
”懷夕靠在椅背上,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不用去了。
”年邁的聲音自屋外響起,懷嶽在晴相的攙扶下,走進丹房。
“你爺爺昨晚便擔心你,想過來,被我攔下。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就急着要來。
”晴相道。
懷嶽“哼”了一聲,“我那是怕這幾個小輩遲遲未有進展,百藥谷百年聲譽毀于一旦,修仙界危在旦夕!”
晴相懶得開口,将他扶到懷夕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懷夕拿出一青色瓷瓶,遞給懷嶽,“這便是解決噬蟲引的藥。
”
懷嶽倒出一粒,用手指碾碎,置于鼻尖,“艾葉,天竺菊,六葉薄荷,霧華芝……”
“老谷主真厲害。
”栖遲與渡蒼再次立于角落,給他們騰地。
渡蒼“嗯”一聲,聽着懷嶽數丹藥裡的藥材。
“我也不賴,我聞到你身上有桃花糕的味道。
”
渡蒼這才将視線挪到栖遲身上,輕笑一聲,“我沒有桃花糕。
”
栖遲盯着他,桃花眼一眨一眨,“你有。
”
渡蒼敗下陣來,“晚點給你做。
”
栖遲這才笑吟吟地偏過頭,繼續聽着眼前幾人對話。
心裡暗暗道,這次一定不讓小白吃那麼多了。
“已試過藥效,爺爺大可放心。
”
“可能确保萬無一失?”
“嗯,柳黯試過很多次。
最多一次吃下二十條噬蟲引,均數被驅逐出體。
”
懷嶽看了一眼柳黯,隻見對方站沒站樣,咧着個嘴,嬉皮笑臉。
臉色不由得一沉,“你如何能确保他并無壞心?他手裡可滿是毒藥、毒物。
”
“您為何如此針對他?柳黯一直在幫我,沒有他,噬蟲引根本無法解決。
”
“我以前是怎麼教你的,全忘了是嗎?”
“我沒忘。
可是爺爺,這都是偏見。
那些東西,明明還可以保護人。
”
“沾染那些害人之物,談何保護!”
“東西在我手裡,害人還是護人,自是由我說了算。
”懷夕鄭重道。
“你!”
晴相:“好了好了,老頭子都多大歲數了,還和懷夕争。
如今修仙界,早已不是當初那副模樣。
你啊,還是老老實實隐退,交給他們年輕人吧。
”
懷嶽望着懷夕,似乎一瞬間與當年的懷雨知重疊。
原來已過了這麼多年,懷夕都長大了。
他重重歎一口氣,“罷了罷了。
”
懷嶽拄着拐杖,起身離開。
走至門口,像是忽然想到什麼,停下腳步,“馬上就到宗門交流大會了,這次是在霧外山吧。
”
“正是。
”渡蒼道。
“屆時,我自會前往霧外山,向整個修仙界賠罪。
”
拐杖敲擊地面的咚咚聲漸漸遠去。
“你也别怪他,當年我背着他去霧外山修煉,便将他氣得夠嗆。
如今對你嚴厲,恐怕也有着我的緣故。
”晴相寬慰道。
“姑姑,醫者難道真的不該接觸那些害人之物嗎?”
“懷夕,醫修于修煉上本就弱,為什麼不利用我們所擅長之事呢?你要相信自己,害人的從來不是某一物或某一道,而是人。
”晴相擡手搭上懷夕肩膀,“百藥谷,以後就交給你了。
”
随着晴相離去,栖遲也跟着渡蒼、葉盞螢悄悄離去。
丹房裡隻剩下沉默的懷夕,還有努力同她分享各式趣事的柳黯。
三人走在田邊,正巧看到遠處宋期聲正幫忙修繕屋頂。
屋檐下,站着兩位姑娘,正給他遞東西。
打過招呼後,兩人便找一處樹蔭,意欲看看元嬰修士是如何徒手修屋頂的。
渡蒼對此不感興趣,便回去給栖遲做桃花糕。
“盞螢師姐,當年為何學醫?”栖遲問,她印象裡,葉盞螢于劍道一事上頗有天賦。
如今心思分到醫道上,也不知劍道如何了。
“師妹可有過眼睜睜看着自己生命流逝,卻無能為力的感覺嗎?”
“有過。
”
葉盞螢沒想到栖遲會有過這樣的經曆,愣了一瞬便接着道:“在那之後,我想要救别人,更想救自己。
”
“那劍道呢?”
葉盞螢沉默良久,“我隻想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