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等入了夜,白菁再尋上門去找花滿樓解情熱,這次她絕不會讓狐耳狐尾失控了,好在左右也沒幾日就能完事兒了。
等此事了結,再把李尋歡拿出來遛遛,用婚約充作借口婉拒花滿樓的結親之言。
花滿樓既是君子,想必也不會強求。
如此一來,白菁再也不用擔心掉馬了。
想法剛浮現,白菁想要過河拆橋的念頭也越來越強烈。
*
“姑娘,花公子已至前廳。
”
忽地,身後一陣腳步聲傳來。
錦瑟蓮步款款,不疾不徐的穿過九曲回環的水廊走到房檐下輕施一禮:“奴婢已讓下人們在前廳擺上早膳,姑娘可要一同前往?”
白菁眸中流光轉瞬即逝。
“吱。
”
嬌軟的狐鳴聲響起,一道白影自窗外躍入白菁的懷中,她笑着摸了摸白狐柔軟的皮毛,揚聲喊道:“走吧,一起去前廳。
”
錦瑟福了福身,側身避讓白菁先行:“還有一事,近日別院周圍來了不少探頭探腦的江湖人。
”
白菁垂下眼簾,唇邊染上笑意。
據說陸小鳳交友遍天下,他的朋友三教九流都有。
師父當着他的面擄走花滿樓,他為了好友追查到此處倒也正常。
她方才還想着如何引走花滿樓,現成的法子就送上門來了。
繞過九曲長廊,前廳近在眼前。
聽到輕軟的腳步聲,花滿樓側臉含笑望來:“林姑娘。
”這聲喚出,他勾唇笑了笑又放柔了語氣喊道,“詩音。
”
白菁腳步微頓,下意識的望向花滿樓的俊臉。
盡管他們之間更親密的關系都做過了,但對彼此的稱呼一直僅限于疏遠的姑娘公子之流的客套話,偶爾嗔怒之餘,白菁也會連名帶姓的喊花滿樓。
這會兒花滿樓冷不丁一聲詩音,白菁意外之餘,忍不住細細打量着花滿樓的神色。
花滿樓俊臉含笑,湖中碧波蕩漾出的粼粼波光折射在他俊美的側臉之上,溫潤柔和得好似春風甘雨。
看上去不像是像是窺到了狐貍秘密的模樣。
白菁念頭翻轉,摸着狐貍的手微微一頓。
“吱。
”白狐頂了頂白菁的手,似是不滿她突然停下動作。
“白姑娘。
”花滿樓愣了下,從善如流的打招呼。
“吱。
”白狐轉頭望向花滿樓,定定的看了他好一會兒,而後抖了抖尖尖的狐耳,興緻缺缺的吱了聲。
白菁勾起唇,這隻白狐與她原形的毛色一緻身形無二,更難的是連狐鳴聲都像得很,人類平素隻靠毛色聲音辨認狐貍,哪裏分得出來兩者的差別。
而且白菁還特地用妖力替它開了智,這同類如今的智力堪比八九歲的人類孩童,連壽命也如人類般長壽。
有它在,白菁往日裏從沒出錯過。
看來,花滿樓也沒發現不對。
“花……”白菁眼波流轉,察覺到花滿樓方才那聲詩音有意拉近兩人之間的關系。
喊出口的瞬間,她突然意識到無論是連名帶姓的喊花滿樓還是喚他作公子都顯得生硬疏遠,話到嘴邊順勢改了口,“七哥。
”
白菁雖有心過河拆橋,但那些暗地裏的算計自然不會拿到花滿樓面前來。
花滿樓臉上的笑意深了三分。
白菁勾了勾唇,走到花滿樓對面入座。
随即端着餐盤杯盞的丫頭們魚貫而入,将豐盛的早膳擺上圓桌。
一碗雞絲粥,剛出鍋的鮮肉包子、一碟油條、一碗豆漿、一碟裏驢打滾兒并一些晶瑩剔透的水晶蒸餃。
東西量不算多,但花樣繁多,擺在桌上由着主人挑選。
白菁的面前還多了一碟剛切好的白斬雞,這是丫頭們特地為白姑娘準備的早膳。
“吱吱。
”白狐的規矩被白菁教的極好,見了雞肉雖垂涎欲滴,但也沒有急着跳上桌子大快朵頤,在白菁的懷裏甜膩膩的催促着,不停拿頭拱着她的手。
“琴袖,帶白姑娘下去用膳吧。
”
琴袖福了福身,從白菁懷裏接過白狐領到外間的小桌子上,端着餐盤一口一口細心的喂狐貍吃雞,真個與給孩子喂飯沒區別了。
花滿樓聽着屋裏的動靜,莞爾而笑。
“白姑娘今日胃口甚佳。
”
“白姑娘喜食雞肉,見了雞就走不動道兒。
”白菁笑着回道。
“原來如此。
”花滿樓垂眸笑着看向白菁身前的碗,碗裏的雞絲粥散發着鮮美的香氣。
世上哪有不愛吃雞肉的狐貍?
白菁是頓頓都要吃雞肉的,林府的廚子經年累月的燒雞,練出了一手煎炸蒸煮炒花樣做雞肉的好廚藝。
白菁每日早上必要喝一碗雞絲粥,半碟肉包并幾隻水晶餃,當然都是全雞肉餡兒的,今日這桌上的早膳自然也是按着她的喜好來,反倒是油條驢打滾之類的,白菁不怎麽愛吃,廚房裏的廚子看着有客人在才特意加進來的。
而花滿樓嗅覺敏銳,早已聞到了飯桌上無處不在的雞肉香氣,笑容更溫柔了。
“用膳吧。
”白菁看在眼裏心底一突,用公筷夾了個驢打滾放進花滿樓的碗裏,“早膳要趁熱,涼了就不好吃了。
”
花滿樓分明看不見,但白菁卻總有種在他眼中無所遁形的感覺。
她的狐娘勒,她當初腦子秀逗了,世上男人千千萬,怎麽就一眼挑中了花滿樓這個五感敏銳到可怕的男人?
雖然他心善溫柔如君子,但也絕對不是狐貍那點腦容量能掌控得住的男人啊!
白菁後悔了,這會兒悔得腸子都青了。
“詩音,”花滿樓笑着應是,禮尚往來往白菁碗裏添了隻水晶煎餃,“你也吃。
”
白菁心底又是一抖,她下意識的看了眼擺放在花滿樓面前的菜色,那些都是她不愛吃的東西,花滿樓夾菜舍近求遠,顯然是看出了她愛吃雞肉。
這男人心細如發,白菁心底更添慌亂,險些連筷子都拿不穩了。
花滿樓到底有沒有發現異樣?
若說沒有,白菁那幾日頂着狐耳狐尾與他交頸,耳朵尚且還能掩飾一二,但這不受控制的尾巴好幾次冒出來都被抓了個現行!但若說有,他的神色看起來太正常了,完全不像是窺破了她是隻狐妖。
畢竟人見了妖。
不喊打喊殺都算是好的,哪裏會沒有絲毫異樣?
白菁這頓早飯吃的是坐立難安,食不知味。
總覺得自己身上狐貍皮岌岌可危,隻恨不得趕緊把這尊神送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