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懷夕那間屋子後,其餘幾名小童便沒有跟着栖遲他們。
他們應是去放好了藥材,如今正在屋前院子裡玩鬧。
稚嫩的嗓音,歡快的笑聲,綿綿不絕。
而屋檐下兩人,卻是陷入沉默。
栖遲望向葉盞螢,見對方一臉認真,不似在開玩笑,“師姐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知道。
”
“為何不去同山主說,要和我說?”
“五年前便提過,可……無用。
”
“那或許,白師兄并沒有問題呢?”
“不,我敢肯定,他身上一定有問題。
之前我曾懷疑是否被奪舍,可如今,我才想起還有一種可能,便是巫蠱之術。
”
“師姐這話,不怕我說出去?”栖遲有些奇怪,為何昨夜還遮遮掩掩,現下卻突然全盤托出。
“我相信你。
”葉盞螢對上栖遲視線,眼神鄭重。
陽光穿透雲層,如同破曉曙光般驅散山間濃霧,灑落谷裡每一處。
懷木被太陽照得有些熱,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繼續往屋裡搬運藥材。
渡蒼雙眼緊閉,正泡在隔間浴桶中。
懷木踩上椅子,将最後一份藥材倒進桶裡。
接下來便不需要做什麼,他抱着籃子就往外走。
走出隔間,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栖遲,腳步加快,關上門離開屋子。
渡蒼面色泛紅,汗水一直往下滑落。
他睜開眼,看向屏風那頭的人影。
隔間沒有門,與外間隻用了屏風隔開。
栖遲背對坐在外間椅子上,心裡思考着葉盞螢的話。
這次下山後的種種,有些超乎她預料了。
“緩緩,其實你不必陪我在這,泡藥浴不會出事。
”渡蒼開口,嗓音有些啞。
那位白發老翁便是百藥谷谷主,懷嶽。
他讓懷木帶渡蒼去泡藥浴後,便進入書房查閱典籍,尋找解蠱之法。
雖暫時未有解決之法,但泡藥浴總歸是能強身健體,醫治渡蒼在硯州城所受的傷。
“萬一那蟲子突然發作怎麼辦?”栖遲現在隻慶幸她當時果斷選擇下山。
“相信我,我能感受到它現在很平穩。
”
“不行。
”栖遲仍然拒絕。
渡蒼不再勸說,拿起一塊白布,擦拭不斷流下的汗珠。
栖遲一動不動,坐在椅子上。
良久,屋内隻有渡蒼愈發沉重的呼吸聲。
“你是不是有心事?”渡蒼問。
“很明顯嗎?”
“還好。
”渡蒼笑道。
或許栖遲從未注意到,在她有心事時,總是會下意識黏着渡蒼。
像一個精緻的布娃娃,一言不發,就隻是待着。
“想不想吃桃花糕?”
栖遲眼睛一亮,下意識看向渡蒼。
身子轉動一半,反應過來他在泡澡,又轉回,“想!”
“泡完藥浴我去給你做。
”
“好。
”想到桃花糕,所有煩亂思緒瞬間被一掃而空,“你還要泡多久?”
渡蒼哭笑不得,“緩緩,這才剛開始。
”
栖遲悶哼一聲,是她有些急了。
眼睛不停轉着,打量這間屋子,忽然想起來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可知這蠱是如何而來?”
渡蒼思索片刻,将進入硯州城之前的事都在腦海中過一遍,“我并不知曉這蠱為何會在我體内,更不知是何時、何人所為。
”
“你全然不知?這怎麼可能。
”栖遲臉上露出詫異的神情,“你如今都快合體期了,要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下蠱,對方該是何修為。
”
“你怎知我快合體期?”
“你自己說的,畫中打傷你那人,逼近合體期。
”栖遲回道。
渡蒼憶起自己曾說過的話,不免感歎栖遲心細程度,“解了這蠱,我應該就要晉階了。
”
“這麼快?”栖遲更為驚訝了,随即又打趣道:“真不愧是天之驕子,少年天才。
”
“緩緩——”渡蒼拉長音調,無奈道,眼神中皆是寵溺,“所以,你大可放心,一切皆有我。
”
這幾日裡,渡蒼已是第二次同她說這話。
栖遲不是沒有感覺到對方話中意有所指,可有些事,沒那麼簡單。
栖遲意欲繼續糊弄過去,就聽到敲門聲響起。
“請問渡蒼真人可在屋裡?”一道女聲隔着門響起。
栖遲起身走到門口,将屋門拉開一條縫,“何事?”
“是你。
”懷夕認出屋裡之人是懷木牽着的那名女子,“這不是渡蒼真人的屋子嗎?”
“是,何事?”栖遲再次重複。
“百藥谷懷夕,聽聞渡蒼真人身中一日蠱,發作已超一日,特此前來為真人醫治。
”
栖遲打量懷夕,見對方已收拾幹淨,換了衣衫,圓臉上滿是笑意,“不是别打擾你煉丹?”
懷夕怔住,擡手摸着耳朵,有些局促,“我那時不知道是這般情況……如今在谷裡,我的醫術已與爺爺不相上下,絕對能治好渡蒼真人。
”
“他在泡藥浴,你稍後再來吧。
”栖遲也隻是打趣一句,不會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