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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南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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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祯十三年,六月二十九日,清晨。

     襄陽城内的動亂也已經平息,城牆之上屬于明軍的紅旗已經是被盡數拔下,換上了屬于張獻忠的藍旗。

     襄王府中殿,張獻忠穿着一身深青色的窄袖貼裡,懶洋洋的靠坐在王座之上。

     殿宇之中,一衆頂盔貫甲,罩袍束帶的軍兵各自按刀而立。

     孫可望、李定國,劉文秀、艾能奇四人立于左首。

     徐以顯、潘獨鳌兩人則是立于右首。

     而在大殿的中央,一名身穿着赤袍,須發皆白的老者此時正被跪在地上,但是即便如此,他的臉上卻是沒有半分的懼色。

     「驢球子,好歹人家也是堂堂王爺,怎麼能夠這樣折辱,給咱放開他。

    」 張獻忠坐在王座之上,看着跪在地上的老者,笑眯眯的說道。

     「襄王殿下受驚了,咱手底下的人不懂禮數,都是大老粗,還請原諒啊。

    」 那名被按跪在地上的老者,正是如今已經年近七旬的襄王朱翊銘。

     朱翊銘從地上緩緩的站了起來,他身上的衣袍還算整齊。

     昨夜動蕩之時,府内的衛兵第一時間前來保護他,他也得以穿好了衣冠。

     隻不過後面還是沒有能夠逃掉,他想要從北城出城,但是流寇卻是早有埋伏,他們的隊伍剛行到一半便被埋伏在街坊周圍的流寇所截。

     護衛着朱翊銘的衛兵死了個七七八八,盡皆逃散,朱翊銘自然也是被抓。

     朱翊銘正了正衣冠,目視着坐在上首的張獻忠,神色卻是沒有多少的波動,淡然道。

     「自古成王敗寇,張将軍此番攻占襄陽,定然不會放過我這個藩王,又何必假惺惺的如此作态?」 朱翊銘見過了太多事情,他活得已經很久了。

     将近古稀之年,曆經長久的動蕩,眼睜睜的見着國勢的起伏。

     正是因為如此,朱翊銘很清楚,張獻忠絕無可能他留下活路。

     洛陽被攻陷之後,萬民軍将福王一脈幾乎趕盡殺絕,大半個洛陽幾乎被其付之一炬。

     而李岩還在民間富有仁名。

     張獻忠在民間以殘暴築稱,無論是對敵人,還是對自己人,張獻忠都狠辣無比。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放過他這樣的一個藩王。

     朱翊銘很清楚自己已經是必死無疑。

     福王的死難,為多人所不恥,因為他在死前,苦苦哀求李岩能夠繞起一名,毫無半點朱家人的骨氣。

     朱翊銘不願意在史書上留下和福王同樣的名聲。

     懦夫孬種,不是他們朱家的兒郎! 朱翊銘目光決絕,面色冷冽,隻求速死。

     見到朱翊銘如此的請求,張獻忠也是不由自主的收斂住了臉上的笑意。

     張獻忠本來是想要折辱一下這位年近七十的藩王,以此來消自己積壓在心頭的惡氣。

     但是在看到朱翊銘不僅沒有求饒,相反仍然保持着氣度,不知道為何,心中也沒有了折辱的心思。

     「取酒來。

    」 張獻忠緩緩的站起了身來,向着左右吩咐了一聲。

     左右的侍從領了命令,很快便為張獻忠端來了酒壺和酒杯。

     「你是個漢子,和那個慫蛋子福王不一樣,咱欣賞你。

    」 張獻忠走到朱翊銘的近前,而後從侍從手托的托盤之中取過一杯酒,對着朱翊銘說道。

     「不過咱肯定不能饒了你的命。

    」 「你們這些藩王都是朝廷的米蟲,每年朝廷花費那麼多的糧米金銀養你們,我們這些百姓卻是連飯都吃不飽,你們享福享了那麼久, 也該是到還的時候了。

    」 朱翊銘目視着張獻忠,神色仍舊如常。

     張獻忠又拿起了另外一杯酒,遞向朱翊銘。

     朱翊銘遲疑了些許的時間,不過在最後還是接過了張獻忠遞來的酒杯。

     「王爺不要怪我,楊嗣昌逼的咱實在是太狠了,咱想要砍了那楊嗣昌的腦袋,但是楊嗣昌現在還在四川,他麾下的兵将太多,咱實在也沒有這個本事打赢他。

    」 「但是如果王爺死了,楊嗣昌定然是活不了了,咱殺王爺,是想要借王爺的頭來殺楊嗣昌,王爺喝了這一杯酒,就上路吧。

    」 張獻忠一口飲下了杯中的酒水,面對着朱翊銘,緩緩道。

     朝廷内部的事情,張獻忠清楚。

     在朝廷的内部,張獻忠有着自己的消息渠道。

     昔日能夠順利的完成招撫,其中也有這方面的努力。

     張獻忠很清楚如今楊嗣昌所遇到的問題。

     洛陽的淪陷,福王的身死,河南的動蕩,給楊嗣昌帶來了巨大的困難。

     朝廷之上議論洶洶,皆是言說楊嗣昌坐失親藩,久戰無功的罪過,要讓其論罪下獄。

     如果不是當今的天子,崇祯力排衆議,一直死保着楊嗣昌。

     隻怕楊嗣昌早已經是進了天牢裡面,被朝廷的大法給拿下。

     楊嗣昌如今的處境極為糟糕,隻要這個時候,有人再在其上添上一把火,便可以讓楊嗣昌徹底掉入萬劫不複之地。

     如果這個時候,再死一位藩王的話。

     就算是作為天子的崇祯,也不可能保住楊嗣昌。

     「王爺九泉之下,不要怨恨咱,要怪就怪咱們的楊督師吧。

    」 張獻忠臉上露出了殘忍的笑容,将手中的酒杯,随意的丢在了一旁衛士的托盤,而後大步流星轉身就走,重新坐回了王座之上。

     朱翊環心中冰冷,站立在殿宇中央,視了一圈周遭熟悉的一切,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長歎,他沒有再說什麼。

     朱翊銘和張獻忠一樣,同樣一口飲下了杯中的酒水。

     伴随着張獻忠的号令,孫可望越衆而出,點了數名軍兵緊随,押着襄王朱翊銘踏出了殿宇之中。

     「哈哈哈哈哈。

    」 望着被押送着遠去的襄王朱翊銘,此時的張獻忠意氣風發,心中豪氣萬丈,不由仰天長笑。

     等到他打破襄陽城,斬殺襄王朱翊銘的消息傳達京師,便是楊嗣昌人頭落地之時。

     這近一年來,張獻忠一直是被楊嗣昌四處追殺,幾經死生,狼狽不堪,惶惶如喪家之犬。

     眼下楊嗣昌命不久矣,大局已定,張獻忠的心中自然是暢快萬分。

     「恭喜大王,賀喜大王。

    」 作為軍師 的徐以顯此時上前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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