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不過去了。
宋枝想。
周緻摸着腦袋:“難道是沈先生幫我們給了?”
宋枝點頭,吸了口氣。
“我們過去打個招呼吧。
”
沈祈聞的桌子上隻上了茶。
熱煙往上直冒,茶香袅袅。
她挽上周緻的手腕,憋出兩個字:“謝謝沈先生。
”
周緻也說:“怎麼能讓您幫我們給呢?應該是我們請您吃飯才是。
”
沈祈聞淡笑着回:“謝什麼?”
他拿起桌子上的白瓷茶壺,往碧綠的茶盞裡傾倒。
煙霧細密,夜色靡靡。
宋枝盯着那杯茶,輕聲道:“謝謝沈先生這頓飯。
”
沈祈聞的手捏着茶杯轉圈:“坐。
”
宋枝看了眼周緻,兩個眼珠一轉,無聲的表達自己的抗拒。
周緻就像沒看到一樣,笑呵呵的扯出椅子,讓她坐下。
宋枝站了三秒。
沈祈聞捏起茶杯,送到嘴邊,小抿了一口。
她終究還是坐下了。
宋枝坐的位置靠着窗邊,往下望去。
是整個四九城的燈火璀璨。
“好看麼?”沈祈聞端着茶喝,若無其事的問她。
“好看。
”她答,确實發自内心的覺得好看。
早春依舊有寒氣。
夜色融融,擡頭黢黑的天幕上綴滿的繁星。
低頭,車輪滾滾,南來北往。
城市的燈光燃成了篝火。
沈祈聞垂着眼,冷白的手捏起茶壺,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頭往上擡了擡,不動聲色:“想去六十七樓看看麼?”
桌子下,宋枝悄無聲息的捏住了周緻的手。
宋枝很漂亮,但是不是那種一眼驚豔的漂亮。
而是透着一股子的清晰勁,像純白的紙,或者說清的可以看見魚的池子,連一點苔藓都沒有,透的發亮。
涉世未深,看人看事,非黑即白。
她低頭,右手揉着茶杯,暖暖的,讓整個人身體都熱起來。
“十七樓的剛好,挺好看的,再高看着就有點吓人了。
”
沈祈聞側過頭,對上她透亮的眸子。
一水的清白無辜。
她好像真沒懂他在說什麼。
他在邀請她,進入他的世界。
沈祈聞呷了口茶,入口是清淡的雪松味。
“欸,行,那我馬上過來。
”周緻接了個電話,對着電話的那頭應了這麼一句。
挂完電話看向宋枝的時候他解釋道:“陶行,就是那天你見過那個。
”
宋枝輕輕嗯了一聲。
周緻才接着道:“他說工地上施工除了點事,讓我去看看。
”
他看了看宋枝,又看了看沈祈聞。
宋枝趕忙接話:“我陪你一起去。
”
周緻說:“是去工地上,有點遠。
”
言下之意,是讓宋枝别去。
沈祈聞瞧着外面的天,說:“你去吧,我送宋小姐一程。
”
周緻說:“那麻煩您了。
”
宋枝沒說話。
沈祈聞看着宋枝,嘴角勾起的笑轉瞬即逝:“不麻煩。
”
“順路。
”他把這兩個字,敲在宋枝的心口。
周緻走了。
宋枝裹了裹自己的衣服。
沈祈聞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衣,黑白相間的外套搭在背後的椅子上。
白色,把他整個人襯地清冷矜貴極了。
連帶着身上地壓迫感也柔和起來。
其實,她已經想走了。
隻是周緻才走,她不知道怎麼開口。
面前的茶已經沒有冒着熱氣了。
但空氣中卻還是清透的雪松香,像沈祈聞這個人一樣冷冽。
侍應生端上來一盤精緻的牛排,還配了一碗她叫不出名字的熱湯。
又将一份抹茶甜點放到了她面前,雙手恭敬的将叉子遞給她,示意這個蛋糕是她的。
侍應生雙手交疊在小腹前,沖她一個謙卑的鞠躬:“宋小姐慢用。
”
宋枝不适應的看了沈祈聞一眼。
他溫吞的,語氣帶着點安撫:“給你點的,嘗嘗。
”
宋枝沉默了幾秒,手裡的叉子在蛋糕上胡亂攪和,問得坦白:“這層樓不是吃日料的麼?”
沈祈聞隻是笑:“我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
他冷白的手,骨節分明,又細又長。
在盤子上橫切豎劃。
像極了一副動态的水墨畫。
他一口一口的吃着,暖色的燈光打在他肩上。
嚼的很慢,如果不仔細看,可能看不出他嘴裡有東西。
他邊吃着,邊溫溫的瞧着她。
也不說話。
宋枝恍然覺得自己好像他的下飯菜。
沈祈聞放下刀叉,眸子裡的暗沉直染進她心底,他終于開口:“宋小姐吃好了麼?”
她的指尖好像被這句話燙了一下,放下了手裡的叉子。
盯着面前幾乎沒動過的抹茶蛋糕。
是好吃的。
隻是她現在不太吃的下就是了。
宋枝醒了醒神,說的清晰:“吃好了,剛剛吃的挺多的,不太吃的下。
”
沈祈聞慢悠悠的起身:“那我們走吧。
”
轉身時,他将椅子後的外套取下,挂在臂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