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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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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人龍一雙虎目泛着兇光,連番的勝仗讓其頗為意氣風發。

     “正好也叫某些邊鎮的軍将,見識一下我秦軍本領。

    ” 賀人龍的目光微斜看向一旁的祖寬,冷哼了一聲。

     賀人龍性格直來直去,有什麼話便說什麼話,向來不喜歡遮掩什麼。

     不過賀人龍也并非純粹的莽夫,他也清楚面對有些人的時候,有些不能說。

     比如在面對着洪承疇和孫傳庭的時候,他就知道應該怎麼說話。

     但是祖寬并不再那些人之列。

     祖寬和他一樣都是營将,但他是陝西三邊重鎮的總兵,而祖寬隻不過是關甯的一個副總兵。

     副總兵和總兵之間職銜隻低一級,但是無論是權柄還是地位都是天差地别。

     像陳望這也以副總兵的職銜統領一鎮的少之又少,也就是新建的營鎮和小規模的營鎮才是副總兵作為主官。

     祖寬神色冷冽,眼眸深處有精芒閃動。

     賀人龍執尚方劍,居高臨下喝問他的場面還曆曆在目。

     對于賀人龍的挑釁,祖寬并沒有回應。

     陳望的目光從祖寬的臉上一掃而過,兩人之間為什麼會起争執陳望自然是心知肚明。

     不僅僅是因為泺口鎮一戰,祖寬心懷退意,更多是遼鎮和其他軍鎮之間的積怨。

     多年以來,遼鎮拿着最多的銀饷,養着最多的兵丁,卻一直徒勞無功。

     而其餘邊鎮就像是小娘養的孩子,别說什麼武備了,就是軍饷都難以發齊。

     遼鎮的軍兵大多披甲,披甲率高的可怕,編制内的正兵幾乎人人披甲。

     而陝西三邊的營兵,發下來的甲胄基本都要比遼鎮用的低一個等級,披甲率也并不高,一般來說隻有隊一級軍官能穿戴完整的布面甲,普通的軍卒大半是各式的甲胄混搭,甚至幹脆沒有甲胄可戴。

     “捷報通傳京師,陛下絕不會忘記我等兵将奮戰之功。

    ” 陳望雙手抱拳,開口道。

     “不過各鎮的營兵也都在出力,賈莊一戰,宣府、大同、山西三鎮的軍兵随盧督臣奮勇作戰。

    ” 賀人龍可以不顧及祖寬的臉面,但是陳望不能不顧及。

     賀人龍是總兵,他隻是副總兵。

     陳望知曉自己的根基尚淺,自然要和遼東的軍将打好關系。

     而且他也是遼人,這個時代的人極重鄉土之情,不重鄉土之情的人會被人打上不好的标簽,所以于情于理陳望都要為祖寬申辯一二。

     “關甯兩鎮的軍兵一路以來,連阻東虜,京師郊野與東虜大戰數陣。

    ” 陳望微微擡頭,目光越過賀人龍,看向遠處,輕歎了一聲。

     “賀總兵,祖總兵兩人久為營将應該都知道,很多事情并非是我等營将可以做主。

    ” “我等營将遇到很多事情都無能為力,力戰無功的事情反而遭受苛責的事情再不過稀疏平常。

    ” 陳望向着左右看了一眼,輕聲道。

     他沒有順着賀人龍的話語接着說下去,因為無論怎麼說都不好去接。

     不過矛盾可以轉移,各鎮的矛盾可以轉移成文武對立,内外對立的矛盾。

     陳望說的很隐晦,不過賀人龍和祖寬兩人自然都明白陳望的意思。

     關甯軍畏懼不前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高起潛太過于膽怯,坐視清軍圍攻賈莊,卻不戰而逃。

     而之所以畏敵退切,心懷保存實力的原因也是因為賞罰不公。

     來回奔波,不斷往返,兵疲将乏,戰勝無人論功,敗亡則将罪責盡數按于其身。

     朝廷是非不明的時候太多太多,苦戰無功損兵折将,還要被治罪。

     但是避敵不戰,隻要兵馬不失,實力未損,朝廷卻不會輕易懲戒斥責…… 有時候,真怪不得很多軍将都懷抱着保存實力的念頭。

     賀人龍這個時候也回過了些許的神來,他察覺自己的話語有些不妥,不應該在陳望的面前的說出來,他忘記了陳望也是遼人。

     陳望在漢中鎮任副總兵,麾下的兵丁多是陝西人,又是曹文诏麾下的家丁。

     曹文诏是大同人,就在山西,山陝一家,秦晉相好,自然是一家人。

     久而久之,賀人龍下意識的便将陳望完全當成了陝西人來對待。

     眼下陳望沒有附和他的話語接下去,也讓賀人龍想起了陳望好像是遼人。

     賀人龍眼神微黯,陳望的話也讓他想起了往昔戰敗之時遭遇的苛責。

     “陳老弟說的是……我等營鎮……” 賀人龍想要說些什麼,但是看着周遭侍立的一衆甲兵,終究是沒有能夠繼續說下去。

     所有的話語在最後都化作了一聲歎息。

     而站在賀人龍身旁的一臉冷漠的祖寬,此時神情也有些動容。

     陳望話中的隐喻說中了他的心聲。

     祖寬擡頭看了一眼陳望,眼眸之中的厲色退卻了很多。

     他沒有說話,隻是擡起手雙手輕輕一抱拳,所有的一切盡在不言中,陳望同樣也抱拳回了一禮。

     祖寬和賀人龍兩人之間的堅冰也随之融化了不少,氣氛也不再如同之前那般沉悶。

     陳望正待繼續說話,但是一陣從上至下的腳步卻是打斷了他的話語。

     “陳總兵,督師有請。

    ” 陳望神色疑惑,向着祖寬和賀人龍看了一眼,從兩人的眼神之中,他并沒有找到答案。

     “煩請帶路。

    ” 陳望沒有多拖延,向着祖寬和賀人龍兩人拱了拱手,而後對着那下來傳話的親從說道。

     “陳總兵,請。

    ” 那親從淡淡一伸手,而後站在前面又往城樓上走去。

     陳望跟在那親從的身後,順着樓梯登上了城樓。

     城樓的頂層,穿戴着一身绯色文官袍服的孫傳庭此時站在欄杆之前,背對着樓梯的方向,負手而立看着遠方。

     “末将陳望,叩見督撫。

    ” 陳望上前了一步,恭敬的行了一禮。

     孫傳庭聽到聲音,也同時轉過了身來,而後輕輕的招了招手。

     陳望神色微動,順着孫傳庭的手勢走到了近前。

     站在孫傳庭的旁側,陳望也從孫傳庭的口中得知了孫傳庭召他前來的原因。

     就在昨日,孫傳庭在軍營之中接到诏書,诏書任命他為保定總督,總督保定、山東、河南三省軍務。

     與此同時,洪承疇也被調任為了薊遼的總督,統領遼東事務…… 曆史的車輪滾滾向前,時代的洪流裹挾着個人的命運奔騰向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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