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隸,再回到河南,一路南下進往湖廣。
輾轉多地,奔馳萬裡,從崇祯元年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九年的時間。
這九年之間,明軍一直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緊随而至。
九年的時間,高迎祥一日都不敢懈怠,也不敢放松。
他知道自己的項上的人頭有多麼的值錢,那些官兵有多麼想取他的性命。
高迎祥輕歎了一聲,睜開了眼睛,他的精神太過于疲憊。
這九年的時間以來,他麾下的兵馬越來越多,跟随着他的人也越來越多。
原先他的麾下隻有幾百人,當他走出安塞的時候,他麾下的兵馬增長到了三千多人,再到後面的數萬甚至數十萬人。
一路走來,那些曾經走在他的前方,跟他走在一起的人,跟随着他的人,很多人都已經離開了這個人世。
“西安……”
高迎祥目光深沉,他最得意的時候,是成為了七十二營領袖的時候。
統七十二營,率百萬之軍,連營百裡,烽火耀西京。
但就算是傾盡全力,卻仍然沒有能夠攻下西安城。
官兵的勢力越發的強盛,前來平叛的軍隊越來越多,也來越來越強悍。
他麾下的勢力雖然也在不斷的壯大,但是面對官兵之時卻總是技差一籌,力有未逮。
說實話,他的雄心壯志在不斷的輾轉逃亡之中被持續的消磨着。
天下太大了,大到整整九年的時間,他都沒有走完。
大到九年的時間,都沒有辦法改變。
無論他們擊敗了多少的官兵,無論他們打赢了多少次的勝仗。
官兵永遠會源源不斷的從各地湧來……
這一次官兵又從北面征調來了大量的遼東鐵騎。
滁州一戰,祖寬率領遼東鐵騎猶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現在戰場之上,接着輕而易舉的便踏開了他布置的多道防線……
後面的結果所有人都清楚——一敗塗地。
高迎祥牽引着戰馬轉過身來,回望東面,神色陰沉。
盧象升如今在南陽府聚兵緊守漢江,襄陽府城也是重兵雲集。
此時如果攻打襄陽勢必遭受兩面包夾,現在并非是攻打襄陽的好機會。
這九年以來,雖然他們看似聲勢浩大,一路攻城略地無數。
但是卻沒有攻下過任何一座大城。
鳳陽并不能算,因為鳳陽連一面城牆都沒有設立,一馬平川,毫無阻礙。
腳步聲從身後傳來,高迎祥沒有轉過頭去。
“我軍前鋒已經越過白河進抵洵陽,先行偵騎自城外收獲暗線回報,請大王查閱。
”
說話的人名為劉哲,他是高迎祥的副将,從安塞開始便一直跟随在高迎祥的麾下。
高迎祥微微側目,丹鳳眼閃過一絲精芒,随後将右手向着下方微微一伸。
劉哲注意到高迎祥的動作立即上前,雙手将信件交遞給了高迎祥。
高迎祥以前識字不多,但是自起義之後便開始不斷的學習。
一些軍情的傳遞不用紙筆記錄下來難免會出差錯,尤其是是這種情報探聽。
“陳望……”
高迎祥雙目微眯,他的記憶力一向很好。
看到陳望的名字之時,他立即想起了八年的淳化之戰。
他清楚自己的外甥有多少的本事,但是李自成在擁衆十數萬的情況之下竟然戰敗。
而後他派遣在鞏昌府作為之後暗棋的李養純、林勝泉也被陳望所斬殺。
“漢中參将……”
高迎祥心中微沉,之前陳望還不過隻是一名遊擊,但是短短的半年不到,竟然又升為參将。
這樣的晉升的速度,在整個明軍系統之中都已經算是極為迅速的。
高迎祥一目十行,迅速的看完了信中的内容。
看完了信件之後,高迎祥眉頭越發的緊蹙,面色也開始陰晴不定了起來。
就算是信中白字黑字将事情寫的清清楚楚,但是他仍然有些不能相信信中的記載的消息。
因為書信的最後寫的事情,有些過于匪夷所思。
“二月二十日,大隊官兵自興安城向漢陰方向撤離。
”
(本章完)