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塵好奇的看着面前的老者,開口詢問道:“按照老伯你的意思是說,杏林真人是在這深山中?”
陸塵指了指窗戶外面,極遠處的一片山頭。
今天天氣極好,能見度很清晰,哪怕是隔着長江,也能隐約看到幾十裡之外的山頭。
那便是在現代世界擁有先天隐居聖地名号之一的廬山。
“自然。
”
許老伯點了點頭,随即又咳嗽了兩聲後,才繼續說道:“老朽也是最近才找到了杏林真人的後人,從其後人處,知曉了杏林真人有可能隐居之地。
”
陸塵來了興趣,問道:“哦,在哪裡?”
廬山何其之大,單說一個廬山,那可有的找了。
而董奉是建安年間的人,與現在已經差了兩百多年的歲月了。
許老伯笑而不語。
陸塵看了看周圍,自然明白了過來,笑道,拱了拱手道:“在下陸修塵,字如塵,東興吳遷陸家子。
”
陸塵沒有介紹自己的道脈。
他現在可不是在山裡面。
沒有道籍名冊,說自己是出家人,又沒有道籍的話,那是要被抓起來的。
再說了,說自己是少陽派的人,也沒有多少用處。
誰知道王玄甫的名字啊?
倒是陸家,祖上作為東吳舊臣,百年士族,名頭其實比之道脈之名更為有用些。
“陸家後裔。
”
果然,聽到陸塵的出身之後,許老伯恍然,眼神都變得柔和了許多,随後又笑道:“既然是陸家子,那自然更好不過,說起來,我在年初之時,還曾在廬山遇到過一個陸家子,陸修靜,你可識得?說起來,他面相老成,應該是你堂兄吧?”
陸塵有些意外,沒有想到記憶中的這個堂弟,現在就已經開始遊曆群山了。
在原身的記憶中,陸修靜其實是被家族安排在了金陵城内。
而現在卻出現在了九江廬山,那必然是已經開啟了自己的遊曆之旅,求道生涯了。
“自然是的,陸修靜正是在下堂弟。
不過,老伯怕是誤會了,您所認識的陸修靜或許與在下那堂弟不是一人,我那修靜堂弟,卻是比在下還要小上一歲,面相極好,容貌俊朗,怕不是老伯口中面相老成之人。
”
陸塵搖頭道。
許老伯聞言卻是微笑着捋了捋自己的胡須,繼而道:“哦,那便是老朽老了,有些記錯了人,修靜小子卻是長得極為面善俊朗的。
,勿怪勿怪。
”
陸塵笑了笑道:“無妨。
老伯可是覺着我是真正的陸家子了?”
他自然對許老伯的一番說法,心知肚明。
無外乎就是想要試探他一下,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陸家子。
陸修靜名氣不大,再加上這已經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知道陸修靜真正樣貌的,大概率是真正的陸家人。
既然他做了試探,那陸塵就不介意直接将話說的更加明白一些。
許老伯神色不見尴尬,微微點頭:“自然,現在老朽就可以與伱合作了,此地不宜多說,随老朽去一處……。
”
“不必了。
”
陸塵忽然搖頭。
許老伯被陸塵忽然的打岔給弄的有些措不及防,蹙眉道:“你此話是何意思?”
陸塵笑了笑:“沒什麼意思,隻是老伯連個真名字都不願意告知,在下覺着,沒有什麼合作的必要了。
”
許老伯皺着眉頭看着陸塵:“你是在戲耍老朽?”
“未曾。
“
陸塵搖頭:“在下已經表明了身份,未請教老伯的身份?”
許老伯愣了愣,張了張嘴巴後,無奈道:“老朽的身份,怕是不能與你訴說。
”
陸塵隻是看着他。
許老伯明白了過來,半響後,才微微點頭:“既然陸小友不相信老朽,那此事便作罷,告辭。
”
随即便不再多說,緩緩起身,走向了他處。
“神主,為何又不與他合作了?”
旁邊隐身的人臉松問道:“小的覺着這個小家夥或許是真的知道董奉所在之地。
”
陸塵神色沒有多少變化,幽然道:“若隻是平常的尋人,你覺着還要試探一下對方的身份嗎?”
人臉松若有所思:“這……自然是不必的。
正常的尋人,隻需要結伴而行就可,若隻是搭個伴的關系,肯定不會這麼麻煩的……神主是覺着這個姓許的身上有麻煩在身?”
陸塵微微颔首:“他雖是煉師,可是身上卻有一股病殃之氣在身,而且我沒有猜測的話,他現在是隐藏姓名的時候,故而不敢提及自己的全名,甚至于,他這幅容貌是真是假,都不可而知。
”
歸藏觀景之術可以看出,許老伯身上對他沒有惡意,可是許老伯自身身上卻帶着兇煞死氣以及病氣。
而其死氣,堪比當初在現實世界中太和山上的明遠道士了。
從中可以看出他的死期将近,而且還是被他人所殺的那種。
這也就意味着,他身上肯定帶着麻煩。
陸塵雖然是紫府境,堪比法師巅峰,可也不想平白無故的就招惹麻煩在身上。
“不過,倒是可以從他身上摸索一下,看其是不是真的有杏林真人的蹤迹。
”陸塵想了想道。
人臉松對此表示認可:“他身上有病氣,這估計是他尋找杏林真人的原因,所以他手中大概率應該是有董奉大體位置的。
”
他有神位在身,而且還占據過城隍之位。
雖然看不出他人的七情六欲,而且因為城隍身體的缺失,神通不比以往,可是最基礎的神位權柄卻還存在,能看出來一些運道病痛之類的不在話下。
陸塵點了點頭,目光再次看向了許老伯。
後者好似對于陸塵的不合作絲毫沒有在意一樣,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沒有多長時間,便結賬起身離開。
“去吧。
”陸塵淡然說道。
“是,神主。
”
人臉松立馬便跟了上去。
陸塵沒有用神念與紙人化身,畢竟這些都是死物,若是許老伯身上有着能夠屏蔽神念探查的法器的話,神念的手段就被廢掉了。
再說這裡是浔陽城,來個客棧的功夫都能碰上許老伯這樣的修行者,誰知道還會不會有其他的修行者?
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讓人臉松追上去最好。
若是出現意外,人臉松也可以通過陰陽法界回歸。
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有着城隍的存在的。
像是浔陽城中的對立面,就沒有城隍,剛進入浔陽城的時候,人臉松就已經進去探查過了。
混亂,才是陰陽法界大部分區域的基調。
像是藍田縣的情況,完全是因為人臉松化作的扭曲城隍存在的緣故。
讓人臉松跟上許老伯之後,陸塵也沒有閑着,他準備先去拜訪了浔陽城中的幾家道館寺廟。
首先去的,便是天師道在浔陽的分壇道觀。
這裡的天師道道觀十分的繁華,門楣高聳,赤紅色的大門敞開着,門口站着兩個身穿白色法衣的鬼卒正在迎接來拜神的香客。
是的,這個時代的天師道沒有道童的說法,入天師道者,初階職務,便是鬼卒。
再往上,便是鬼吏,對應的便是正式道士之類的,而再往上便是一個地區的天師道管理者,被稱之為祭酒。
祭酒,就是天師道中層管理了。
陸塵剛準備走進道觀的時候,卻被一人攔了下來。
“兄台,在下柳子順,請問這裡便是天師府邸嗎?”
一名皮膚黝黑,卻身穿一身不怎麼合身的士子服的年輕人叫住了陸塵。
姿态有着少許的别扭,說話之時,身體都有些發顫,好似有什麼難言之隐之樣。
陸塵看了這人一眼,随即好似明白了什麼,指着天師道觀上頭的一個牌匾輕笑道:“這不寫着呢嗎?怎麼,你不識字?”
柳子順臉色一下子便變得通紅,本來就有些黝黑的臉頰,這一下變得更黑了:“在……在下隻是沒有看到,多謝兄台告知。
”
随即給陸塵一禮。
正準備離開之時,卻被陸塵又給攔住,柳子順不由看向陸塵,神色緊張道:“兄……兄台,在……在下真的識字。
”
陸塵:“……”
看着他緊張的都開始結巴的樣子,陸塵不由得無語,便道:“你識不識字的可與我沒有關系。
”
柳子順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是自己太緊張了,不由的咳嗽了兩聲:“兄台又叫住在下有何事呢?”
陸塵笑了笑:“沒有什麼事情,就是給你說一聲,别走錯了門。
”
他指了指天師道觀的大門。
道觀大門是有三個門的,中間一個大門,兩側還有兩個副門,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裡是衙門府邸呢。
“哦,這個啊,在下知曉的,大門不能進。
”
柳子順點頭道:“不過也多謝兄台提醒。
”
“你真的知道?”陸塵神色詭異。
柳子順認真點頭:“自然。
”
“既然如此,那就沒事了”
陸塵擺了擺手:“去吧,不過,不要緊張,越是緊張,就越是容易出現纰漏。
”
柳子順有些奇怪的看了陸塵一眼,不過也隻當陸塵好心提醒。
所以自然也就沒有多說什麼,抱拳一禮後,便踏步來到了左側的小門中進去。
可是剛走近,就被一名白衣鬼卒給攔了下來。
“停步!來者何人?”
這名白衣鬼卒有些鼻子朝天的意思了,低眉看着柳子順。
柳子順被猛地攔下,還有些緊張,但腦海中卻不知怎的想到了陸塵對他說的‘不要緊張’的話。
底氣瞬間便提了起來,拱手:“在下柳子順,家中老母病種,特來……”
“沒有問你這個!”
白衣鬼卒不耐煩的打斷了柳子順的話,一邊朝着另外一旁努了努嘴:“去那邊,這裡不是生客來的。
”
柳子順有些不解的轉過頭,看向了一旁。
就見到另外一邊的門後,有着一尊青面獠牙,面相兇惡的神像。
而在神像旁邊,則是放着一個黑箱子。
進來的人,都會拜拜神,往黑箱子裡面扔進去一些錢财。
随後另外一名白衣鬼卒,便是拿出一塊小木牌,遞給交了香火錢的那些人。
柳子順瞬間明白過來。
這不是故意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