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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血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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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國春暖花開,積雪消融,京師正慢慢的從冬眠中醒來。

    運河已經化開了許多,但是京師卻沒有再恢複到往日的喧嚣和繁茂。

     曾經寸土寸金的運河兩岸,商鋪竟有半數以上都沒有開門營業。

    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的街巷之上如今也是少有人氣。

     因為建奴的入寇,數月以來不斷的燒殺搶掠,整個北直隸已經是殘破的不成摸樣。

     為了逃避戰亂的難民饑民都彙聚到了京師的四野,人數如今已經達近二十萬的。

     “大捷,大捷,青山關大捷,斬首奴賊千級!!!” “大捷,大捷,青山關大捷,陣斬滿洲正黃旗固山額真譚泰,并斬其以下将校三十七人!” “大捷,青山關大捷!!!”一聲聲捷報的通傳聲從外之内,從城郊一路傳入城中,攪碎了京師街頭的甯靜。

     急促的馬蹄聲恍若潮水一般響亮,驚擾了躲避在屋舍之下正在休憩的百姓。

     “大捷,大捷……”一聲聲大捷入耳。

    所有的人都愣愣的呆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從街道之上飛馳而過的騎士。

     “青山關大捷!”報捷的聲音伴随着凜冽的寒風傳入街頭巷尾城池内外每一個人耳中。

     城上城下,一衆駐守在城門的軍将皆是轉頭向着那些報捷的騎士看去,向着那飛馳入内的塘馬看去。

     城郊四野,殘破的棚戶之中,無數的饑民靠坐在棚戶之中,他們的雙目無神,直勾勾的看着遠方,彷佛一切都與他們無關。

     街頭巷尾,一衆百姓皆是神色迷茫,傳來的捷報讓他們感到困惑。

    那一聲聲的報捷的聲音,明明是就在咫尺響起,但卻又遙遠的像是就在天邊回蕩一般,讓人總有一種不真切的虛晃感。

     原本略顯嘈雜的街道,一瞬間變得冷清了下來。

    一切的人聲馬聲各式的聲音,彷佛都在此刻消失一空。

     有人迷迷糊糊站起身來,想要聽的更清楚一些。

    有人下意識的跟着報捷的騎士跌跌撞撞的跑着。

     還有人拉着周圍的人,想要确認是不是自己聽錯了話語。

    揮舞着令旗報捷的騎士一路疾馳,通過了經過了京師的城門,走過了京師的街巷,趟過了京師的大道,最終彙聚到了京師中央,那座最高最大最廣的建築之前——紫禁城! 在那些騎士的身後,無一例外都跟滿了大量的行人,他們所有的人都被攔在紫禁城之外。

     守衛着宮城的禁衛攔住了所有想要上前的人。

    被攔在界外的一衆百姓,有穿着绫羅綢緞的達官貴人,有穿着布衣短打的平頭百姓,甚至還有着衣衫褴褛的貧民小厮。

     他們所有的人目光都跟随着那報捷的文書,一路向着宮城深處而去——望眼欲穿……捷報最終穿過了道道宮門,層層宮禁一路直達文淵閣。

     捷報傳入文淵閣内的刹那之間,整個文淵閣内皆是一片寂寥無聲。

    身處閣中的楊嗣昌和薛國觀兩人将捷報翻來覆去了看了整整九遍,反複确認了整整九遍。

     逐字逐句的看,逐字逐字的讀,甚至還确認了捷報上的印信真僞。

    最終楊嗣昌緩緩的合上了捷報,捷報便離開了文淵閣,一路直達乾清宮的西暖閣。

     乾清宮西暖閣内,崇祯頭戴着翼善冠,身穿着繡着金色的盤龍紋飾的赤色盤領窄袖袍。

     這位二十八歲,便已經登基為帝十二年的天子,此時正在暖閣之中認真的批閱着奏折。

     建奴入寇,荼毒萬裡之地。

    整個北直隸和大半個山東都受到了兵禍的影響。

     百姓流離失所,以至于流民遍地,朝不保夕,饑餓難耐,擺在桌面之上的奏疏多是請求朝廷發糧以赈災,求銀以重建。

     坐在書桌之前批閱奏疏的崇祯面色蒼白,他的身軀單薄,并不厚重,甚至撐不起穿着的龍袍,眼眸的深處是一股從心底散發而出的疲倦。

     崇祯緩緩的放下了手中的毛筆,桌面之上所有的請求,他都沒有辦法去處理。

     都說天子富有四海,但是他這個大明的天子,卻是卻是為這黃白之物所累,為這黃白之物所困。

     内帑之中銀錢寥寥,戶部常年空空如也,早已經寅吃卯糧。

    從上任起始後不久,他簽下最多便是那一道又一道加稅增稅的诏書。

     他并非不知道這是在拆東牆補西牆,他也并非是不知道這是在飲鸩止渴。

     但是就算是知道又如何……崇祯環視着空蕩蕩的暖閣,無聲的長歎了一聲。

     現如今已經是他登基的第十二個年頭了,早已經不再是那個對于一切都懵懂無知的少年天子。

     他明白了很多的事情。

    但是現在明白,很多事情卻都已經是晚了。

    在登基之除,他除去魏忠賢的時候,廠衛的力量也被他削弱到了一個幾乎不可用的地步。

     以至于現在,崇祯想用廠衛,但是廠衛卻是難以再複昔日的聲勢。

    崇祯神色疲憊,他擡起了手,緩緩的揉着略微有些腫脹的太陽穴。

     自建奴入關以來,邊報急切,各地報難的奏疏如雪花一般蜂擁而來,他沒有一日可以睡上一個安穩覺。

     國家疲敝,底下那些官員的表現卻是讓他越發的失望。

    所謂的衆正盈朝,所謂的賢良忠臣,都不過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卑劣小人。

     這些年來,崇祯也算是看明白了很多的事情。

    朝中的清流,多為沽名釣譽之徒。

     朝中的那些臣工,相比于治國,似乎更擅長黨争。

    崇祯向後靠了一靠,靠在了椅背之上,他實在是太過于疲倦。

     國内的大小事務,朝中的黨争謀議,邊關不斷傳來的告急文書,全都積壓在一起,壓的他根本喘不過氣來。

     崇祯之所以信任楊嗣昌,願意任用楊嗣昌,不僅僅是因為楊嗣昌才學過人,他覺得楊嗣昌能夠解決問題。

     更是因為楊嗣昌無偏無黨、勇于任事,有問必答。

    不像是其他的臣工說一些空話套話做一些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事情。

     楊嗣昌一直都在做實事,自從楊嗣昌上任之後,國家的情況确實得到了極大的改善。

     沸沸揚揚蔓延多省的流寇之亂因為楊嗣昌的方略而被平定。

    北地的邊患也因為楊嗣昌的邊策而得到了緩解。

     隻是……崇祯握緊了雙拳,眼眸之中閃過了一絲怒意。

    朝廷之中那些隻會袖手空談的腐儒,拿不出對敵的半點方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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