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潋脊背挺直,目視前方,方才的怯弱一掃而空,就是臉色很難看。
季歸閑本想問問那幾個大乘期為何看不穿幻術,看到楚潋這幅神情,嘴裡一下子轉了話,潇灑勸慰道:“嗐,人活在世自當能屈能伸,求生之舉,咱裝裝樣子而已,不丢人不丢人。
”
“不是丢人。
”楚潋慣當習慣世上弱肉強食。
她強大時她風光,仇人強大時她狼狽,這都是世間正理。
她如此悶悶地想,依舊不爽道:“邵靈嫣手上那把琴,原是我的。
”
曾經九幽中立,不沾各界紛擾。
所以望鄉鬼城二殿下愛音律,能肆無忌憚跑遍六界中交往一大幫好友。
從樂修大家到凡間花妓,不論身份隻談弦樂。
玩一圈,二殿下猛然回想起她老爹庫房裡一塊據說是冥河孕育出的靈玉,半道回府摸去庫房将玉偷出。
莽撞狂妄到不找煉器師,自己将玉胡亂雕刻成一把琴。
期間她的手指不慎被刻刀劃破。
血迹擦過琴面的那一刻,劫雷立即劈下!強悍足以撕碎合體期以下所有修士。
彼時楚潋不過煉虛,眼看就要因為手欠小命不保。
楚瀛比天雷先到一步。
他匆匆趕來,掃一眼楚潋抱在手上的琴和腳邊一地碎渣,轉身撕開了劫雷。
功德金光穿透九幽,神器終于出世。
楚瀛手掌皮肉外翻,沾滿血迹,一言不發走到楚潋面前彎腰,在她懷中無弦琴琴面上抹了一把。
血迹不偏不倚與楚潋的血重合交融,變成白玉琴面上一抹靈性的紅。
鬼城大殿下眸光幽冷,年輕至極的面容含帶怒氣,冷笑着對滿面茫然的同胞妹妹說道:“你倒是眼光獨到,滿屋子寶貝,偏偏選了這塊玉胚。
”
楚瀛眼高于頂,現在居然為了一塊玉陰陽怪氣,楚潋大為震驚。
不過她也沒震驚多久,馬上就被匆匆趕來的楚長河提着劍狠揍一頓,抱頭鼠竄,滿望鄉台跑。
她到最後也不知老爹為什麼大動肝火,隻得歸咎于白玉由冥河孕育而出,對九幽意義非凡。
挨了揍,楚潋不知悔改,反而自覺撿到寶貝,喜不自勝。
她千挑萬選,給生出靈識的琴取名“幽篁”,又颠颠跑去各處耍。
不怪老爹和楚瀛以前總罵她,她那時候的确挺丢人的。
楚潋想道。
“别難過呀。
”季歸閑從楚潋話中聽出幾分落寞。
他一挑眉,拍着胸膛保證,說道:“不過區區大乘期,潋兒你等着,我有預感,我的實力絕不止于此。
等到我實力超過那個裝模作樣的女人,我就去幫你把琴搶回來!”
“好啊。
”楚潋繞過前面屏風走到櫃台前,:“那我先多謝你。
”
“勞煩。
”她擡頭打量一圈挂在後面繩子上的任務牌,随便選了一個獵殺妖獸的:“将那塊牌子給我——”
“季道友!”
楚潋不動,清瘦白皙下颔擡起,專注地看向前面,指向一塊任務牌,說道:“就是那塊。
”
“季道友!”蘇妍見楚潋不理會她,奇怪極了。
“噔噔噔”從樓梯上跑下來,往楚潋後背一拍。
楚潋在她靠近時就有感應,後退一步躲開她的動作,與蘇妍眼睛瞪着眼睛。
蘇妍摸不着腦袋,小聲道:“季道友,你怎麼不理我啦。
”
下一刻,她定睛看一下楚潋,一下子又驚喜起來,大聲道:“季道友,你現在已經是金丹啦!”
對不住,這麼多年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實在一下沒反應過來這聲道友是在叫我。
楚潋面色如常,道:“嗯,方才還在想着昨天夜裡的動靜,有點走神。
”
她這樣說,蘇妍便立即相信了。
天真的小姑娘點頭,認同她季道友說的話。
她湊近楚潋,拍着心口一副後怕不已的樣子,悄咪說道:“我與你說,你們不在城外還好。
當時開始那動靜,我還以為是哪個元嬰以上的道友在渡劫,帶着師弟師妹去城外想要觀摩觀摩。
誰知碰上異寶降世,不知什麼時候暈了過去,醒來就看到漫天千屠戶和咱萬鈞仙府的人兩軍對壘,吓死人了!”
甚至兩位準聖平日王不見王,昨夜都齊刷刷降臨這座靠近東洲邊疆小城,異寶或者上古秘境現世的消息怕是已經傳遍六界。
楚潋指甲尖輕輕刮一下令牌,問道:“你們不知道為什麼暈死過去,什麼都不記得了?”
“是啊,你說奇怪不奇怪。
”
蘇妍說完注意到擺在楚潋手邊的任務牌,霎時間福至心靈,道:“季道友是不是最近手頭上有些拮據?我可以贈道友些靈石!”
身上一個下品靈石都沒有的楚潋按住任務牌,矜持道:“尚可自活,隻是我欲前往白玉京,需要籌措路途費用。
”
“那就更好啦!”豈料蘇妍一拍大腿,道:“我們也要去白玉京,季道友不若與我們同行!”
楚潋當即欲拒絕:“不必——”
蘇妍:“驅劍不便,不比飛舟速度快,沒個五六日便能到了。
”
天霄界幅員極其遼闊,廣袤無比。
從此城通往白玉京剛好一東一西。
縮地千裡、身随心至是大乘期有的本事,楚潋若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