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更清醒,“除重山外,霧外山我也就接觸過幾人,不知師姐是要問誰?”
葉盞螢面露難色,幾欲張嘴,最後卻搖搖頭,“是我有些困倦了,腦子不清醒,師妹就當我從未說過這些話。
”
翌日,一早便下起了滂沱大雨。
渡蒼在第一時間便捏了個避水訣将雨隔開,但栖遲還是在嘩啦啦的雨聲中蘇醒。
她緩緩睜開眼,眼裡透露出一道陰鸷狠戾的光。
“緩緩。
”渡蒼柔聲叫道。
她揉揉眼,看清眼前之人,桃花眼裡清澈如初,好似剛剛那一幕隻是錯覺。
見大夥都醒了,栖遲趕緊收好東西。
一行人便迎着雨朝百藥谷去。
若說霧外山是處于群山之中,那百藥谷則是群山環伺,方圓百裡隻有這一處盆地。
栖遲等人入谷時,正碰到幾個小童背着背簍回谷。
為首的小童看着眼前幾人,脆生生問道:“你們是來學醫,還是求醫?”
小童臉蛋白白胖胖,身着粗布短打,頭上都是兩個小發髻,着實可愛。
栖遲半蹲與他平行,“我們來求醫。
”
“急症,重症,還是疑難雜症?”小童繼續問。
“這有何區别?”白洛川問。
“忘了。
”小童神情未變,圓圓的眼睛一眨一眨,“懷夕讓問的。
”
栖遲沒忍住,笑出聲,“你能帶我們入谷嗎?”
“可以。
”小童點頭,還很盡職盡責地牽着栖遲一同入谷。
百藥谷内遍地藥田,零星幾人正在田裡勞作。
小童将栖遲一行人領到一木屋前,沖着裡邊大喊道:“懷夕!”
回應他的卻是一聲巨響,緊接着,濃濃黑煙從窗縫中飄出。
“她又炸爐了。
”
“這個月第幾次了?”
“好多好多次。
”
其餘小童交頭接耳,毫不避諱身旁幾人。
不一會,屋門被打開,一女子走出來。
蓬頭垢面,衣衫上也都是黑灰,她對着小童所在方向大吼,“阿木,我說了讓你别打擾我煉丹!”
懷木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表情,牽着栖遲的手也未曾松開,“他們來看病。
”
“看病去找爺爺,找叔叔,找誰都行。
為何要來影響我煉丹?”懷夕用衣袖擦過臉頰,雖仍斑駁,但好歹能看出原本面貌。
懷木“哦”了一聲,又牽着栖遲往别處走。
懷夕站在屋前,氣不打一處來,這次她就差一點便成功了。
栖遲哭笑不得,又跟着懷木來到最大那間屋子。
屋内各式草藥味混合,但并不會讓人覺得不适。
白發長胡子老翁正在案前,分揀桌上藥材,餘光瞥到來人,“采完藥了?”
懷木“嗯”一聲,拉着栖遲在老翁對面坐下,“看病。
”
老翁擡頭,視線掃過栖遲,“這位姑娘面相上看,有些體弱,至于别處……”
老翁說着,擡起手就要診脈。
栖遲連連擺手,指向渡蒼,“不是我,是他要看病。
”
懷木“哦”了一聲,走向渡蒼,牽着渡蒼走到老翁對面,“牽錯了。
”
栖遲起身給渡蒼讓位,順便接過他懷裡的小白。
“這孩子,實在有趣。
”宋期聲立于身後,圍觀全程,感歎道。
就連葉盞螢也點點頭,同意他的話。
老翁又仔細看着渡蒼面相,“這位公子,面相上看,不像生病之人。
”
老翁摸上渡蒼手腕,細細診脈。
面色漸漸凝重,眉頭緊鎖。
過了良久,老翁才收回手,一遍遍捋着胡子,久久未語。
“請問我這位師弟現下情況如何?昨日我給他診脈時,毒素雖仍被壓制住,卻依舊不知是何毒,該如何解毒。
”葉盞螢上前打破沉默。
老翁看了她一眼,“你也是醫修?”
“不敢稱醫修,隻是跟在晴相長老身邊學過些時日。
”葉盞螢答。
“原是霧外山之人。
”老翁停下手中動作,“那我便直說吧,這位小友體内不是中毒,是蠱。
”
“蠱?”栖遲抱着小白,揉着它的耳根,“巫蠱之術嗎?”
“正是,此蠱名喚一日蠱,發作之後,隻能存活一日。
一日後,便會将中蠱之人五髒六腑啃食幹淨,奪其性命。
”
栖遲心下大駭,她趕到硯州城時,蠱蟲已經開始侵蝕五髒六腑,若是再晚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這還是我第一次碰到一日蠱發作以後,還能撐過一日的,怪哉怪哉。
”老翁繼續說道,“可曾用過什麼方法?”
葉盞螢搖頭,她給渡蒼所配的,不過是療傷的藥。
真正起作用的,應是栖遲所喂的那兩顆藥丸。
“給他吃過這個。
”栖遲從儲物袋裡拿出白色瓷瓶,“此藥乃師尊所煉。
”
老翁接過瓷瓶,打開放置鼻尖,“這是,回春丹?歸元丹?也不對,其中好像有一股異香。
姑娘你師尊是……”
“師從北辰仙尊。
”
老翁手一頓,又很快恢複。
他放下瓷瓶,“原是北辰仙尊所煉,怪不得從未見過。
”
栖遲放下小白,上前拿過未蓋上蓋子的瓷瓶,邊走邊聞。
路過葉盞螢面前時,葉盞螢倏地瞪大雙眼,看向栖遲。
但栖遲仍在思考老翁所說的異香是什麼,并未注意到這一動靜。
“那我師弟這蠱……”白洛川上前,對老翁作揖,“勞請尊駕醫治。
”
“不必如此,我自是會醫治。
隻不過從未碰到過這蠱,我也沒有十全的把握。
”老翁歎了一口氣。
“無礙,您盡管一試。
”渡蒼道。
見此,老翁讓懷木安排幾人住下,便着手準備醫治之法。
栖遲仍在聞着藥丸味道,不知不覺走出屋外。
“栖遲師妹。
”葉盞螢聲音從身後響起。
“師姐。
”栖遲将瓷瓶收起,等着對方下一句。
“師妹可還記得昨晚我問過你的話?”
栖遲點頭,示意對方繼續說。
“白洛川,于五年前性情大變,或許也中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