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擔憂。
宴深一向性子冷,對家人都不常表露心緒,他們都不曾見過他如此體貼的一面。
可如今他戀愛後,反倒像是換了個性子,變得更加平和與溫柔。
人們常說一段好的感情能滋養雙方,讓雙方在相處中感覺舒适,獲得對抗世界的力量。
紀雲斐以前是不信的,她嫁給丈夫後,便一直盡心扮演着一個好太太的角色,從不會奢求丈夫熱烈的愛意,她隻希望能照顧好家庭和孩子,安穩到老,這一生就不再有什麽遺憾。
畢竟有姐姐和姐夫的婚姻做前車之鑒,更讓她将“平淡是真”奉為圭臬。
可外甥的身上終歸是流着楚宗桓的血,姐姐離世後姐夫的瘋狂至今讓人心有餘悸,他們這些知情的長輩都心照不宣,唯恐宴深會步他父親的後塵。
當初外甥親眼看着父親在浴缸中結束自己的生命,殷紅的水流了滿地,事後沖進去的大人看了都心有餘悸,更別提年幼的宴深和已經僵硬的父親被關在同一間浴室一天一夜。
五歲的他留下了極深的陰影,至今見血後都會出現情緒失控的症狀。
前些天他還曾因為打了前經紀人陳晖後險些失控,被他爺爺強制關在醫院裏平複情緒。
所以即使如今外甥能正常戀愛,沒有因為父母的事情選擇徹底封閉自己,可他們還是不禁擔驚受怕,怕他選了一個不太穩重的女孩,怕宴深在這段感情中投入太多,一旦感情出了問題,像他父親對她母親那般做出些偏激的事情。
如今見了妍妍,紀雲斐暗自感嘆她的溫柔和姐姐如出一轍,便不由得擔心歷史會重演。
不過好在短暫的相處後,她發現妍妍和姐姐不太一樣,比起姐姐近乎毫無脾氣的包容,妍妍更加熱烈、大膽、明媚,內核也更穩,更有主見。
她又比宴深年長兩歲,做事界限分明,有時候反倒能降住她這個心思深沉的外甥。
紀雲斐也不願做個惹人嫌的長輩,過多幹預年輕人的戀愛。
可是外甥自小便由她看顧,她這個做小姨的也一直盡心扮演着母親的角色,為人父母,如何能不為孩子憂心。
衆人吃完晚飯,坐在客廳的真皮沙發裏看電視,紀雲斐拉着宋詩妍的手問了許多。
“宴深是個悶葫蘆,有什麽心事一向都是憋在心裏。
如今他能找到心儀的另一半,我們也就安心了。
”紀雲斐說着,擡手抹了抹眼淚,“宴深他是個命苦的孩子,我們......”
霍廷見媽媽情緒失控,害怕她吓壞了宋詩妍,忙起身去拉媽媽:“媽,該換季了,上次讓您幫我找的厚衣服,您放哪兒了?”
眼見小姨被表弟拉走,楚宴深擡手攬住女友的肩膀,微微用力,讓她躺在自己懷中,握着她的手,他覺得也是時候跟阿妍說說他的過往:“問吧,我都會告訴你。
”
宋詩妍見廚房裏不時有阿姨們的身影閃過,心中尚有幾分警惕,而且她也不想強迫男友在外人面前袒露過往,掙紮着從男友懷中起身,轉身面向他,伸手将他從沙發中拉起來,輕聲道:“跟我來。
”
別墅中的庭院中有一個涼亭,坐在涼亭中的雙人搖椅中,宋詩妍遞給楚宴深一杯溫牛奶,自己則端着一杯紅酒抿了一口,見男友一直專注的望着她,她催促道:“搖起來呀,幹坐着多沒意思。
”
楚宴深的長腿微微發力,搖椅便輕輕晃了起來。
宋詩妍坐在搖晃的搖椅中,轉頭和男友對視:“現在隻有你我,我準備好傾聽你的過往了。
”
女友的眼睛似水般倒映着月光,被這樣溫柔的注視,楚宴深的心髒像被浸在溫熱的水中,所有情緒都在翻湧。
“你想知道些什麽?”
宋詩妍不想觸碰男友的傷心往事,從剛才小姨的表現來看,男友也有一段并不算幸福的過往。
可她仔細權衡之後,還是想要了解男友的經歷,因為她始終認為,愛情不該隻是些風花雪月和歲月靜好。
隻能彼此分享快樂的愛情,并不牢靠。
度過了愛情的蜜月期,她已經認定了這個男人。
正因如此,她希望能有機會深入了解自己的愛人,也做好了分擔痛苦的準備。
“能跟我講講伯父伯母的故事嗎?”
楚宴深垂下眼眸,沉思良久,确認道:“阿妍,你愛我嗎?”
宋詩妍沒有片刻的猶豫,堅定道:“當然。
如果我不愛你,我不會希望了解你。
”
雙人搖椅突然停止晃動,氣氛逐漸冷下來。
楚宴深微微俯身,手肘搭在膝蓋上,雙手十字交叉,沉默許久,他終于鼓起勇氣,給女友講述他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