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就蹲下身子,把她的鞋脫了。
牽着她的手跑進雨裡。
浪漫出逃。
淋的濕漉漉的兩個人,在宿舍的樓下。
第一次親吻。
柔軟冰冷的嘴唇相接,隻是靜靜的貼着。
确如火花一樣的熾熱耀眼。
想起他見到她父母時候,被譏諷斷的脊梁骨。
他沒有一點不滿,眸子裡全是真誠。
他說:枝枝,你父母說的對,我各方面條件都不好。
但是你相信我,我會給你好的生活的,一定會的,你别這麼快否定我,丢下我。
他說:枝枝,我隻有你和奶奶了。
回憶是美好的,面前的人其實經年未變。
是她,放大了他想不斷向上爬的野心。
她踮起腳,揉上他一頭濃密的短發。
宋枝抱住他,啞着嗓子,另一隻手撫摸他的背脊,安撫他:“沒事的,周緻“
“别怕,沒事的。
”
“你相信我。
”
她邊說着,顫着聲音,眼淚控制不住的,一串一串的往他肩上掉。
“枝枝,你怎麼哭了?”周緻笨拙的用衣服去給她擦眼淚。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你告訴我,我去解決。
”
宋枝低着頭,将眼淚抹去,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沒有,我隻是覺得難過,我不希望你為了賺錢,而違背道義。
”
他道歉:“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想岔了,枝枝。
”
“我去找沈先生,按照合同進行賠償。
”
她沒說話,隻是一直看着他。
良久,她緩和了聲線:“陶行電話你給我一個吧。
”
“怎麼了?”
“沒事。
”她說的輕松:“我就是想找他确定材料靠不靠譜。
”
周緻說:“放心吧,我看了檢測報告,符合标準的。
”
“你給我吧,我自己問問才放心。
”
“行。
”
“那,你吃飯了麼?我們去吃飯吧。
”周緻問她。
宋枝有些疲憊的拒絕了,她說:“吃過了。
”
“昨天喝的有點多,我想回去休息會。
”
周緻說:“好。
”
“我送你回去。
”
“不用,你昨天喝的也挺多的,早點回去休息吧。
”
周緻隻能将她送上了車。
少女單薄的身子,坐進車裡,眼睛是紅的。
他在心底暗暗發誓,再也不要讓她因為他哭了。
他要給宋枝最好的生活。
“我是宋枝。
”她冷着聲線給陶行打去電話,她剛哭過,嗓子都是啞的,哪怕可以沉着聲音,也沒有什麼攻擊性。
陶行像是早就醒了,音色清晰,吊兒郎當的語氣回她:“喲,嫂子。
”
宋枝單刀直入:“你為什麼要那麼做?沈祈聞給了你什麼好處?”
打火機的滴答一聲,那頭的陶行不緊不慢的從床頭扯了根煙,終于到了這一步,大快人心。
“嫂子,你說什麼呢?”
“我聽不懂。
”他笑的纏綿悱恻。
“你現在還有必要裝麼?”
他吸了口煙,沉着音調,整個人都是開懷的:“我不是為了周緻麼,他說的,他要賺錢。
”
“他要賺很多錢,娶你呢。
”他面容嘲諷,緩緩對她吐字。
他挑着眉眼:“你有什麼好的?”
“他在為你們的未來努力,你有幫過他一次麼?”
“他為了一個賺幾千塊的小項目,喝酒喝到吐的時候,你在哪呢?宋枝。
”
“他給别人當孫子的時候,你關心過他麼?”
他吸了口煙,滿不在乎的笑:“現在,是你幫他的時候了。
”
宋枝頭皮發麻,鼻子一酸,聲音染上了哭腔。
“你是在害他,你有沒有想過,這是犯法的。
”
“害他?”他笑得人都抖了起來:“我是在幫他,以後他背靠沈氏,要什麼他要不到?”
“那如果我不管他呢?”宋枝冷聲問。
“那……”陶行變了個音調:“那我就,隻能多去監獄裡看看他了。
”
“你以後,還會做這些事麼?”
“不會。
”
“我憑什麼相信你?”
“憑他周緻交不起學費在路上撿瓶子的時候,我陪他一起撿。
憑他奶奶生病的時候,我想方設法的搞到錢。
憑他說他要開公司,我放下一切支持他。
”他将一切在她面前攤開,平和的問她:“你呢?宋枝?你為他做了什麼?”
她纖弱的肩膀抖動。
連帶着呼吸都是輕顫的。
“呵。
”冷笑一聲,陶行抽完最後一口煙,突出煙圈,挂斷了電話。
她恍然想起一句話,生命的底色是悲觀的。
那愛呢?愛是什麼?
愛是軟肋還是盔甲?
因為愛,他對他的苦難緘口不提。
因為愛,她對他的一切緘默不問。
為什麼?偏偏是她?
質問臨頭,惘然若失。
她反求諸己。
慌得彎下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